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新娘（综漫）》天鲸空想

1、第一章 婚约者

　　第一章婚约者

　　头抵着不断摇晃的车窗，困顿的感觉渐渐涌了上来。
　　意识游离身体之外，她仿佛感觉到自己漂浮到半空，微微俯身便能看见那个倚坐在巴士车厢最后的角落的身影。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额头抵着车窗的玻璃，水蓝色微卷的长发遮住半个面孔，急速的光斑从窗外掠过，原本白皙的脸颊和浅色的头发显得像梦境般不真实，光影交错间，似乎随时都会化作颗粒堙没在耀眼的光芒中。
　　熟悉又陌生。
　　渐渐的，摇晃的车厢和坐在角落里的少女都不见了。
　　白光忽的亮起又缓缓消失，眼前的世界完全变了样。
　　蓝天，漂浮着的大朵白云，在头顶徘徊的白色的鸟。耳边久久回荡的平缓潮声。扑面而来的潮湿海腥。
　　小小的男孩子的声音。
　　——“爸爸，爸爸！快看！这里有只人鱼公主！！！”
　　黑色的轮廓遮挡住视野，由于逆光，只能分辨出那是个人类小男孩脑袋的形状。
　　她用力眯起眼，想看清对方的面孔。可对方像偏要跟她作对似的，在她视线马上就要适应的时候突然跑开。
　　于是她的世界又恢复成蔚蓝色的一片。

　　（“乘客请注意，并盛就要到了。”）
　　传入耳中的沉闷声音让她猛地从梦中惊醒。
　　窗外的景色已经从一成不变的田野树林变成急速朝后飞去的道路房屋。
　　这里就是她旅行的终点。
　　——自己整个暑假将要生活的地方。

　　少女提着自己不重的行李箱走下车，巴士缓缓使动。
　　四周并没有人，站牌安静地伫立在身边，眼看着巴士渐行渐远，她突然有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错觉。

　　夏日的正午时分，正是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少了海滨的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草叶和尘土的味道。少女戴着遮阳帽，整个脸被帽檐的阴影遮挡的严严实实。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帽子，听到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那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什么人的对话。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一个人正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风停了，之前被吹得飞舞的长发重新落回身后。少女并没有立刻抬头，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地上被太阳照出的影子。
　　——那个轮廓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你长大了呢，琳。”
　　“里包——”被称作“琳”的少女欣喜地抬头，却发现面前并没有什么人。——至少在她所判断的位置，找不到人的身影。
　　“这里。”声音从下面传来。
　　她狐疑地低头，惊讶地看到一个二头身的小婴儿正朝自己招手。
　　那个小婴儿也真奇怪，明明还那么小，却非要做出一副成熟的大人动作，甚至还有模有样地穿着一套黑色的袖珍西装。
　　“……”
　　小婴儿用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哦，我忘了你上次看见的是我本来的样子。”
　　“……你……谁啊？”
　　少女小心翼翼地盯着那双黑豆大眼。然后她仿佛看见小婴儿脸色阴沉了几分，嘴角的弯度变成十足的冷笑，身后散发着莫名的黑色气息。
　　她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然而她并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危险，反而在她后退的瞬间，另一个影子窜进她和小婴儿中间的地方。
　　只感觉到一阵风掠过面前，视野被一个陌生的背影填满。
　　她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能从后背来判断那是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有着一头棕色的短发。一身普通的棉布T恤加蓝色牛仔裤的打扮，看起来瘦弱又平凡，是那种丢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类型。

　　“里包恩！你怎么不等我？！”少年气急败坏地朝小婴儿大喊。
　　“是你太磨蹭了，”小婴儿灵巧地跳上少年的肩膀，“你想让客人久等吗，阿纲？”
　　“咦？！”
　　少年吓了一跳，事实上他早就发现身后还有个人，但是之前一直着急地追赶小婴儿，所以并没有太在意，此时此刻他突然感觉有些拘谨，于是缩起肩膀，僵硬地转身。

　　面对面的瞬间，少女愣住了。
　　她不是没想过重逢的场景。在之前漫长的时光里，她总是在幻想那个印刻在脑海中的圆脸小男孩会成长成什么样子，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好看或不好看……但是幻想中的他会有一双坚定的眸子，笑容就像七月海上蓝的让人心醉的天空。
　　而眼前的少年，尽管容貌仍有记忆中小男孩的影子，但此时那双棕色的眸子里却找不到坚定，反倒有些躲闪。
　　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深深的失望。

