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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琅曲·夜夜笙歌 ...

  •   01.罗小欣,你当爱情是个狗屁
      罗小欣是一个不相信命运的女子,纵使她长大后的很多事都被邻居的巫师婆婆事先预言了。她仍旧笑嘻嘻地说,那不过是她运气好,就像猜硬币,总会有一两次猜对的嘛,谁让我们总有二分之一的机会得到正面呢。
      罗小欣遇到叶伶然,她说那是她命中的一个劫,一个不可逃避的劫。那是罗小欣第一次感叹命运,也是唯一一次认同邻居巫师婆婆的巫蛊。

      冬季中的回琅总是冷的令人发怵,罗小欣不情愿地裹着厚厚的棉袄,一步一步的踏在雪地上。积雪在罗小欣脚下发出呻吟一般的哀鸣,逗的她咯咯直笑。不过即使这样,仍挡不住罗小欣对身上那件妈妈亲手做的厚棉袄的抱怨。
      罗小欣甚至有想把它撕碎的冲动。她说,穿这件棉衣会让我感到恶心,因为它使我的那些朋友嘲笑我是狗熊,我青春靓丽的形象荡然无存啊,这不可原谅。
      所以,罗小欣格外讨厌回琅的冬天。所以,罗小欣格外向四季如春的南方。那样,她就可以永远展现她鲜活时尚的衣着了。

      叶伶然对罗小欣唯一的看法就是喜新厌旧。即使在她们相识十多年后,经历了许多年轻人该经历的,她对罗小欣的看法始终不改。每当叶伶然这么说时,罗小欣就想仰天长叹,不过当她追忆完她们初识的情景对白后,她便又觉得叶伶然这么想是无可厚非。
      但有时罗小欣还是想哼唧哼唧几声,然然啊,这也不能全怪我啊,谁让当时是我第一次失恋呢,心中难免会有不甘啊,又不想被他看扁,所以,所以……越说罗小欣声就越小,叶伶然看她原本理直气壮的样子现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冷笑,所以之后你就狂交男友,为了证明给你的初恋情人看,你当爱情是个狗屁。罗小欣大笑,对,就是个狗屁,别以为老娘是拿爱情当饭吃的,没了男人咱照样活的有滋有味。
      很久以后,罗小欣突然回想过来,她想再添一句:就是少了点激情。

      叶伶然对罗小欣换男朋友如换衣服的举动早已习惯,但罗小欣依旧不承认她是喜新厌旧的。她把这一切归咎于一个很理所当然的词——生活需要。
      直到罗小欣遇到她生命中的第二个劫,但这次,她没有相信巫师婆婆的咒语,依旧当它是荒诞的把戏。其结果就是,万劫不复。

      02. 回琅那个地方,实在冷得让人难以忘掉
      自从在十二月冬季的寒风中,罗小欣得到“笨重的狗熊”这一称谓后,她就特别想离开回琅,离开这个她住了十九年的城市。在报填志愿时,罗小欣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南方九曲城中的大学,并央求叶伶然一同和她去。
      于是,在罗小欣十九岁的夏天里,人来人往的火车站门口,她穿着黑色未及膝的短裙和白色紧衣的小肚兜,嘴唇上涂满了粉红色的唇彩,眼影抹成蓝色,耳朵两边是银色大圈耳环。她只能兴奋地一直说着,我终于离开回琅了,离开回琅了……
      对此,一身粉蓝色连衣裙,散着长发的叶伶然说,到了九曲可千万别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监狱出来呢,回琅这种小城市,南方人连名都没听过。
      然后罗小欣就闭了嘴,一路无话。

      九曲城的繁华很快迷乱了两个来自小城镇的十九岁女孩。罗小欣自新生报到后就没再出现过在校园里,叶伶然颇为无奈的看着她穿着靓丽的去频频约会。罗小欣每次回来都提着大包小包,她满足的对金钱填满的物质欲望展开笑颜。
      只是叶伶然觉得,那笑里有种颓废的苍老。

