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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第 177 章 ...

  •   落笳一脸笑意盈盈,苏澄澈却满面嫌弃,但无奈落笳粘的紧紧,只好狠狠道:“都不知道你有这个爱好,喜欢听别人的私事”
      落笳毫不尴尬,坦然道:“我自然是不会打听别人私事,但你孤身深入险境,多个人帮你望风也是好的嘛——”见苏澄澈盯着自己,她赶忙道:“你放心,你只管去问他话,我就在院外帮你看着风声。”苏澄澈面色这才稍霁,对这番表态不置可否,却也不再如刚才那般反感

      孟泽乃是雁荡门中有名的“君子”,平日待人和气,与谁都是一副谦谦有礼的样子,却也从来不与谁特别亲近。当初在同门中,其他长老们对王领春的做派颇有微词,只有他没什么表态,待王领春一如既往,因此王领春与他也较别人更亲近些。如今莫玄草乾纲独断,意气风发欲一统武林,众人皆纷纷迎合,也只有孟泽每每议事时沉默不语,似觉不妥,但他性格如此,也不出言反对,因此莫玄草一派虽然不怎么待见他这态度,却也没什么太大的反感。孟泽依旧领着一个闲职,自己悠然自得也不以为耻
      因着这关系,苏澄澈心中疑惑难解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孟泽。况且他并无家室,一直一人独居,去找他最不宜打草惊蛇。苏澄澈心事重重,低头只管走路,连落笳跟在旁边也顾不上嫌弃。此刻她心中确是如压了块巨石一般,上次她急忙忙回来,大闹一场,却没有得到关于师父的半点消息就被逐了出去。此后关于王领春的事她反复思量,却没有一点头绪。此次再往雁荡,她压住脾气,做了许多准备,但昨夜和今天所见,还是令她疑窦丛生

      昨天下午她心情不静,便辞了顾惜竹等人,自己带了一壶水酒往王领春曾居住的小院独自守岁。眼见外面满眼热闹,屋中却满目凄凉,苏澄澈顿生物是人非之感,忍住眼泪,大略打扫了一番,不意却在书桌上看到一角信笺,此时她满心幽戚之情,睹一纸一字皆动情,见此王领春亲手所书,毫不犹豫的便抽了出来
      这信纸本压在一摞书中间,并没有写完,文末有涂抹的痕迹,想来是不满意便随手废弃了。王领春事发消息传回雁荡门后,莫玄草曾吩咐人将他屋中“收拾”了一番,往日的书信往来都被收走,大概这一纸是废信,又是压在书中没被发现,这才留了下来。苏澄澈此时顾不得这么多,捧着这一张废纸如宝物般,一个字一个字读下去,亲眼再见到师父那熟悉如游龙般熟悉的字迹,苏澄澈不觉泪眼迷蒙,看了半天,直到天色实在太暗了,才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揣入怀中

      天色渐渐黑了,外面已经开始燃放起爆竹,噼噼啪啪的很是响亮,还有各处的喧闹声,嬉笑声,但这都与她无关,苏澄澈一人躺在王领春曾经的床榻上,看着空空的屋子发呆,脑中似乎想起很多事,却似乎又什么都没想,只是两行清泪不住的留下来,苏澄澈枕着双手,也不去擦,任由那泪水顺着腮边落下,直到觉得一侧的衣领都湿了,这才换了个姿势,擦了一下眼泪
      这一动便碰到怀中的东西,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将那信纸放在身前,不觉坐起身来有些发愣,似乎能看到师父在案前提笔寄书的模样,那熟悉的身姿仿佛就在眼前。苏澄澈下意识的抹了抹泪,苦笑着摇了摇头,右手却按在那信笺上舍不得松手,半晌,终于按捺不住,又将那信笺小心翼翼的抽出,走到窗前,借着外面的月光读起来

      信的内容她早就熟记在心了,这是师父写给一个好友的信,信中不过言道自己有事即将远出,不能赴下月之宴云云,语气轻快,字也写的龙飞凤舞,可见当时心情颇好。苏澄澈边看边在脑中摹出师父写信的神态,不觉露出一丝笑意。一连看了几遍,她这才依依不舍的将信纸小心收好,正将信纸放入怀中,她突然想起一事,不觉脸色一沉
      当日王领春是奉门派之命远出,彼时苏澄澈已经先于他离开,一直游走在长安将军府与西北诸地,因此王领春到底是去做什么,她并不知情。此时依师父信中的语气和一贯的习惯,可见不管当日是何任务,师父都是欣然接受的,似乎还很是高兴,颇有些志得意满。这倒与苏澄澈之前的猜测很有些出入,她总以为是莫玄草挟帮主之威,迫使师父深入险境,甚至有诱骗之嫌。但这么一琢磨,似乎并非如此。而师父在信中明言缺席下月之宴,后文又有明年高台再共饮之语,可见师父也很清楚是去办什么事,并且一定是桩大事,才能拖这么久
      苏澄澈捏着一角信纸,在窗前久立静思,半天脑中飞转理不出个头绪。蓦然间,她眼中一亮,神色为之一振,一撩衣衫闪出门去

