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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万事俱备,只欠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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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其人也未闻其声,但见一袭红绸从厅堂门处翻腾而出,直冲中央,刚与柔并济,铺出一条大道。两位童女沿着红毯两侧缓缓前行,纤纤玉指轻点净瓶中的水露,手腕上的铃铛随着洒下水露的动作而叮叮作响,婉转悠扬。顿时紫气缭绕,果真是天子之象。童女屈膝退下之际,那处又陆续走来两排掌灯婢女,数十人皆为上等姿色,厅堂一时亮得妖艳。
美人美酒长相逐,一时……呃,闪瞎了我的狗眼。大白天的,照什么灯,这不是明摆着浪费电吗?人家雷公电母也不容易,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果然万恶的还是资本主义!
话说此番排场之大,令人汗颜。
我真怀疑咱们这路神仙是否是狗仔队出道的,瞧那一个个,耐不住寂寞连连围住大门,脖子伸得老长老长了。更让我诧异的是,平日里扫地的王大妈老爱说自己有肩周炎、颈椎病什么的,如今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扒开围观群众,身手之矫健,训练之有素,让人肃然起敬。而且将颈项拉的跟拉面似的,想要一探究竟。八卦的力量真心是无人可挡。
我耐不住好奇凑上去:“王大妈,你的肩周炎好啦?”
王大妈:“诶诶,让开,别挡住我视线……我来瞅瞅。”说时还不忘推开我。
……
我被后退着挤出了人群,脚步踉跄,一头栽在座椅上。目瞪口呆之下,红毯那方终是有了响动。是太子出场了?霎时,一道道如狼似虎般可怕的眼神死死咬住前方神秘角落,若是眼神有杀伤力,我很难保证太子殿下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只是待看清了来人,叫众神大大失望了一番。
来者一边手忙脚乱地穿着鞋子(?)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太上老君双手环胸,靠在门边不怀好意地笑:“怎么?是因为现在是春运高峰期,所以路上堵车来晚了吗?”与其说这是疑问句,不如说是陈述句。
对方在短暂地呆愣下,立即带着一副如遇知己的表情郑重地说:“是啊,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老君也!”
君皮笑肉不笑,扭头看向我,话却是对着来者说:“琪月,知你的不是我,是另有其人。”语毕,来者的身份已经很清楚了,加冕之神——琪月。
我倒是后知后觉,只是低头寻思着,这孩子一看就是刚睡醒才来的,不过,这借口也蛮耳熟的。刚一抬眼就被大家用一种豁然开朗外加鄙视的目光盯着。
……我终于知道‘另有其人’是谁了。
脸丢多了也就习惯了,我朝琪月点了点头,说:“琪月仙子,这个理由我用过了。”
“……”琪月与我的目光交织。同为天庭沦落人,自然是互生好感。此时我俩惺惺相惜,志同道合(?)臭味相投便称知己(…)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有缘千里来相会十年修得同船度……打住。
太上老君咳嗽一声打破我们泛滥的好感,问起琪月:“琪月啊,方才你从那边出来是否看到了太……咳,看到了什么人?”琪月挠着脑袋回想:“怪不得,怪不得在来的路上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我……”
“然后呢?”圣女接话了。
“我、我好像就,就一掌这样……”琪月声音越来越小,边说着还边再现了当时的那一掌。一股犀利的掌风刮得我是上唇合不住下唇,我就说嘛,我很难保证太子殿下能够完好无损地出来……眼见得君一脸黑若锅底煤,琪月只好缩了缩脖子。
圣女拉住君,把他往外推,说:“君,你去找太子吧。有我在,不会出乱子的。”一发话,君只好顶着黑脸甩袖离去。
目送了君的离开,我乐呵呵地让琪月坐在我旁边。
公良隽绿不计前嫌,向我打听:“你可知太子尊名?这四海八荒的大小神仙都在传言,说太子殿下为天界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少时的所有技艺无师自通,后被西山神翁收为弟子,道家法号樊浑,一直潜心修法,足不出山。若非此番司南出现异常,他也不会……”公良隽绿欲言又止,踌躇半时才接着说:“也不会丢下山中还在闭关的师傅,正式以太子的身份继承天帝衣钵。更重要的是……”交谈总能拉近距离,我身子前倾,一脸虚心受教地望着公良隽绿。好巧不巧,与我们隔了一桌的白玄也煞有其事地听了起来。
我担心白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奚落我热衷八卦,又坐直了身子:“说实话,像我这类的有志青年其实一点都不关注八卦舆论,只是有义务知晓最近发生了哪些事物……”
公良隽绿也严肃地接话:“嗯,我们这样的有志青年的确需知道社会风声……”白玄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了过来,客气地打断了我们澄清的言论:“我只是想知道,更重要的是什么。”
我和公良隽绿面面相觑,公良隽绿凑过来对着我和白玄一字一顿:“更重要的是,我听说吧,太子长得可俊了!”