      在九曲的十二月里,罗小欣遇到了林萧,那个长她七岁的男人。
      罗小欣依然穿着妖异的衣服,脸像极了一个调色盘,每走一步身上都发出丁丁当当的声响。她穿过肃寂的墓地,空中飘着小小的菊花花瓣,有股极淡极淡的清香。她忽然驻足,然后笑得极其妩媚。
      林萧是事业有成的男子,今年二十六,又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这都让罗小欣觉得一定是老天爷垂涎自己了,派个多金美男来拯救自己的爱情。然而,当罗小欣知道林萧只是到九曲来出差,他本身是喜欢冬天有雪有风的北方时。罗小欣又展开那种颓然的笑颜。
      纵使是十二月天,罗小欣依旧感觉暖洋洋的,尤其是冬日里的阳光,照在脸上柔和又温暖。这时,罗小欣是忆不起寒风彻骨的回琅的。
      林萧说,我的家乡也在回琅,这样看来我们是同乡啊。
      罗小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的家乡是回琅,回琅。这样生疏的词,几乎让罗小欣忘却了。但是那极冷的冬天里朋友们对她笨重形象的嘲笑,还是让她印象甚为深刻。所以罗小欣冒出了一句让林萧莫名其妙的话,是啊,回琅那个地方,实在冷得让人难以忘掉。

      03.如果你不再来,我就回回琅找你
      林萧回北方的前一天,罗小欣主动邀请他来她的宿舍。叶伶然对此不置一词,但显然还是不赞同的。她不认为一个认识不到一星期的男子就可以领回家,况且罗小欣以前再怎么胡闹,也没有让任何一个男人进过她的宿舍。
      对叶伶然漠然的态度罗小欣嘻嘻地笑了,然然,你尽可放心,虽然我罗小欣男友无数,但在结婚之前我还是会守身如玉的,一夜情这种事我可是不推崇的。
      叶伶然说,鬼才相信你现在还是处女。
      然后罗小欣就径自倒杯咖啡,窝进沙发里,再不发一言。

      林萧本是不想答应罗小欣的邀请,但在罗小欣说完‘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他乡遇故知之后,也就从了她的意。
      罗小欣的宿舍是校外和叶伶然一起租下来的,所以并没有什么规章制度,即使是九点以后有陌生人出没也不会有人管。
      昼短夜长,就算是南方也不例外,大约七点天空已换上一层黑布。叶伶然待在房间里看书,罗小欣则在屋里照镜子试衣服。事后罗小欣总觉得好像要去相亲似的,只不过对方相上的并不是她而已。
      林萧到来的时候,罗小欣还在房间里抹唇彩,所以只好是叶伶然去开门,所以罗小欣并没有看到林萧见到叶伶然那一瞬间的惊诧。索性的是叶伶然并不打算干扰到这两人的“约会”,又径自回房看书去了。
      罗小欣光鲜靓丽地出来的时候,林萧的眼里还留有些不可思议,一会又自嘲的笑起来。罗小欣觉得好奇,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了。林萧说没有。罗小欣也不打算追问。
      罗小欣是热情分子,在指针从七点三十分旋转到九点这一弧度里,她一直说个没完。然而林萧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上几句,罗小欣也就觉得索然无味了。好在没一会儿她又想到了一个好玩的话题,眼珠一转,露出挑逗的意味。
      罗小欣向林萧身边挪了挪,开玩笑地问,我记得第一次遇见你是在墓地,你去那干吗,难道回琅的人需要前往哀悼九曲的百姓么?
      林萧怔了怔,又淡淡地说,是去悼念一个朋友。
      罗小欣兴趣不减,哦?是九曲的朋友么,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林萧显然不愿谈这个话题,抬腕看了看手表,略有倦怠地说,我看我得走了,我明天上午八点的飞机。
      罗小欣就有些失望了,却也只能起身送他。林萧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折之际,罗小欣忽然大声说,林萧你什么时候再来九曲,如果你不再来,我就回回琅找你。
      转角处的阴影挡住了男人的苦笑。

      而在林萧走后,罗小欣突然发现自己傻得快冒烟了,林萧也只说过自己的家乡在回琅,并不是工作在回琅啊。连她自己都感叹,回琅那种破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金的男人。不过当叶伶然提出回家过春节的时候,罗小欣好像又看到了光辉。