      “所以你今日便是为此事来找老夫?”孟泽捧着一杯茶,四平八稳的端坐在椅子上,眼帘下垂,并没有去看立在身前的苏澄澈
      “正是!”苏澄澈虽然对他这般冷漠的态度有些不忿,但此刻有求于人,也只能强压下脾气,好声好气的说话
      孟泽似乎没听到她的回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苏澄澈有些着急,又加了一句道:“孟师叔!我实在是——”
      她话还没说完,孟泽就猛然抬头,面色阴沉目光凌厉道:“你还有脸叫我师叔苏姑娘既然已与师门决裂,老夫又岂敢当此称呼?”
      没想到迎头便遭此一击,苏澄澈不由一窒,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一张脸涨的通红,不知是羞是怒。但她也知道自己之前所做之事确是离经叛道,为雁荡门众人所不容。她尴尬半晌,终于不甘心的服软道:“在下所做却有不妥,但今日却并非为自己而来,只是不明白我师父王领春有何对不起雁荡门之处?我师父已为师门殉身,为何雁荡门上下并未有一点表示,竟如同不曾有过此人一般?我师父乃是前任帮主闭门弟子,领副帮主之衔,无辜身故,为何雁荡门中竟无一人为他出头?”
      她越说越激动,扶剑的手都不觉微微颤抖。这是她隐忍许久的怨怒,此时脱口而出,更是激起心中愤恨,也顾不得刚才被孟泽斥责过,语气又咄咄逼人起来

      昨夜读罢王领春的信,苏澄澈略一思索,便毫不犹豫的出门,径往祠堂而去。除夕夜莫玄草要率领一众长老及核心弟子拜祭祠堂,并在祠堂前自述一年来雁荡门中的各项大事给列位祖师爷,这是雁荡门多年的规矩,苏澄澈早就烂熟于心,如果王领春真的是如信中所透露的,是为门派办大事,那莫玄草理应提到。更何况王领春地位尊崇,又是前任帮主的亲传弟子,无论如何,莫玄草都该在祖师爷面前有所交代。因此,虽然知道祠堂一定戒备森严,她还是毫不犹豫的赶了过去
      万幸的是,她借着地形熟悉,潜进去并没有被人发觉,但苏澄澈顶着寒风守了大半天,却连王领春的名字也没听到,莫玄草不过循例大致叙述了一番去年的门派所为,不过是些雁荡门声势日益壮大,受武林各派尊崇之类的空话,苏澄澈想听的消息一点也没有
      苏澄澈甚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思来想去,便有了落笳在屋顶上看到的那一幕。苏澄澈怎么也没想到,无论是在祠堂还是宴席上,自己师父的名字都像是平白消失了一般,竟无人提起,更别说要为此事讨个说法,她又是怨愤又是心痛

      面对苏澄澈的逼问,孟泽仿佛是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一般,只报以轻蔑一笑。苏澄澈暗自咬牙,一双秀目盯着他毫不退让。孟泽看了她半天,似乎是戏弄够了,这才悠然道:“要怪只怪你师父不争气吧。那么大的事情,他居然给办砸了,害的整个门派都要付出代价,还说什么报仇呢”
      苏澄澈一怔,急忙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孟泽抬起眼看她一眼,缓缓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当日帮主将截杀周丰年一事交给他,又尽付他调动财物人力的权力,没想到他手握各门派精英,占尽天时地利,最终却没能完成任务,反让我雁荡门成为众矢之的,你道帮主脸上好看?当日是他自动请缨,帮主看他向来做事机敏,又一向待他如亲弟弟,这才放心放手令他施为,怎知他这般不济,真是不提也罢,报仇?找谁报仇呢?恐怕想找他报仇的人尽有的是!”
      苏澄澈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便是自己苦求的答案么?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难道自己师父当日意气昂扬,便是去做这件事
      截杀烟霞剑宫掌门周丰年!

      院外,一株大树上,落笳也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许诺苏澄澈了不旁听她二人谈话,但两人情绪越来越激昂,已经不由得她不听
      落笳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结果
      她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下意识的就想跃下去,却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响动,回首一望,不觉头皮发麻,几个身形正无比迅捷的朝着自己这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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