白玄笑了笑:“修士这般,可是愁嫁了?”
公良隽绿挑了挑眉,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指甲,说:“就算愁嫁,也轮不到太子来充个良人。你们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兔子不吃窝边草,夫君只到凡间找。”她顿了顿,又说:“懂了吗?”
“……好深奥。”我与白玄摇摇头,异口同声。
公良隽绿端起茶杯说:“我们还是等太子吧。”
……
一炷香后……
望穿秋水的众神终于找回了太子。此时的太子虽已遍体鳞伤,却也掩盖不了那不凡的容颜。
太子就坐后,一双凤眸一直以类似于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盯着琪月。吓得坐在左边的琪月连茶杯都端不稳,一个不小心将其连茶带水都倒进了鼻孔里。
气氛十分诡异,鸦雀无声。我几番想笑,却拼命压抑。唯有小世子归海齐荣不会察言观色,笑得放肆。环顾四周,大家都是一副想笑而不得,这群人中却独独没有姜孟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茶杯,用手轻轻晃动,细看之下,他的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煞是好看的手背上蜿蜒着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我不是不知道姜孟唯性情不温不火,但此时的过于安静与方才判若两人,好像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我转念一想,貌似此时的事还真与他无半毛钱的关系……
这边,琪月终于忍不住了,硬着头皮讪讪地说:“太子殿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给你赔个不是了喂。”
“爱卿严重了,你哪里有过呢?”话虽如此,幽怨却不减之前。
“可、可是,你的眼珠从刚才到现在就没转过,一直盯着我这里……”
“哦?呵呵,本殿下的眼珠没动过可谓多亏了爱卿的那一掌啊,掌风好生犀利,不仅是眼睛,就连本殿下的脖子也动弹不得半分。”
“……”原来、原来如此。
好一会后,太子殿下的眼睛貌似灵活了些,但还是斜眼看着琪月。
琪月继续捧着她那杯茶压惊,那淡然的神情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众位已是酒过三巡。
太子说:“筠池姑姑,进入正题吧。”太子称圣女为姑姑,这点我并不惊讶,《仙界周刊》上有提到过圣女筠池虽是凤族帝女,却过继给了老帝君,与如今的天帝以兄妹相称。
但我听了后浑身不安,只害怕圣女接一句:好的,过儿。若真是这般,我便只好去面壁。
好在圣女没说话,她拍了拍手掌,几批孔武有力的天兵将餐桌轮番搬走,看来一个好天兵要具备的条件是,下得战场上得厅堂……
此时的琪月悔恨来得太晚,无饭可吃,她绞着衣边,咬唇留恋地望着远去的食物,那表情,真真是恨不得扑上去抱住天兵叔叔的大腿以便挽留食物。我很同情她,因为……我幽怨地俯视着趴在我脚边假寐的包子,我哪根神经不对怎么就带上了这只死包子!?
圣女神情严肃地说:“相信大家也听闻了司南出现异常,三界平和了太久,如今也开始动乱了。此番召集各位,完全是因为妖界与冥界两手,若我们仙界与其硬碰硬,力量悬殊之大,恐怕……毫无希望。”
“不可能!七万年前妖界与冥界联手发起的弘燕山之战中,老帝君不是已将妖王上官霆封印了吗?”座下有人发言。
这什么跟什么,妖王…上官……啥?我成仙以来就没听过这号人物。
不懂就得问啊,我看向左边,公良隽绿警觉地低头摆弄衣服,一脸不想搭理我的样子;我转过头看向白玄,她猛地装出叹息的样子偏过头去。好吧,我忍……
“琪月啊……”我莞尔一笑。嘿嘿,这不是还有一个嘛。
“嗯?”琪月应道。
“妖王是谁啊?”不耻下问中。
琪月眨着无邪的眼睛,道:“是谁啊?”
“……”
“龙女婵墨的相好。”言简意赅,我就知道白玄不会将我置之不理。
我拉住白玄的手,说:“好少年,我就知道你是外冷里热!”
白玄恨铁不成钢,失望地说:“我真是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妈的,你连我的声音和鬼仙的声音都分不清楚!”是吗?认错了也没关系,至少我逼得一向温婉可人的白玄冒句粗口,成就感油然而生。
我对着姜孟唯道:“多谢指教。”
姜孟唯道:“这是常识,尊师有空还是多涉足史实较好。”让我去看书,你还不如叫我去死!心里虽然是这般想,却还是受教地回答:“是是是。”
他淡淡一笑,说:“放心,死不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