      04.叶伶然,你就一自命清高的狐狸精
      回琅是很小的北方城市,连个飞机场都没有,就有一个火车站。所以罗小欣十分坚定,只要天天到火车站去等,就不信林萧不显身——这是这么多年来,罗小欣唯一一次感到回琅的好。
      但对于回琅的气候,罗小欣还是很欲哭无泪,那件小时候穿过的厚棉袄,她仔细端详了遍,就只觉得恶心,随手扔进衣柜来,然后再也没拿出来过。
      罗小欣走出家,冷冷地喝了口气,搓了搓脸。踩着昨夜下了一晚的积雪,穿上前两天刚买来的粉色羽绒服,飞往火车站去了。
      晚上罗小欣回来的时候,叶伶然对她随便一说,罗小欣,你早晚得变成神经质。罗小欣俏皮的吐吐舌头,我觉得做神经质挺好的,纵使是杀人放过,警方也会从轻发落呀。结果换来叶伶然一记白眼,不过这让罗小欣来了兴趣,她和叶伶然呆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她谈恋爱过,这让天天沉浸在恋爱中的罗小欣困惑不已。
      罗小欣很直接地问,然然,你是不是不喜欢男人。
      什么男人。叶伶然看她。
      就是和女人相反的雄性生物,我看你这么多年来都不近男色,恋爱没谈过,花痴也没犯过,修炼的跟冰山美人似的。罗小欣很鄙视地说。
      叶伶然说,你当全世界人都和你这样有活力,天天跟个男的东奔西跑,花天酒地,然后等深夜了再小鸟依人在他旁边睡下,或是把床给弄塌了。
      罗小欣咂咂嘴,这就是叶伶然说话风格,一针见血,找不出啥来反驳。所以这么多年来,罗小欣很不服气,她的嘴把那么多的男人骗得团团转,却单单输给了自己的“同房密友”,然而一直处于交战下风的罗小欣,位置始终没改变。
      罗小欣便觉得无聊,转身回房准备给情哥哥打电话,过了半晌,罗小欣房里一阵动静,从屋里探出一头来,说,叶伶然,你就一自命清高的狐狸精。

      其实罗小欣很早就想把狐狸精这一称谓赐予叶伶然,她确实长得好看,虽然罗小欣极不愿意承认,在不化妆的情况下,叶伶然就像朵水面上的清莲。而她,连那莲叶子都比不上。但罗小欣是不愿意自卑的人,她会化很浓很浓的妆,别人都说她像娇艳的玫瑰,火热又有诱惑力。罗小欣听了总是很大声地笑笑,然后她就想到了叶伶然,想到她那出水芙蓉,楚楚伊人的模样。

      05.林萧,请你爱我,好不好
      罗小欣再次遇到林萧是在过完春节以后了,在罗小欣准备放弃这次黄金男的狩猎行动时,意想不到的是,林萧自己主动送上门了。
      罗小欣准备提前一个星期回九曲,她实在忍受不了妈妈的聒噪和回琅寒冷的气流,还是早点回宿舍,抱着热水袋窝在被子里和情哥哥打电话好。
      叶伶然并没有准备和她一起走——刚过了初三就离家,只有罗小欣这样的神经病才干的出来。当然,刚过了初三才回家的人也同样被叶伶然视为神经病行列,这个人就是林萧。
      罗小欣看到他时,并没有多大惊喜,只是哑然地说不出话来,静默了三秒钟,她说,你好啊,还记得我么。
      林萧说,记得,罗小欣。
      罗小欣笑了,亦如她在九曲的笑容,像一朵朵玫瑰花,颓然绽放。她说,你来了我走了,是不是挺像都市男女的。她还想再拽上两句什么擦身而过,有缘无份的,不过那貌似太假了,说出来好像她一厢情愿似的。
      林萧犹豫了下,说,过几天我还得去九曲。
      是么。罗小欣无意的问,又来办公?
      林萧点头。
      然后罗小欣上了五号车厢,她在车厢里晃悠了半天,终于找到了52号座,同时在座位上找到了一串手链,是做工精细的水晶手链。看着火车已经开动,罗小欣把它装进衣兜里,乐的半天没合拢嘴。
      林萧走出了火车站,母亲大老远的来接他,第一句就问他的座位号是什么。对此林萧只有苦笑,颇为迷信的母亲,认为有个好数字就可以给自己带来好事,类似于6和8这样的数字,老人家都是很喜欢的。林萧笑了笑说,妈,您看过幸运52吧,儿子这次的座位数正好是52。母亲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真是吉利,保证你这一年都特幸运。

