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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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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拽着手里的帕子,甄嬛也不知道此刻是附和曹贵人的话好,还是装聋作哑当做没听到曹贵人的话强,手心湿了一片,粘手的紧,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是木在那,任华妃丽嫔曹贵人三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也不接话。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戏,瞧着火候差不多了,安陵容这才勾出一抹淡笑,打圆场道:“华妃娘娘,气大伤身,何况今儿可是腊八,再过两天便是年节,娘娘宫务繁忙,若是娘娘在嫔妾这气着了,皇上可饶不了嫔妾。”
自进房后一直阴着脸的华妃听完这话,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赔笑着的安陵容,也不接话,只是转动着手上的新护甲套,好像上面有什么新鲜玩意。见华妃这副样子,安陵容也不好再开口,虽然她私心以为既然现下已经失了最好的往甄嬛头上泼脏水的机会,就没有必要在在这羞辱她,但华妃毕竟还是华妃,不是她能忤逆的了的,只得打了一个眼色给一旁看戏的两人。
看到安陵容这幅作态,原先因为她刚刚那些话脸色好看不少的华妃,一下子沉了脸,开口说:“恭贵人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屋里头不够亮堂,眼睛涩得慌么,本宫怎么见着恭贵人这水亮亮的眼睛红得这么厉害。”说完,也不待安陵容应答,便自顾自的转身向在一旁束手而立的颂芝吩咐道,“颂芝,差人到太医院去让江诚过来一趟,也省得到时候有人到皇上面前说本宫为人苛刻,不懂得体恤人。”
“是,娘娘。”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一直在一旁不发一言的甄嬛,颂芝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补充道,“奴婢定会将娘娘的意思如实转述给江太医,好让恭贵人能在年节前康复,这样也能让恭贵人过个好年。”
话虽这么说,颂芝却没有动的意思,摆明了想要看安陵容的笑话。
眼见华妃和颂芝这对主仆一唱一和间便将安陵容想为自己说话的念头堵了个一干二净,甄嬛再也坐不住了,瞄了一眼面露尴尬的安陵容,甄嬛也知道这事是自己连累了她,华妃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再无动于衷、无所作为,也未免显得太懦弱怕事了些,何况此事因自己而起,自己再不开口,说不定便坏了安陵容与自己已经岌岌可危的姐妹情谊。
想到这,甄嬛不再犹疑,开口对华妃说道:“娘娘多虑了,娘娘对后宫众位姐妹的情谊,皇上平日都是看在眼里的,哪里会因为那些宵小之徒几句话便责怪娘娘。”
冷哼一声,华妃似笑非笑,“那是,皇上最是圣明不过,料想那些宵小之徒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要知道,世上‘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可不少,菀贵人向来最是聪明不过,应该明白本宫的意思。”
要说甄嬛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华妃可不相信。眨了眨眼,华妃的眼角有些泛红,这让她的脸色在烛光下看上去意外的好上不少,瞥了一眼甄嬛,华妃定了定心,要是今日不让安陵容彻底倒向她这一边,那可枉费了她在腊八这么好的日子带着这么多人到延禧宫偏殿这么个小地方来找晦气。
“娘娘谬赞了,臣妾那些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罢了,实在当不起娘娘的称赞。”半掩着眼眸,甄嬛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动静,“要是娘娘没什么吩咐的话,臣妾便先回碎玉轩了。”
“走吧!”丽嫔的话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免得在这惹娘娘生气。”
看了一眼,华妃没有反对的意思,甄嬛这才紧了紧帕子,行礼告辞了。扶着浣碧的手,甄嬛踏出延禧宫的面色很是难看,今日既没讨到好处,还在这惹了一身骚,说实话,她是不太甘心,可她今日实在不适合再在这呆下去了,只得委屈陵容了。默默在心底对安陵容说了声“对不起”后,甄嬛很快在心里盘算起发生今日这一切后,怎样才能挽回今日自己输得的这一城。
延禧宫偏殿。
看着甄嬛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的背影,安陵容苦笑一声,说:“娘娘,今日来便是要让嫔妾看这么一场戏么?”
