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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梦醒时 ...

  •   “爷,查到了。”
      “说。”
      “凤三公子的确不是出游访友,而是被绑架了。而且,”他小心翼翼抬头,“据说是大光明宫所为。”
      将捏碎的茶杯丢下,睿亲王冷冷道:“查清楚是哪拨人。”他终于明白,为何这凤家待他为何气氛古怪。他前脚刚至,紧接着,凤三公子便被人劫了去,怪不得人家怨怼。
      不对,纵使怨怼也不该是这般态度。那分明是不信任却仿佛把柄在手而不得不屈从的态度。明若惊出一身冷汗,思量起当初与凤山休商讨大光明宫时凤山休不甚自然的神色。他一直知晓这凤山休不若看上去那般憨厚,可也不至于精明到竟是知晓大光明宫隶属于皇家罢。可这般却完全解释了凤家奇怪态度。
      想来也不无可能。先不说大光明宫几代下来,掺杂了形形色色人不知几凡,有意无意间,泄了密却也不无可能。何况,仅仅是武林盟主数代的积累知道大光明宫底细也不应惊讶如此。说到底,不过是皇室太松懈了。历经繁华盛世近百年已经让世人太安于现状了。
      居安思危,却是还有着谁记得?
      睿亲王明了,这与凤家的误会非得解开,然则,在未找到凤三公子之前,一切不当行为皆是打草惊蛇,若使得凤三公子有了三长两短,定会引得凤家鱼死网破。
      可,这究竟是谁在主使?
      大概是福音天成,未等睿亲王愁心如何调查,一只驯鹰便飞落窗前。“爷。”随从将信筒从鹰脚下卸除:“是脉蓝公主的来信。”
      稀奇了。脉蓝极擅政务,却也明了皇帝大忌,除却皇上交予的,其余一概缄默。连与其余皇子也大多保持距离,绝少私下来往。她有来信,倒是奇了。
      “明惜明恪现于江宁。”
      明惜明恪,那不是老四老五那对双生子么。脉蓝为何提起他们?怔怔与那简短纸条相对半晌,忽然明了。这妹妹真乃奇人也。明若惊叹,又颇觉可怖,相距千里,她竟是将所有人行踪摸了透彻,竟是比自己这局中人更快一步。
      不可谓不可怕。
      “通知‘他’,去江宁救人。”
      皇城一片宁静,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看在脉蓝眼中却是山雨欲来的前兆。这个国家需要变革,需要新生力量的注入。
      虽说江南已是春景葱荣,京师却还是春意寥寥。御花园里倒是移植了不少耐寒的春日繁花。长安的牡丹虽不若洛阳来的闻名,可这御花园里却是绝不逊色于天下。
      脉蓝是极喜欢花的,倒也不偏爱任一,闲来无事,静坐在花亭中,弄花饮酒倒也是惬意至极。
      今日里,青阳正好,风也是轻轻浅浅的,深怕拂了春意静好。花亭设上茶具,只一人,静静地享受。
      不速之客却来地讨厌。
      大皇子明荻向皇后请安毕,一时兴起,倒是想起寒梅尚且残留几支。花未迷眼,可娇艳人儿却是让明荻喜不自胜了。虽说同在宫中,可公主皇子毕竟有别,自不会时常相见。何况,脉蓝虽多居于宫中,但毕竟是建了公主府,相见便更是少得可怜。
      明荻喜好美色,众所周知,且男女不忌,便更让诸位公主命妇避之如虎豹。明荻却是不以为然,别说食色性也,他对女人却也是挑剔至极。皇城中庸脂俗粉不知凡凡,能教他垂涎的不过几人。
      屏退随侍,理理面容,便向着脉蓝走去。
      尚未靠近,便见一身妃色宫装的少女巧笑倩兮,盈盈向他向他行了礼:“不知皇兄前来,是妹妹有失远迎了。”
      他心下可惜,本想着来个奇袭,偷香窃玉本是雅事,坏了兴致也发不得火,他向来脾气平和,何况是面对美人儿,更是没有丝毫的脾气。
      “怎么,妹妹倒是好久未见了。”他赖着脸皮,蹭上花亭,“妹妹好心境。”
      “不过是闲人自娱,哪里像皇兄这般贵人多忙。皇兄久未见到皇妹,是皇兄忙,倒是皇兄怪罪皇妹不是了。”脉蓝团扇掩面轻笑,不动声色拉开了距离。
      明荻不曾发觉,依旧笑道:“上巳节踏青修禊,妹妹抱恙未去,真真可惜了。”
      脉蓝只道不去耳根清净,面上却只得欢欣,道:“脉蓝也深觉可惜呢。”明荻刚想开口,便被打断:“所以,皇妹便邀了祥宁,广安,永嘉在水亭流觞曲水,倒也是趣味得很。”
