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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逢在狭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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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平白挨了髙鸡血和尤知味合力的一掌,有些踉跄地退了两步,就展开他那绝顶的轻功逃开了。
本来他在这碎云渊布下阵法,此刻下得阵来只是想看看戚少商吃瘪的样子,但没想到对方居然请了高手坐镇,反倒是他自己,不得不有些狼狈的逃开。
碎云渊四周怪石林立,他捡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背倚着巨石坐下调息。
他其实伤的并不重,只是与其在阵外看那些宵小们勾心斗角,倒不如在这阵眼之处等自己的敌人。
他本来就是江湖人,向来习惯了随心所欲,只不过因为奉了相爷的密令要除戚少商,才不得已与他看不起的宵小为伍。不管是冷呼儿、鲜于仇两位将军,还是统领十八尊的黄金鳞,他都瞧不起。
不过说起来奇怪,他难得瞧得起的一个人,却是此刻要杀的人。
碎云渊地处连云山水一带,气候恶劣,只不过今日倒是难得的晴朗,阳光也是难得和煦。
顾惜朝对自己的阵法很有信心,此刻便在这难得的安宁里放松了身体,他脑海里漫起与戚少商在旗亭酒肆初识的画面,那人不知他是来杀他的,竟将他引为知音,倾心相谈。
他有些好笑,难得这乱糟糟的大宋还有人识得他的悠然琴音和兵法才略,可这人竟是他要杀的人。
不过他可不会因此而手软,那人将他半生的基业双手捧给他,他虽然接了,但还是把它砸了个稀巴烂。烂到偌大一个连云寨、众多的连云子弟兵,到现在就只剩了戚少商一个。
不过,他到现在还把那人当作朋友,但这又一点儿也不妨碍他杀他。
这样的想法,在常人看来就是背叛朋友的卑鄙小人了,可他天生一副至纯又冷硬的矛盾心肠——旗亭酒肆相知感动是真,弹琴舞剑的沉醉是真,生杀帐外毫不犹豫捅你一刀…也是真。
他连日里为追杀戚少商殚精竭虑,如今迷迷糊糊地想着,竟就此倦极睡去。
一觉无梦,顾惜朝醒来,觉得腰间有异,一看之下竟失声笑起来。
原来不知哪里来的白鹳,正把细长的喙戳进他腰间的布兜里,企图偷取假想中的食物。
他的布兜中自然是没有食物的,有的只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武器——神哭小斧。
“你从悬崖上飞下去,这碎云渊毁诺城底下是一个寒潭,潭中有鱼,可够你饱餐一顿的。”
他也不管那鸟儿听不听得懂,自顾自说着,手还伸过去想要摸一下白鹳那浓密的羽毛,不过没有得逞罢了。
“原来这底下竟是寒潭,顾惜朝,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声音一出,顾惜朝的手整个抖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过去:“戚少商?!”
确实是戚少商,就站在一旁,双手环胸抱剑,如同石像一般纹丝不动。
若是这时候天空下雪,估计没有人怀疑这是一樽雪花冰雕。
“你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顾惜朝惊讶之余,却是一笑,这笑看起来竟还有些愉悦。
戚少商终于动了动,他用剑柄指了指那只离开的白鹳,它正摇摇摆摆迈着步子,且还颇有些骄傲地昂着头。
“其实,我是跟着它过来的。”他叹声道。
接着,他的眼睛又转向顾惜朝,眉头皱得更紧,两颊却有酒窝现出来:“你吃了什么东西,我在这里都闻到香了。”
两人之间只有两步的距离,顾惜朝并不理会对方无聊的询问,他们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仇敌,此刻能平心静气地说上几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他背转身,准备就此离开。
既然戚少商已经到此,息红泪郝连小妖他们很快就到了。虽然戚少商中了箱子燕的寒毒,但他的剑有多快没人比他更清楚,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他不会出手。
只是这次想用阵法拖一拖时间的打算,居然是被一只笨鸟给搅黄了,他想了想笑了起来,大概是觉得有趣,到后来居然是哈哈大笑了。
他笑够了,看也没看戚少商,抬脚便走。
可是戚少商与顾惜朝的相遇,又怎会以一个笑容收场?
如果说这个江湖上有什么是不能同时存在的,那大概就是顾惜朝与戚少商。他们之间的仇恨,有天那么大、地那么宽,他们相逢,便是狭路;他们相遇,便该拼个你死我活。
戚少商身形未动,只沉了声音道:“这就要走?”
他说着轻轻抚了抚手中的剑,然后又紧紧地握住。
虽然他此刻寒毒未清、内力凝滞、根本不是顾惜朝的对手,但老天既然让他们此时相遇,他就不得不阻上一阻。
就像顾惜朝,除了这阵法,他还有别的计策等着招呼戚少商,但是既然对方都已经拔剑了,他自然也不会认输。
顾惜朝转过身,笑了笑,抬了抬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