没有立刻回答安陵容的问题,坐在颂芝新搬来的一张绣礅上的华妃此时脸上已经没有刚刚那般难看的脸色,只见她拿起宫人送上的茶,轻啜一口,这才不紧不慢的说:“要是没有这一幕,你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本宫么?你顾着甄嬛跟你一起入宫的姐妹情谊,她可不是这么想的,没看见刚刚本宫假意责怪你时,你的好姐妹可是一得机会便先脱身了。”
没错,今日这是一场戏,一场做给安陵容看到戏,一场华妃主演丽嫔曹贵人加入,让安陵容彻底抛弃对甄嬛姐妹情谊,加入华妃阵营的戏。
“自古以来均是‘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人多,是嫔妾看错人了。”叹息般的说完这一句,安陵容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一派平静与坚决,“以后娘娘有什么事,吩咐便是。”
“你明白便好,你对本宫忠心,本宫自是不会亏待于你的。”放下手中的白瓷茶杯,华妃不知想到什么,原本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笑淡了许多,“看在你识趣的份上,本宫给你句忠告,宫里没有什么所谓的姐妹之情,无论平日里看上去再怎么良善、与世无争的人都可能在你背后捅你一刀,唯有利益才是一切,只有给别人尝到好处,别人才会跟着你。”
“娘娘教训的事,嫔妾一定会谨记娘娘的教诲。”摸不清华妃想到了什么,但看她这一幅疲累的样子,安陵容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回忆,低声应下华妃的话,她便不在出声了。
看到安陵容这幅受到巨大打击的恹恹样子,华妃站起身,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这道理每个人入宫后都会懂的,只不过是早晚而已。这样一想,她也不在犹豫,对在一旁的曹贵
人吩咐道:“恭贵人心里不痛快,你便留下来陪她说说话,省得到时恭贵人闷坏了。”
“是,娘娘,臣妾定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
看到华妃一行人全都踏出了房门,曹贵人这才转身看向斜靠在床头的安陵容,笑道:“妹妹真是好演技,这遭到打击楚楚可怜的样子差点连姐姐我都骗过了。”
听到曹贵人这说不清是赞叹还是讽刺的语气,安陵容抬起了头,露出一副苍白无色的面容,平静的说:“妹妹哪有姐姐聪慧机警、左右逢源的手段,只不过是些小技罢了,姐姐也不差,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不是姐姐最擅长的么。”
“你……”深呼一口气,曹贵人暗暗将心里的火气按了下去,将刚刚敛下的笑又勾了出来,安陵容眼下便是只咬人的疯狗,她犯不着跟她计较,“妹妹早产之事可查出什么眉目了,要不要姐姐帮忙?”
“不劳姐姐费心,这事妹妹已经有些眉目了。”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安陵容从枕下摸出一串佛珠,紫檀木的珠子在烛光下各各显得圆润可爱,随着安陵容掏出佛珠,一直显得游刃有余的曹贵人,嘴角猛然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开口,看到这一幕,安陵容心里嗤笑一声,淡淡开口说道:“姐姐上次送给妹妹的这串佛珠有一颗不够圆润,妹妹便差人到宫外请了重新打磨了一番,还望姐姐不要介意。”
听到这话,曹贵人眼睛不自觉的紧缩了一下,但很快便放松了,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帕子,回道:“既然有颗珠子不够圆润,妹妹让人重新打磨一番也是应该的,不知道妹妹让人找的是哪个匠人?手艺有没有内务府的工匠那般精湛。”
“这妹妹倒是不太清楚,听小明子说是让一个叫曹二的人弄的,妹妹看这技艺倒还看的过去,不知道姐姐怎么看?”说话间,安陵容便将手里的佛珠递了过去。
接过珠子,曹贵人仔细端详了一番,很快在一颗佛珠上找到一个小小的“曹”字,看到这个字,曹贵人这才将佛珠递了回去,笑道:“这佛珠打磨后的确比原先圆润多了,妹妹有心了,姐姐在这可要替这串佛珠谢谢妹妹了,要不是妹妹这一遭,这珠子还没今日这般面貌。”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姐姐将这串珠子赠与我,要是我不打磨好,这不舒服的还是妹妹我,不是么?”与曹贵人对视一眼,安陵容满意的露出了微笑,这一笔买卖虽扎手,但不得不说是一比及划算的买卖。
“妹妹说的是。”眼见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曹贵人起身告辞道:“温仪公主想来也要睡醒了,姐姐今日这就不打扰了,等年后,再寻妹妹说话,到时妹妹可别怪姐姐扰了妹妹清静。”
“姐姐说笑了,有曹姐姐陪我说话,正月里头我也不会闷,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转眼间,安陵容又和曹贵人恢复了好姐妹的样子,笑盈盈的开口说道,“宝鹃,替我送送曹贵人。”
待曹贵人一转身离去,安陵容面上的笑便撤了下来。曹贵人想要单用放贷的利钱来拖自己卷入曹家这趟浑水,这筹码可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