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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最新更新69 ...

  •   傅时牧跑遍了青州大大小小的寺庙庵堂,都寻不到花晏的影子。
      他站在天问寺的大门口,低头看了看脚上崭新的布靴,无声笑了笑,“缘分?断的那是上一世的,小晏啊,你骗不了我。”

      数日后,傅时牧回到了浮屠山无色山庄,庄里的人都一致表示没有见到过花晏。
      心灰下,傅时牧正要离去,忽的转过身冲正在摆弄小辣椒的楚三生道:“纪怀宿有回来过吗?”

      “有啊,军师十几天前就回来了。”说着楚三生突然直起腰来,抬手招来了一名喽啰,道:“奇怪了,小杨,纪军师有几天没露面了?”
      那叫小杨的喽啰答道:“军师从回来就再没出来过啊,他以前不也是这么深居简出的吗?”

      神经大条的楚三生摸了摸自己下颚的胡茬,点头道:“也是,他经常一入定就好几天,不过似乎从来没这么久过啊……”
      楚三生再次抬眼的时候,傅时牧已不见了。

      傅时牧快步赶到纪怀宿的小院外,忽然闻到一阵极淡的幽香。傅时牧心中一凛,登时转身后退数步。
      “怎么了?”楚三生也感到有什么不对,紧跟着傅时牧就过来了。
      “别往这边走!”傅时牧厉声阻止。

      楚三生一行人忙站住,听得傅时牧道:“别聚集在这里,去通风处,不想死就听我的。”
      楚三生看了傅时牧一眼,略一忖度,当即下令众人散去,一个都不许留,而自己也远远的站在离傅时牧数丈之外。

      “你让我们走远,自己怎么站在那?”楚三生不由问道。
      傅时牧挑眉,“这种毒气又不是无药可解,只要三个时辰内拿到解药即可。”傅时牧倒无所谓中毒,下山让拾香斋的老莫配一副就是。

      “毒?什么毒?”楚三生心中一凛。
      “花远苍就是中这个毒死的。”傅时牧说完就径直走进了纪怀宿的小院。

      这座小院极是幽静,没有花,没有草,干净的仿佛连生气都被拔除了。傅时牧抬眼,在窗台上看到了静静躺着的“寻芳”。
      “寻芳”与檀香缠绕相生的幽香,令人心醉。

      傅时牧想去敲门,可他却迟疑了,他看到门栏似是很久没有人出入,落了不少灰。
      他伸出的手僵了片刻,蓦地用力推开了那扇木门。

      木门发出枯涩的吱呀声,一片纷飞的尘埃中,他看到了背对着他静坐的纪怀宿,寂声枯坐,墨发尽白。
      傅时牧慢慢走到纪怀宿身侧,半蹲下身,沉默的看着他。

      眼前那人终于不像从前那般,总喜欢微微扬着下巴,把自己端得像佛龛里的铜佛。此时的他垂着头,双目微闭,平静的面色透着隐隐的死灰之色。
      他的嘴角噙着笑。
      一个死人的笑。
      一个万念俱灰的笑。

      傅时牧缓缓起身,看着纪怀宿面对的那面墙。
      雪白的墙上,用浓墨大大的写了一个“禅”字。

      他忽然就想起那天,他早早关了桃酥铺子,一路冲上山向他打听花晏的动向。临走的时候,他问纪怀宿,他说观禅观禅,军师啊,你确定自己观的是禅吗?
      末了,傅时牧负手转身,大步走出了这间死气沉沉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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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极易安于现状的人,傅时牧对他再次回到流水镇生活的这一年颇为满意。他说他喜欢流水镇缭绕的晨雾,柔软的夕暮,还有这里朴实的村民。

      傅时牧的桃酥铺子依旧在每天上午的时候门庭若市,下午的时候打烊休息。不少人家的父母都曾找上门语重心长的跟傅时牧拉一番家常,到最后再加一句“有中意的人否”?
      后来再也没有人登门提亲,因为傅时牧的回答一律是“我已娶妻”。

      他看着那些人失望而归,然后悠悠然将腿搭到桌上,听着灶上咕噜噜滚着的茶,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我是有妻啊,只不过不肯拜堂,不肯回家。”
      一年了,花晏走了整整一年。他没有求小白去找她,因为他知道即便找到了也带不回她的心。他只能等,等她出现在自己眼前。