      一个星期后,罗小欣果真在九曲又遇到林萧,地点是她的宿舍楼下。
      林萧说,我来找你了。罗小欣淡淡地问,有事么。他突然环抱住她,这让罗小欣有些措手不及,继而又讽刺地说,你该不会对我一见钟情了吧,这才第几次见面,在举止上原来可以有这么大幅度的提高。林萧沉默了,一遍遍摩挲在她劲间,在耳畔呼出温热的气体。罗小欣有些瘙痒,但就任他这么抱着,不回应亦不避开。良久,她好像听到若有似无的喃喃声,也许就是一见钟情吧……
      一个星期后,林萧又离开了九曲,回到他工作的城市。罗小欣突然冷了,在迎接春天之际,她觉得异常冰冷,然后发很严重的高烧,咳嗽不停。朦胧间,好像有人在屋里走动,意识已经不能再让她思考什么,只得一遍遍唤着,然然,然然……
      再睁开眼是在医院里了,耳边传来叶伶然的叹声,你终于醒了,都昏睡两天了,医生说你得了肺炎,小欣,要好好照顾自己。罗小欣哽咽地说,恩,我知道了,谢谢你然然。叶伶然走到窗边,苦笑,谢我做什么,你该谢的人是他。
      恩?
      林萧。

      晚霞的夕晖照的医院雪白的墙壁泛红,叶伶然斜倚着墙,点上一根烟,白色的雾气从她嘴里吐出来,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又掐灭了烟头。她说,注意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然后走出了病房。
      罗小欣拿出电话,拨了那个她无数次想拨的号码。一阵嘟嘟声后,传来沉稳的男音,罗小欣手一颤,发出的声音细若蚊吟。
      ——喂?
      ——是我。
      ——……小欣?
      ——恩。
      然后是良久的沉默,罗小欣自己都不察觉,眼泪已悄然流下。林萧想来不耐烦了,听到她哽咽的呜呜声,心里不禁一紧。
      ——小欣,还有别的事么。
      罗小欣几乎要喊出来了,但仍是那么细小的声音,令她怀疑,林萧可能根本都没有听见。她说,林萧,请你爱我,好不好。
      请你爱我,好不好。

      06.爱情是幸福的毒药
      春暖花开的时节,罗小欣带着自己的爱情投入到幸福的罗网。她戴上上次从火车上拾得的水晶手链,林萧看了很是诧异,罗小欣就把由来说了一遍。然后林萧就抱紧罗小欣,在她粉嫩的脸蛋上吐出热气,再侵上她水润的唇。他说,小欣,我相信命运。
      罗小欣是不相信命运的女子,纵使小时候邻居巫师婆婆的预言让她印象深刻,但她总说那是凑巧了吧,就像猜一元硬币,总有二分之一的机会会猜对。况且生活这种事,几率总是比千万分之一还小。所以罗小欣只相信把硬币抛向上空的双手。
      罗小欣把想法说给林萧听后,林萧哭笑不得的表情让她很费解。不过罗小欣向来讨厌深思什么事情,直接问出答案是她多年来的行事风格。
      她说,我生病时然然说你是告诉她的。
      林萧说,我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关机,给你宿舍打又没人接,一天后我就觉得会出事,就打给叶伶然让她回去看看。
      罗小欣又问,然然一口同意了。
      林萧说,她也怕你一个人出事,就回去了。
      罗小欣很不以为意,她说,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啊,况且我一招手,我那些情哥哥弟弟都赶着来呢。
      林萧瞪她一眼,说,这么大个人了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等你那些情哥哥来了你早变成烧鸡了。罗小欣俏皮的吐吐舌头,刚要争辩,柔软的双唇又欺上来,她没有办法思考,只好缠绵。

