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曹看官》有鹤在屏

19、第十九人

　　看官：命中如此，又有何法。

　　一人，略带忧郁。坐定。

　　那个，我就是个行骗的。总是没成功，不要紧吧？我小时候，不好好学习。所以上完高中就没读了。可是去打工到处要求都高，我找不到稍微好些的。后来，机缘巧合遇到了个人。他问我，想不想发财。我说想。我太想了。我当时穷的连自来水都喝不起。后来，他只给我讲了个大概。我又去他们的工作现场看了看。那人看着我口条不是很好，说那你就整理资料。我说好啊。反正这活比洗碗工资高。他们要干的好，我也偶尔可以拿些分红。

　　生活倒是慢慢变好了。我还偶尔买些烤鸭什么的吃。就像我家门口的那家，辣椒放的够味，又香又麻又辣。啧啧啧。咳咳。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没吃饭。后来，有回。其中一个有事，来不了。我就顶上他的班。哎呀，这也是个技术活啊。要是不会说，人家不是挂电话，就是骂你。

　　那可真是难听，我第一天，心情很不好。被人骂一整天。后来，我还是没习惯。我打电话时就想啊，这原来的人怎么过的，怎么还不回来。有次，我打过去。还没讲几句呢。对方就哼一声。我心想，又要开骂了。结果，只是来了句，他是要死的人了。人们都遗忘了他。现在我打电话给他，他很开心。

　　问题是我不开心啊。这样，不是想吓死我么。我想说，怎么就几天真是各种奇葩我都遇到了。不过，他的语气倒是真的很可怕。我就开导他啊，开导到我下班。后来几天，我还是每天和他打电话。结果我们谈了很多东西。他说我这样打电话骗人的技术太差了。我也没办法啊，本来就不会讲话的。结果到了晚上，我们也偶尔会讲电话。有时，他会主动打给我。

　　然后莫名其妙的讲一大堆很颓废的话，再挂掉。你说晚上这样，不渗人呐。我听得心里怕啊。他给我讲，他有重度忧郁症，大把大把的吃药。还是没用，我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时，他在天台。徘徊。他还说和我谈话觉得心情慢慢变好。我很开心。我这不是知心姐姐了么。我想着我把一个人从生死边缘拉回来，我就有成就感。后来熟了，我发现，我们住的还是很近的。有次我说，我家楼下的烤鸭可好吃了。我给你带点？

　　他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很久，同意了。我就买了一整只烤鸭，往他家去了。敲了很久的门，他才磨磨蹭蹭的开了门。怎么说呢，看到他时，我还是吓了一跳。他非常苍白，瘦弱。就像是一副骨架在走路。他看着我的表情，露出个果然如此。我感觉他的背影更加佝偻了。赶紧抓住他，他的身上硌手。我说，干嘛呐。你这么瘦，怎么行。快点！过来吃烤鸭，又香又麻又辣唷。他有点吃惊，呆了好久，笑了一下。带我坐到桌子旁。我们俩吃完了烤鸭，真是满足啊。

　　啊。别打我。我真不是故意的。真不是。对不起，我不说烤鸭了。我在他家参观了一下。非常整洁。整洁到，也点不正常。窗帘是深色的，床单是白色的。非常干净的白色。他好像很别扭，说难得有人来，不自在。我就摸摸他头，说傻孩子。他好像很喜欢我摸他的头。我就又揉了揉，他像只猫。我待了没多久，就走了。他那天好像显得很开心。

　　那以后，他给我打电话时，我觉得他有变得比较开心。可是，我真是个不会讲话的。那天我打电话时，对他抱怨说家里总催着我娶媳妇。他就沉默了。过了好久说累了，要睡了。我奇怪可也没管。那之后，他的病情就越来越坏。可是又突然变得很好。这样阴晴反复的。有段时间，他不跟我联络。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我急啦，跑到他家去。他开门看到是我显得很惊讶。我看到他的黑眼圈，都要占满半张脸了。有些心疼。我说你怎么搞得，我打电话也不接。还把自己搞成这样。他没理我。我抓着他肩膀，发现他更瘦了。我把他拖带沙发上，问他到底怎么了。他没讲话。我的情绪当时也激动，说了很多。不知道是那句刺激了他，他也激动起来。说了很多很多。

　　他的晦暗童年，他少年是遭受的虐待，他青年时遭受的打击。确实精彩，如果写成小说的话。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抱着他。拍拍他的背，揉揉头发。说一切都会过去的。是的，我知道这很苍白，可是我无能为力。他听了也没反应。后来，他很绝望的说。他喜欢我。我真是吓到了，我说这种玩笑不可以乱开的。他就冷笑，叫我回去。他要好好想想。

　　我有些吓到，所以赶紧回家了。也没联系他。后来？后来，他发了个电话说他不会再联系我了。永别。我当时没看见，离发信时间过了三个小时了。我打给他，关机。我赶紧跑他家去。结果他家门锁了。我知道他在家，所以我撞门。最后，你知道么。他是开煤气自杀的。我因为撞门的火花。发生了爆炸。呵，我就来这了。

　　这真是个奇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