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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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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克劳德艰难的挪了挪屁股,试图让反绑在背后的双手能稍微舒服些,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身为一个被绑架的人质,大概无论如何都不会觉得舒服。他百无聊赖的在原地几乎将自己扭成麻花,而坐在他几步之外的高大男人却仍然无动于衷的目视前方,仿佛他眼前有克劳德看不到的某样东西足够消磨掉整夜时光。
“嘿!”
克劳德终于忍不住跟房间里唯一可以对话的生物搭讪。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是本杰明的保镖?”
比尔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将视线转回空气中透明的那点,继续维持他冷面煞星的铁汉形象。如此明目张胆的无视显然令克劳德不快,但回想起这家伙袭击自己时的惊人身手,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于是他再次耐着性子开口:
“看样子你像是军人出身?怎么本杰明总能找到能干的家伙做手下。不过他不是说过让我远离他们之间的战争吗?到头来还是绑架我威胁伊森,”不管对方是否在听,他自顾自说下去,“无论是我哥还是他,全都是该死的骗子!”
本以为讥讽本杰明能让这个看起来挺忠诚的家伙出声反驳,但对方却连头也没抬,显然是要将冷酷角色一扮到底。克劳德少得可怜的耐心终于耗尽。
“嘿!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比尔站起身,在克劳德期盼的眼神里将椅子转向背对他的方向,又干脆利落的重新坐下。
有那么一瞬间克劳德气得说不出话。他想破口大骂,张开嘴却又觉得很无趣,于是只好顺着倚靠的墙壁慢慢滑下,让自己的头贴着冰凉的石头地板,边尽可能躺平身体边猜测这出遍布谎言的悬疑剧明天将会上演哪个桥段。
“你说他们最后到底谁会赢?”他望着天花板自问自答,“本杰明会堕落到跟东区这帮杂种合作,肯定是被逼到了绝境。通常情况下伊森是更有力的那个,因为他没有那么强的道德感,”他撇撇嘴,“我并不是说这是优点,但这的确令他在很多时候占有优势。不过一旦毫无退路,本杰明绝对是更冷静也更清楚目标的那个。嘿你知道吗?当年他们搭档双人皮划艇时本杰明可是主桨,负责掌控方向和节奏。有时候大半赛程过去他们还在落后,我跟在岸上跑都能看出伊森心急如焚的模样,但本杰明却永远耐心,直到他认为最合适的时机才提高桨频,总能奇迹般的反败为胜。”
说到兴致高昂时克劳德不由得侧身朝向比尔的后背,假装对方是个合格的听众。
“你不知道他们俩那时候有多默契,简直像是天造地设。我一直都以为他们从战场回来后就会结婚,结果他们只带回了见鬼的丹尼尔,然后告诉我他们分手了,真TMD见鬼!”
爆过粗口克劳德感觉好多了,又缓下语气说:
“但是他们肯定还是爱着对方的,伊森那一个个都长得差不多的情人就不用说了,就连本杰明也从没忘记过每年的生日贺卡。又相爱又恨不得对方消失,恋爱谈到他们这个地步可真是够劲儿。”
这时候一直用背脊面对他的保镖突然站起来,动作太快将椅子都掀翻,话没说完的克劳德惊讶的张着嘴抬头看他,而对方深棕色的眼眸深不见底。他说:
“闭嘴。”
伊森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姿势优雅面色如常,但丹尼尔知道这是他焦虑时才有的表现。
“已经谈妥时间地点了?”
丹尼尔倒了杯酒递给伊森,对方却没有接,只是转头看着他,黑发在阳光下透出瑰丽的深紫色。
“我拒绝了他们想同时交换昂斯的要求。”
丹尼尔握着玻璃杯的手指仍然停留在两人之间稀薄的空气中,他勾了勾嘴角说:
“你才是决策者,我相信你做任何选择都会有适当的理由。”
伊森无声的凝视他片刻,忽然觉得那双蓝眼的质地犹如上好的丝绸,顺滑又冷漠。
伊森终于捻灭香烟接过了酒杯。
“昂斯究竟有什么魅力?居然能让一个天生的骗子假戏真做。”
丹尼尔避开视线低头望着自己的杯子,和给伊森的龙舌兰不同,他为自己倒了杯白水。
“他很简单。”丹尼尔微微晃了下手腕,通透的液体在地毯上投下一缕潋滟的光,“酒也好咖啡也罢,虽然滋味很不坏,但当你干渴难耐时,想要的也许只是这杯清水。”
伊森听了笑笑说:
“丹尼尔,你的演技实在太好,有时候让人分辨不出哪一句是在说谎。不过我不在乎,因为我知道你和我有相同的理想,而爱情,对成功者而言并非无法舍弃的东西。”他看着他举起酒杯,“敬我的本,敬你的昂斯。”
丹尼尔缓缓弯起手臂,沉默的与他碰杯,玻璃特有的清脆声响在灿烂的夏日天光中转瞬即逝。
交换人质的地点是一处荒凉的墓园,克劳德被扯下眼罩时忍不住小声嘟囔一句:
“见鬼!就不能选个幸运点的地方吗!”
紧接着他就被推搡着下了车,而对面是一群熟悉的面孔,站在正中的赫然是他的兄弟和同样被绑着双手的本杰明。
双方首脑在啰嗦些乱七八糟的条件细节克劳德懒得去听,令他疑惑的是居然没发现那个冷酷保镖的身影。本杰明就在眼前,而比尔不知所踪,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克劳德不动声色的四处搜寻,猛然发现不远处被遗弃的教堂钟楼上有一扇敞开的窗户。他不假思索的大声喊道:
“伊森!他们有狙击手!”
语音未落枪声四起,克劳德即刻扑倒在一块墓碑之后,但还是被流弹击中了手臂。咬着牙再抬头时,一眼看到躲在他前面的黑手党已经摆好瞄准的姿势,而几步之外伊森正单手拽着本杰明且战且退。
克劳德怒吼着冲了上去,黑手党被狠狠撞在石碑上,他握枪的手偏移了方向,但终究扣响了扳机。克劳德急忙望过去,只见某人的身影应声倒下,那一瞬间他愣在原地如遭雷劈。
伊森耳边尽是枪声,他毫不留情的予以反击,直到左手忽然沉下去。他猛地转回头,发现被他紧紧握住手臂的人正跪倒在地。
政客用带着镣铐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腹,鲜血在指缝间如红溪般流淌,他灰蓝色的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惊惧。他看着他说:
“伊森。”
然后他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