　　“阿纲，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打招呼！”小婴儿用拳头狠狠敲了一下发愣的少年。
　　“好疼！”棕发少年捂着脑袋大声抱怨，又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沉默的少女，咧嘴露出傻笑：“我知道打招呼，你不要打我啊！你、你好……”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少女缓缓抬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久不见，阿纲君。”
　　“哎哎哎？你认识我？！”少年差异地指着自己，双眼睁得滚圆。
　　“蠢货，”小婴儿又揍了一拳，“你竟然不记得了。”
　　“我记得什么？！”
　　“你们以前见过。”
　　“哎？”
　　小婴儿冷笑着指了指面前微笑的蓝发少女，轻描淡写地说道：“她叫濑户琳，你们有婚约。这次要在咱们家住上一段时间。”
　　“啥——？！”

　　十四岁的泽田纲吉今天刚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奇遇。先是妈妈突然神秘兮兮的让自己穿新衣服去车站接客人，然后发现客人是个漂亮的少女，而自己的家庭教师又跟她很熟络……最后他得知了一个震撼的消息……
　　——他竟然有个未·婚·妻！
　　此时此刻，泽田纲吉一脸消沉地蜷缩在客厅角落里，看着客厅中间说笑的自家妈妈和名叫濑户琳的少女。他觉得自己未来的人生突然颠覆成一堆渣渣，在经历过各种艰苦的历练之后，好不容易迎来和平宁静的生活，却突然晴天霹雳，一个未婚妻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男人就要承担起责任。”
　　一个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纲吉正在想事情，此时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什么责任……”
　　“哎等等！”纲吉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小婴儿：“什么叫‘我要承担起责任’？！是你吧肯定是你跟我妈串通好找来这么个人，还口口声声说是我的未婚妻！”
　　妈妈和少女的谈话戛然而止，两双眼睛投向纲吉所在的地方。纲吉连忙捂住嘴，他感觉窘迫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里包恩冷笑道：“蠢货，明明是你自己选的。”
　　“不可能！我根本没见过她！”气急败坏地压低声音，恶狠狠瞪着小婴儿说道。
　　“阿纲，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这回是妈妈，“难道你忘了小琳吗？”
　　“……”少年视线快速从少女身上掠过，他发现那个蓝发少女自始至终脸色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并不在意他所说的话，这让他更加不安。
　　“没关系，伯母，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一开始也差点没认出阿纲君。”
　　“哎呀你这孩子，”妈妈有些疼惜地摸摸少女的头发，“是阿纲不对，我让阿纲给你道歉！”
　　“真的没关系，”少女抬眼，看着角落里的泽田纲吉，“我一点都不在意。”

　　这里是泽田家的住房，典型的和式房间。而此时，房间里只有蓝发少女一人，她安静地跪坐在地上，打开行李箱，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整理好，渐渐的，装满的行李箱空了下来，现出箱底。
　　一把日本刀安静地躺在那里。
　　少女面不改色地将日本刀拿出来，放在衣服旁边，又从箱子旁边的小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的手枪，同样放在一旁。
　　“濑户组的千金，阔别十年的重逢，你觉得怎样？”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从窗户的方向传来。
　　少女抬头，看见小婴儿坐在窗台上，正抱着双臂望着自己。
　　“里包恩叔叔，”她笑了笑，少女已经知道眼前的小婴儿就是曾经的杀手里包恩，所以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阿纲，”里包恩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虽然他现在已经是既定的黑手党首领人选，但是他本人还没有这个觉悟，能力也尚有不足。如果说十年前，你们双方的父亲给你们定下这门亲事，是你们濑户□□的头领，也就是你的父亲占便宜的话……现在看来，应该是阿纲配不上你。那么这门亲事，你有什么打算？”
　　少女怔怔地看着小婴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她低下头，用刘海遮住半个面孔。
　　“我不知道……”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什么？”
　　“我不知道……他变了很多。虽然我明白十年前的事都是小孩子家家酒的玩笑话……婚约什么的也不能作数……”
　　“怎么能不作数？如果他不娶你，你就没法回去，不是吗？那是你们族人定下的规矩，你也没法违抗。”
　　少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用力攥起拳头。
　　“里包恩叔叔，我还有个办法，不用结婚也可以打破这个束缚。”
　　“什么？”
　　少女抽出日本刀，金属的寒光在她脸颊上一闪而过，漂亮的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决。
　　“杀了他。”
　　“哦，那你试试吧。”里包恩点头说。

　　另一边，纲吉被妈妈打法来送果汁，因为不好意思进门而蹲在门口，却无意中听见屋里两人的谈话，可怜的少年被吓得内牛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