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莲花》Y子涵

10、花落

　　杭州有些冷了。似乎前两日下的那场雨，就那么毫不留情的把最后一点暖意推入了土中。雨天里有种很特别的泥土的味道，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油光，头发凌乱，很久没有打点自己了，以前还很臭美的买过一些爽肤水，没有处理过的下巴略略有些胡渣，两眼浮肿，眼里全是血丝。我双手撑着洗脸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听着没有关的水龙头的水流声。心里一片苍白。
　　我抽了下鼻子，用毛巾擦了下脸，拿出烟盒，习惯性的点了一支烟。
　　他倚着洗手间的门口，看着我，默不作声。
　　“小花醒了么？”我问他。他摇摇头，走了过来，帮我关掉一直开着的水龙头。
　　“等等换班我去吧。你歇会。”他抬手，轻轻的碰了碰我的脸，他的手好冷，冰冷异常，如同现在的天气那般，却依旧一下一下的，用着手背，轻轻的摩擦着我的脸。
　　“我睡不着……”我无力的看着他。“我每夜都做着噩梦，我梦见我看到黑眼镜对着小花开枪，我梦见小花绝望的样子，我梦见小花胸前的血飞溅了出来，我梦见王盟，我甚至梦见所有人都开枪对着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本该一个寝室的，本该好好的生活，本该一起上课打架打牌打游戏逛街的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我捂着眼睛拼命的把那毫无用处的眼泪逼了回去。我用力吸着鼻子，我知道最该流泪的不是我……
　　他轻轻的用手拉过我，让我靠在他的肩上，他的手浅浅的抚摸着我的头，一下一下，不知疲倦的。
　　“对不起。”他开口，声音那么的低，有如一声叹息。
　　“我觉得好可怕……我不敢想象，所有人都在背叛和欺骗，所有的都是假的……起灵，这真的很可怕，好像我睡一觉起来，所有的都和我所想的不一样了，王盟不再是那个傻傻的要我带着玩游戏的小子，黑眼镜也不再是那个成天缠着小花，吵着要小花陪他玩打飞机的小痞子了。”
　　他用力抱着我，仿佛要将我嵌入他的体内一般。他的身体还是那么冰冷，仿佛没有温度，让我不停的颤抖。
　　“小花他怎么办啊……”
　　“别怕……”他淡淡的开口，轻的不能再轻的口气，却让我颤抖的身体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小花没有死。枪子是擦着心脏过的。抢救了三天三夜。我们都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他的心脏却有了微弱的起跳。
　　医生擦着一头的汗对我们说，他真是个奇迹，他原本都打算直接告诉我们，把后事备好的。
　　医生把胸腔里的弹头拿给我们看，沾着小花的鲜血的金属的头部，似乎闪烁着一丝鬼魅的亮光。
　　胖子骂了一句，我操小黑他妈的，是实弹还开枪……
　　闷油瓶拍了胖子肩膀一下让他别再说话，我一脸苍白。
　　小花一个月才醒过来。学校那里请了很长的病假，我们轮流值班，解家人打了很大一笔巨款过来，却没有人过来过问小花的事情，也没有人过来探望过，甚至于他的父母……
　　他昏迷过程中，眼角总是时不时的淌下泪水，清澈透亮，确实那么寒冷，我轻轻的为他擦去那些泪，心里确是万般难受。
　　小花醒了之后，一直不太爱说话，偶尔说的几句，也只是想喝水，想上厕所一类的简单的生活需求，目光呆滞，他似乎就如同真的死去了一般，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胖子对他说，小花，有事情哭出来吧，憋着很难受。
　　“小黑的事情……”
　　“别提他……”我拉过胖子，让他别再多嘴。他却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兄弟几个都不想花儿爷心上难过，不想提……可是就是因为难过，所以才应该大声哭一场，你们的情意，我们都看的到……
　　小花别过脸，不愿意看我们。胖子也没有说话。
　　我望着小花原本就清瘦的身体，蜷缩在白色的床单里，如同孱弱的兽，紧紧的缩在那里，我看着他的肩膀突然间的剧烈的颤抖，死死的咬着嘴唇，泪水从他清秀俊美的脸色大片大片的滑落，毫无止境的，犹如窗外那永远下不完，永远冰冷的雨水，连绵不绝的，寒彻心扉。

　　那年年少，我随父亲到北京，看到银杏树下，两个秀气的女孩在玩着跳皮筋。我好奇的走过去。
　　“你是谁呀。”
　　“我叫吴邪，你呢？”
　　“我叫小花，她是秀秀。”

　　“吴邪哥哥，小李子把我的糖葫芦抢走了，呜呜呜……”
　　“小花不哭，吴邪哥哥去帮你要回来！你等着。”

　　“吴邪哥哥，疼不疼啊？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受伤。”
　　“不疼不疼，吴邪是男孩子，男孩子要保护女孩子的。”
　　“可是哥哥你的膝盖流血了，我把我的糖给你吃吧，吃了糖就不疼了。”
　　“啊，这怎么可以，我吃了你的糖，小花你吃什么？”
　　“我还有，别客气，吴邪哥哥，你吃吧，你受伤了是病人，应该吃糖的。”
　　“那好吧……”

　　“吴邪哥哥，你对我好好啊，我长大以后嫁给你，好不好？”

　　“吴邪哥哥，你要回家了么……”

　　“小黑，你吵死了，不和你玩就是不和你玩，你技术那么烂，和你合作我死的更快！！”
　　“谢梓涵，你去死你去死，你再爬到我床上我就把你踢下去，谁是你老婆，我呸，给我滚下去！”

　　“小黑，你上次去采购东西怎么没喊我。”
　　“滚，谁他妈吃醋了。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

　　“谢梓涵，你敢让他们对吴邪开枪，你就先开枪崩了我！”

　　小花回寝室了，依然和我们说说笑笑，偶尔还能看到他抱着手机独自坐在床头玩着，那么落寞的样子。我不知道他玩着什么。他依然和我们去逛网吧，和我们翘课聊天打牌。
　　可是我知道，我们曾经看到的那个解语花已经死了。
　　花已经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