      迷迷糊糊中,他感到有人坐到了他对面。
      傅时牧微微蹙眉,这镇上没有人有那么轻的脚步。

      他睁眼,于是看到了风无尘正翘着腿咬着烟卷斜眼看着他。
      这一眼看得傅时牧背脊凉飕飕的。

      “你还是来找我了。”傅时牧叹气。
      “是啊,你都答应会回来,结果又跑回来卖桃酥。我以为一年时间足够让你厌倦这种乏味的日子,没想到你依旧乐此不疲的。”风无尘道。

      傅时牧看着风无尘,看得出他不当李草很久了。风无尘穿着一身玄色长袍,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把锋芒尽敛的长剑。
      傅时牧不知道他又是在扮演着别人,还是做回了自己。
      他顾不上思考那些,他要想怎么能让自己活着摆脱老大的魔爪。

      “这个……”傅时牧把腿从桌上拿下,坐直了些。
      风无尘却没理会他,而是伸指夹出叼在嘴里的烟卷,“怎么样,你看这烟卷卷得漂亮吧。”
      傅时牧:“……”

      “老子现在有专门给老子卷烟的人了。”说完,风无尘又把烟叼了回去。
      傅时牧一头雾水。
      “小妞除了力气大了点,泼辣了点,其他都挺好的。”风无尘道。

      傅时牧突然就了然了,他的脸上才泛起意味深长的笑,就听风无尘道:“你小子别想歪了,老子就是喜欢把她带身边,随叫随到的那种。”
      “嗯嗯。”傅时牧口里应着,思绪早一个跟斗翻出了十万八千里。

      “你还打算呆多久?”风无尘斜眼看着他。
      傅时牧为难的咳了咳,“老大喝茶么,上好的白茶。”
      “少跟老子来这个。”风无尘吐出一口烟,透过灰白的烟雾,傅时牧看到风无尘在笑。

      “不跟你小子逗了,”风无尘抖了抖烟灰,“其实老子今天就是来看看你,很久前就想过来了,只是一直犯懒。既然你喜欢这里就留下吧,估计过些年你也就变成不折不扣的村民了。”
      风无尘起身,“我走了,但愿桃酥撑死你。”

      傅时牧惊讶的看着风无尘,努力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
      风无尘看着傅时牧眉头紧锁的模样,嘿嘿一笑道:“你自由了,以后想怎样就怎样吧。”
      “这是你的心血来潮吗?”傅时牧不由疑惑。
      “当然不是。”风无尘背着手走到门口,“老子可没那么好心,老子只是还掉一个人情罢了。”

      傅时牧猛的抬头,“你有见过她?”
      “没有。”风无尘抱着胳膊面对着行人如水的街道,缓缓续道:“那次去枕焰山救你和怀宿的路上,我问她为什么不用我欠她的人情求我帮忙。她说仇要自己报,我就随她去了。”

      风无尘凝眉沉思,似是努力回想着那天的每个细节,过了片刻才道:“后来快到枕焰山的时候,她突然找我。她说草哥,如果傅时牧没有死,我求你放他离开吧。”
      风无尘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我问她,难道你不打算报仇了?你猜她怎么说?”

      傅时牧僵硬的摇了摇头,只可惜风无尘是背对着他的,并没有看到。
      “她说你可以为了离开□□不惜用命去赌自由,宁可死也不昧一辈子良心,如果成全了你这颗心,比杀死你更值得。”风无尘突然转过头,咧嘴道:“我承认那一刻我有一点感动。不过只有一点哦。”

      风无尘叼着烟卷走了,连一声道别都没有。因为他知道傅时牧在出神,就算自己说了什么他也听不见去。
      日子又不咸不淡的过去了几个月,傅时牧依旧很懒,每天天大亮了才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遇到冬日,通常天亮他睡起来的时候,流水镇的早市都结束很久了。

      傅时牧也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偏偏今天不知道哪个找死的,拼了命的拍着店铺的木门。傅时牧被连声拍打的声音惊醒,侧耳听到楼下一片吵闹之声。
      他穿好衣衫推开卧室的门,于是听清了店铺门外一直回荡着的两个字——
      “打劫!!”