      事情过了很久以后,罗小欣依旧很好奇,她会常常想起和林萧初遇的情景。十二月的冬季,她穿的色彩斑斓,环佩叮当,一路穿过肃穆的墓地,却突然驻足,因为她看到了他。
      后来罗小欣总是追问林萧去哀悼的是个什么朋友,林萧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说,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从小就一起玩,直到上大学她去了南方,而我还留在北方,后来一年暑假她回来了,走了之后就再没了音讯,直到我工作后出差来到九曲才在这里见到她。
      罗小欣问,她是怎么死的?
      林萧说,死于车祸。良久他又想起了什么,说,她十七岁那年她哥哥为了救她变成植物人,原因也是场车祸,可怜她五年之后仍逃不过劫难。
      罗小欣看着墓碑上的字说,她叫苏漠漠,她是不是和她的名字一样,那么淡漠。
      林萧点头,她的眼睛看向别人时,总是那么远淡漠然,仿佛任何事都上不了心……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罗小欣似懂非懂地说,那她就是那种外表冰冷,内心火热的人了。
      林萧苦笑,没有答话。
      罗小欣猛地想起什么,张了张嘴,只是叹口气,转身往公车站点走去。彼时是夏日,火热艳阳天,罗小欣却莫名的发寒。

      三天后林萧又走了,罗小欣已经习惯空虚,已经习惯等待下个周末林萧的怀抱。她突然喜欢在午夜泡杯曼特宁咖啡,醉倒在它纯浓的香气当中,一头窝进沙发里,天亮时再蜷缩着睡去。叶伶然已不能再用神经病来形容她,她像是很久都没再和她的情哥哥打电话了,想到这里叶伶然不禁苦笑。给罗小欣盖上被子,然后出了宿舍。
      周末时林萧如期到来,罗小欣一反常态换上白色的短衫和水蓝色的长裙,扎起马尾辫,在火车站等他。看上去就像花季的十六七岁的羞涩少女,在等远方来的男朋友。阳光在她脸上跳跃,明媚可爱。
      每个周末都是罗小欣乐极之时,却在这个星期六罗小欣得到一个晴天霹雳消息,她慢步回到宿舍。正看到林萧望向叶伶然,娴静的叶伶然在看书,林萧望着她,似乎在想什么。直到罗小欣大骂道,林萧,你混蛋。他才恍若梦中初醒。
      林萧无语安抚她,良久,他站立在窗边,望向迷离的夜空,点起一根烟。烟味四溢,罗小欣一阵猛咳,咳得流出眼泪来。
      他说,她的眼神像漠漠。
      她说,我怀孕了。

      彼时叶伶然正在写日记,刚好写到那一句,爱情是幸福的毒药。

      07.然然,我想回回琅
      夏日炎暑刚消退,罗小欣就以决然的表情迎接树枝飘落的残叶。她有时会轻抚小腹,露出颓然的笑容。那是叶伶然很久不见的笑容,她以为罗小欣遇到林萧就会从十二月的寒冬里走出来,以崭新的面貌迎接春天,却不想自己成了跨向门口的门槛。
      叶伶然有时会想起罗小欣没心没肺的笑,想起罗小欣和男友分手时的一脸无所谓,想起她们离开回琅时罗小欣的一身黑白装,想起罗小欣在火车站的欢呼雀跃。然后她又禁不住叹息,在日记本上草草写几个字,就再没心思了。
      午夜时分,罗小心仍然坚持喝咖啡,由曼特宁换到蓝山换到摩卡。依然在冰冷侵入的夜里蜷起身子,在天光破晓时沉沉睡去。叶伶然倒掉一夜的苦咖啡,在桌上放上牛奶面包然后离开。罗小欣会察觉,有脚步的走动声,有门开开声,关上的声。罗小欣忽然鼻尖酸涩,努力抑制,却还有蜿蜒晶亮的东西从眼里流淌出来。
      罗小欣并非“小心”之人,相反粗心大意才是她的本性。因此,当罗小欣在阳台收拾晾干的衣服时并没有发现地下的一滩水。没有预兆的,她跌倒在地,水被染成红色,流过阳台,滴答,滴答。尽管撕心裂肺的喊叫,却无人回应。罗小欣忽然想到叶伶然,想到那个和她从小长大的女孩,那个眼神清远淡漠的女孩。她又忽然想笑,却没有了声音。
      医院白色的天花板让罗小欣晕眩,她窝进叶伶然怀里,呜咽不停。
      然后她说,然然,我想回回琅。

