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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上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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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位仙友,哎?我说前面那位脚步越发快的仙友,劳烦停上一停,停上一停。”
白玉仙君无比悲催转过身,俊俏的五官皱作一团,“小姬,今日不成,我正赶着去广陵仙君那里听琴,下回,下回如何?定当配合。”
姬宋在天宫左右不是无事,便是生事,时常变着法的拐着仙僚下届听书逛庙会,尤其喜欢上元,这等好耍之事,是美差,这位白玉仙君曾几何时也是如此想过,但真真做了一回,便知道事情本不如想象中美好。那位姬宋仙君把下凡当做自我放逐,野着性子的撒泼,光是佛教五戒,杀生、偷盗、邪淫、妄语、饮酒,条条都范,虽说他们也用不着顾忌这些,但好歹第一印象还是尤为重要的,姬宋仙友是完全不顾,在他面前敞开了性子,能是如何豪放便是如何豪放,能喝女儿红决不动花雕,让白玉仙君着实见识了一回人间纨绔无赖真颜色。只要是被这姬宋仙友找上准是这等事,这不,人间的上元节又到了,白玉仙君是早开始就算着这日子,故专挑着今日去广陵仙君处听曲,暗地里打着算盘他也该就此罢休了。
果然姬宋一听要去广陵仙君府,面色变了一变。对姬宋来说,那广陵仙君同自己恨了几百年的墨雷帝君讨厌指数几乎可以划上等号。
广陵仙君在凡间时候原唤作嵇康,当时他飞升上界之时,姬宋还特意上门去拜访,一来同是做过凡人,凡间的逍遥二人定是有不少话题可聊,二来念着两人颇为有缘分,名字中都带一个音,虽说此姬非彼嵇,姬宋也权当是一种姻缘,最为重要的还是那嵇康美男子的称号。故姬宋那次是用心梳洗打扮了一番去拜会广陵仙君,瞧见仙君府上只得两个小童,经同行的白玉仙君告知,这广陵仙君不喜喧哗,平时里舞琴弄墨,栽花植草,有能侯门的人便已足够。故才摒弃了一众仙童,只余的两个小童。姬宋摇着特意准备的描金折扇,“此等风雅之人难得,难得。”
同样姬宋认为难得的广陵仙君,也实在认为姬宋仙君也颇为难得,但此难得就非是彼难得。广陵仙君嵇康觉姬宋说话语气轻浮,眼神尤为奇怪,同是风流之人,又如何不知其中缘由,当即便同姬宋翻脸,“姬宋仙君当真是难得的无耻!”
姬宋当时舞的潇洒的折扇陡然一停,不可置信,“哎?广陵仙君这话是怎么说的?”
广陵仙君喝了口茶水,斜斜的瞥过他一眼,“姬宋仙君应该了解得很,这话又是怎么问起?”
姬宋脸上挂不住了,“本君自来不拘小节,原想仙君应也是如此洒脱,不想原是迂腐之人。”
广陵仙君把茶杯使劲一顿,发出好大的声响,“难不成与姬宋仙君同食同伴,同榻而席,就算得洒脱?”
这话着实是难听,姬宋掏掏耳朵,“仙君说话怎的如此难听?看来本君免不了要去学学那许由洗洗耳朵,不然明日定然会坏掉!”
广陵仙君把手一抬,“恕不远送!”
自此姬宋便怕了那广陵仙君,白玉仙君要去那府上,自己自然是跟不得的,如此也只有悻悻作罢,再去寻个仙友来。
姬宋又去寻过几位仙友,都被好言推辞,姬宋实在想不明白连植棵小树也能比上凡间游戏好?
实则像白玉仙君这种对姬宋能够做到隐忍不发的仙友已经不多了,大多陪过他下凡的仙友都不会再想同他一起经历噩梦。故姬宋从来都是先找上白玉仙君,这回对方实在抽不出身,少了这么一员干将,还真让他犯难了一次,该去何处寻个人呢。
左右把排得上号的都仔细在脑子里搜罗了一通,确实是找不出好的人选。姬宋生性无忧,索性不再烦恼,不就是一个人么?这点小事还犯的着难为到小爷,小爷自己个儿也能玩得尽兴,那些个沉闷的家伙以后可别哭着求着自己带上他玩。
对于自己玩耍的本事,他还是颇有些自信,小到青楼楚馆,大到皇宫别院,哪处不是有过他姬宋的身影,更别提那些玉盘珍馐,杂耍戏本,能报的上名讳的,就没有他不知晓的。那些不想跟着来的口是心非的家伙,哪次不是兴致至,兴满归的。
埋怨了几句,跺了跺脚,便下凡去了。
今日正是人间的大好佳节,上元。
姬宋化作翩翩公子模样,摇着描金折扇徐徐行径。
这个时分天色正晚,街上四处可见刚挂起的明灯,兔子形状,芙蕖模样的,惟妙惟肖。宝马雕车香满路,十里长街,灯火明晰。
执手娇羞的青年男女,忸怩作态的春闺女眷,打扮阔绰的富家子弟,结伴同游的娇俏少女,人声四处,好一番热闹。四处跑闹的孩童,嬉笑追逐,在姬宋跟前跑过,笑弯了姬宋的眉眼。人间就是好啊,天宫里的冷清哪里是比得上的,无奈凡人都只知神仙快活,哪里又会去想神仙也会有诸多烦恼。
见前面围了一堆人在猜字谜,姬宋遥遥折扇走过去凑热闹。
字谜摊前多是少年男女,叽叽喳喳吵闹不休,还有争的脸红脖子粗的。出字谜的小老儿一脸褶子像绽放的菊花,摇头晃脑地念着谜面,“黄泥土上种竹林,黄泥土下一寸金,寸金却难买寸光阴。各位看官来猜猜,只一个字。”
众人一番思索,猜了百八年的字谜,姬宋是信手拈来,“老杖这字谜,可是一个‘等’字?”
小老头拍手叫好,递上一枚河灯当做奖励,“这位爷猜的够快。”
触到姬宋的手时,略微顿了顿,眼角微动,眯着眼打量姬宋,“老头这里还有个谜面,不知爷可否也猜上一猜。”
姬宋接过河灯,“但讲何妨。”
老头儿润润嗓,“老头着这谜面只得一句话,‘出来一半又有何不可’,在座也不妨猜猜。”
姬宋认真打量这小老儿,不过是个凡人,竟能识出他的身份,当真离奇。
有一男子猜出,“老头,你这谜底是个‘仙’字。”
老头看着姬宋笑着点点头,“正是仙。”
小老儿笑得温和无害,倒是姬宋一头雾水,只得跟着笑笑,“在下看来是不如这位兄台猜得快了。”
老头把手里一枚河灯递与那名男子,对姬宋道,“爷是说的哪里话,想必爷只是想到了没来得及说出口罢了。”说着招呼着众人,“老头不做谜面了,各位还请回,赶上别处去玩玩,下回上元管保做足时辰。”少男少女抱怨着老头的无常,也只得赶上别处再乐乐,等人群散尽,姬宋狭长眼笑,“不知怎么称呼?”
老头瞧瞧四下无人,瞬时换了一副模样,竟是一副好相貌,年轻轻轻,唇红齿白,俨然一名小少年。启唇声如珠玉,“仙君可唤小人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