      傅时牧叹气,打劫竟然先敲门,要这么客客气气的吗?
      他走下楼,将大门打开,冷风嗖嗖的灌满了整个大厅。
      “浮屠山的?”傅时牧皱起眉,看着那些身着黑衣头插鸡毛的悍匪,又疲惫的瞟了眼将将升起的太阳,“这也太早了吧。”

      “我们大庄主说山庄里缺个做桃酥的,你就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们走吧。”一个喽啰粗着嗓门道。
      “你们大庄主还好吃口甜的?”傅时牧失笑。

      “我才不好吃甜的!”楚三生从一群悍匪中缓缓走进铺子里,“我楚三生只好一口辣椒,小兄弟你难道忘了?”
      “怎会。”傅时牧笑,“既然如此,我上了山这桃酥又做给谁吃呢。”

      楚三生瞪眼,“当然是做给无色山庄的大小姐了!”
      傅时牧一怔,“大小姐?”
      看着他诧异的神情,有些人开始忍不住偷笑,连楚三生一张凶巴巴的脸也挤出了笑纹。

      傅时牧看到众人的眼神齐齐越过他的肩头,他猛的转身,看到一个姑娘正背对着他,将桌子上的笼屉翻的乱七八糟。
      女子的头发很长很软,墨玉般柔润的青丝被一只钗简单的绾着。那是一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银钗,钗头镶着一朵炽火般酌目的红莲。

      “怎么都是隔夜的?”那女子转过身,手指吧嗒吧嗒的敲着桌面,“桃酥哥哥,我想要一碟刚做好的桃酥,不知道需要等多久?”
      傅时牧看着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眼底浮起掩也掩不住的笑意。

      “大小姐如果不急,可以把小的打包扛回浮屠山,这样每天早晨起来都有新鲜桃酥可吃。”傅时牧腆着笑,摆出一副巴结相讨好道。
      “那敢情好。”花晏的眼神在他身后绕了一圈,又道:“不过似乎没人愿意扛你,要不你自己走?”

      傅时牧回头,发现刚才那些悍匪全部一阵风似的没了。
      “小的自己走。”傅时牧抄着袖口,微微哈腰。
      “得了得了,一副奸人相。”花晏终于忍不住笑了,“那要跟好我,可别走丢了。”花晏背起手头一扬就朝门外走去。

      傅时牧微笑着看她从自己面前走过,蓦地伸出手从后面抱住了她。
      “喂喂,你没关门!”花晏吓了一跳。
      傅时牧将头抵在她的劲间,呼吸间都是她的味道。

      “没关系的,这镇上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傅时牧的女人了。”他说着,双手越收越紧,生怕她跑掉似的。
      “怎么才回来,我等了这么久。”傅时牧在她耳畔呢喃。

      花晏叹气:“我去出家,人家不要我呢。”
      “人家当然不要你,明明尘缘未了,还死活要抢人家斋菜吃,哎……”
      “你!”花晏切齿道:“别忘了我可是佛子,那个……迷途的佛子!”

      “可你还没觉悟啊。”傅时牧死皮赖脸道。
      “可如果有一天……”
      “我不怕那一天的到来。”傅时牧缓缓闭上眼。

      “是吗?”花晏挑眉。
      “是。”傅时牧慎重的点头。
      能得到你,就给你幸福,得不到你,就护你一生一世。
      如此想着,他的唇角慢慢扬起了暖心的笑。

      感觉到花晏在自己怀里乱动,傅时牧道:“你动什么?”
      “你没关门!人家看着呢!”花晏涨红了脸。

      “噢……”傅时牧放开手,绕到花晏正面,一脸奸笑,“那只要我关了门,干什么都可以喽?”
      那天傅时牧的桃酥铺子整整歇业了一天,第二天铺子外便挂了“此店易主”的牌子,总之在那之后,流水镇的人再也没能吃到那口醇厚香脆的桃酥。大家都知道那桃酥小贩被浮屠山的人抢了,只不过每当说起这事的时候,大家脸上都挂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番外哟 JQ放送 有料的 你们懂的 【脸红……
    顺便戳戳俺的新文吧《师父有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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