      林萧的到来亦是没有预兆的,消失一个月的他再次出现在九曲。年轻英俊,事业有成的男人。然而叶伶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在一夜间苍老。当他听到罗小欣流产的消息时,那表情令叶伶然很费解。
      林萧没有去医院,他去了酒吧并拉上叶伶然。酒吧台前疯了一般得喝酒,从白兰地换到威士忌换到伏特加。叶伶然依旧淡漠地看着他,要了一杯柠檬汁,却没有喝。
      叶伶然背着醉醺醺的林萧回到宿舍,大概只有天知道这是她最错误的一次选择。任凭叶伶然再不懂得谈恋爱,酒后乱性还是明白的。
      林萧抱着□□的叶伶然,再也没有力气发狂,埋在她颈间,一遍一遍摩挲,吐出温热的气体,他一遍一遍唤着,小欣,小欣,小欣……
      破晓的天光射进玻璃窗,照在枕头上,一片濡湿。

      清晨林萧已经不在,叶伶然空洞的躺在床上。脑子里只有罗小欣在她怀里呜咽的那句话,然然,我想回回琅。

      08.她说,我是欣然
      叶伶然的肚子隆起令罗小欣有些吃惊。看叶伶然在阳台收起晾干的衣服,她点起一根烟,说,放心,我不会去找他。
      十二月的冬季降临时罗小欣买了圣诞树,很多的铃铛,彩灯,挂满了整个屋子。她说,好久都没有过圣诞了,真是怀念啊,我们一定要好好庆祝这次圣诞。
      罗小欣常常附耳贴在叶伶然的小腹上,说,我听见他在叫啊,他说妈妈妈妈快让我出来啊。等叶伶然肚子再大一点的时候,罗小欣就整天苦思沉想,她急得跳脚,说,啊,然然,我们还没有给小宝宝取名字呢。取名字这可是大事,我们一定要找个算命先生,然后再……
      叶伶然打断她,说,等宝宝生出来,我们就回回琅。

      再迎来的夏天不似去年那般炎热,罗小欣徘徊在手术室门口,几个小时过去,里面终于响起婴儿的叫喊声。罗小欣又等了很久,穿白衣服的医生出来了,他说,产妇大出血,她坚持生下孩子,所以……
      盛夏的酷暑还是足以使一个人蒸腾。
      罗小欣抱过孩子,是个女孩。她说,你长大以后一定会和然然一样漂亮的,和然然一样那么有才,因为你有一双很大很漂亮的眼睛,像你的妈妈。但是要记住哦,眼睛一定要绽放出光彩,不可以淡淡的。
      怀里的小孩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
      罗小欣微笑。

      罗小欣终于还是回到回琅,她坚持把木碑建在家乡。她记得叶伶然说,等宝宝生出来,我们就回回琅。这是她最后的愿望,每当罗小欣想起时,总是苦笑。
      罗小欣没有想过再遇到林萧,在十二月的冬季里,而彼时她已经离开九曲三年了。她裹着围巾,穿着厚棉袄,说,好久不见。
      林萧张了张口,刚要说,从罗小欣身后跑出一小女孩,小女孩手里是一条水晶手链。罗小欣抱起她,拍拍她身上的灰,说,又跑哪去玩了。
      小女孩摇头,我找到妈妈的链子啦,没有玩,没有玩。
      林萧诧异,注视罗小欣良久,小女孩也注意到旁边有个叔叔,冲他举了举手中的手链,说,妈妈,这是谁啊。
      罗小欣拉回她露出的小手,说,这是林萧叔叔,是妈妈的朋友。
      她是……?林萧望向小女孩,忽然刹住。
      小女孩乐了,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安分地晃动着小手。
      她说,我是欣然。
      欣然。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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