      “呜,”他本想着邀约,却被抢了个先,只得悻悻,“哥哥说了半天,倒是口渴了。”他眼睛直直盯向脉蓝素手,脉蓝心下早早不满横生,却不得发作。明荻不难缠,可他那护短的娘亲脉蓝却绝不想轻易撕破脸。
      脉蓝险些变色,压好心中怒意,她笑道:“那皇妹便为皇兄沏茶。”
      “哥哥,”他强调,“妹妹小时候可是一直‘哥哥’地叫。”他有些不满,“反正妹妹茶还未喝完,我便代劳了。”一口将脉蓝的茶水一饮而尽,却见脉蓝完全变了脸色。
      “皇兄,脉蓝敬你是兄长,皇兄也该是清楚自己身份,与深宫内眷有任何暧昧牵扯,于皇兄名誉皆有损伤,何况是皇兄亲妹!”脉蓝退开几步,厉色道。
      “你着慌什么。”明荻笑,有些轻狂:“你是公主,是父皇最宝贝的天之娇女,我不过一介皇子,决计动不了你。”
      “可是,”他贴近脉蓝耳畔,轻声,“偏你是女儿,父皇佑不了你一辈子。”
      花亭再一次回归宁静时,脉蓝孤身一人静坐,泪水蓦然悄然落下,指尖沾上清泪,她愕然睁大了眼眸,真是好久,久到她几乎不曾记得自己在何时流过泪。
      裙摆划过花枝,拉扯着,依依不舍。清晨的露珠尚未完全消逝,打湿了妃红的裙裾,沁出朱砂色的泪。脉蓝俯下身,那是一支打了骨朵的刺玫瑰。《说文解字》中有云:“玫,石之美者;瑰,珠圆好者。”
      这玫瑰在百花缭绕间并不甚起眼,却因着不计较环境,无论如何恶劣,依旧顽强。玫瑰浑身硬刺,铿锵硬朗,着世人谓之“豪者”。
      脉蓝从不曾注意过着刺玫,今日里,却忽然有了感同身受。竖着满身尖刺,仿佛世间再没有能伤到自身,殊不知,这硬刺在匠人手中不过须臾便可轻易剥除。
      脉蓝从一瞬间明了自己处境。任是现在她风光无限,凭着父皇的恩宠,这恩宠太浓郁,反衬出未来的空乏。盛极而衰,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总想着,凭着父皇宠爱,待凤凫云在京中有了一席之地,求得父皇将她下嫁于他,嫁做人妇,这天家事儿,也在不关及她。
      可今日儿,明荻倒是提醒了她,无论如何,她是天家人,天家一切变动与她息息相关。何况,明荻荒唐,现今是忌讳着父皇威势,若是天子归天,明荻登基……脉蓝一瞬间不愿想象,即时她逃到天涯海角,终归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逃去何方?
      纵使她不怕折辱,可,凤凫云呢?明荻荒唐到连妹妹都不放过,何况毫无血缘关系却又有着更为惊人的容貌的凤三公子!她不敢想象,不能想象。
      命运吱呀旋转,扣合或紧或松,却是浑然天成。她本愿随水逐流,也许一生平凡,历史上,留下的许是寥寥几笔,可而今,她发现错了。
      命运不该膜拜,不该操控,她要掌握,掌握命运,不过是,尽人力,听天命。
      掐断刺玫,任由着荆棘划破指端,血的痛,教人学会明了,这世间的无常,以及自身的渺小。用荆棘包容着温柔的心是会变的软弱,还是在刺伤更多人后,学会冷硬的漠视。脉蓝既恐惧着软弱,却也对冷漠麻木避之蛇蝎。将对心的保护的刺齐齐向外,这可怖武器又该发挥怎样的威力?
      脉蓝不知,却明了变革迫在眉睫,朝廷需要新血的注入。这般人事变动所带来的是旧时代的终结,新时代的开始,而引领了时代的人方是这偌大帝国新的领导人。若是之前,她属意明聿,但求独善其身,而今便是她反攻的开始。
      大重政局将因一人的加入而愈发的扑朔迷离。
      起因是,蓝颜祸水……
      那祸水身在何方
      明惜明恪可谓苦不堪言。
      那孩子睡时只觉容貌惊艳,睡颜恬静如同仙人儿,可休养生息后,却是惊人的活力充沛,何来的仙人儿,简直是催命的小鬼!
      连吃食都是讲究到不行。
      他们急于还京,故行的是陆路。沿途各地各色经典特色他竟是一清二楚。故而,当日的菜色尽是各地美味,一道菜该是怎么做,该用怎样的配料,该用如何杯盘,甚至搭配何种酒类饮品他皆为精到。双生子虽山珍海味养着,但毕竟从未曾想过吃食竟是可以翻出如此的花样。倒是大开眼界了。
      “父亲,父亲!”凤凫凌从外面急急窜近里屋,“父亲!找到云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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