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照彩云归》花朝叶暮

1、第 1 章

　　曾照彩云归（原名：落红如霜云似雪)

　　一、
　　落霞山上落霞峰，山峰常年云雾缭绕，日光穿过云雾，恍若天上倾泻而下一道霓虹，山间枫树成林，荼荼如火。然而这样的地方居然是一个贼窝，这里有一个赫赫有名的山寨——落霞寨。据说，该寨如今的头领是一个女子。
　　传闻，该女子天生无颜之貌，回眸一笑，风云变色；传闻，此女武艺高强，屡屡将朝廷派来剿匪的官员打得落荒而逃；传闻，她一身红衣，眉宇间英姿勃发，她劫不义之财，除世间暴吏……
　　当传说中的侠女就在眼前时，萧远笑了。
　　他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身形高挑的女子，女子亦定定地看着他，一双眸子灿若星辰。
　　女侠心里已经惊讶万千，眼前这个男子……是人么？
　　他一身素白色长袍，长发高束，宽大的绣有流云暗纹的袖子随山风轻拂，端的是眉目如画，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微笑，宠辱不惊，不见被擒的狼狈，倒似上天来擒她的谪仙。
　　少顷，这白衣仙人终于开口了，打破这份山间的寂静。
　　“姑娘为何拦住在下马车？”
　　她顿时反应过来，暗自骂自己花痴，手‘嚯’地亮出一柄大刀，大步跨上前，横眉一竖，朝萧远吼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
　　呃，留下什么来着？
　　她绞尽脑汁想着，萧远看着她眼中的笑意更深，骆霞霜突然眼光一闪，脱口而出：“留下美男来！”
　　落霞寨当家老二顿时嘴角抽了几抽，不忍地转过头去。
　　骆红霜也知道自己说错了，回头瞟了一眼转过头去被朝她一副我不认识你的‘军师’，然后转过头来搔搔头，不耐烦地谁道：“这什么废话，直接将车马押上，带走带走！”
　　“老大，他们也一并带走？”一小贼战战兢兢地指了指萧远。
　　“带走！一起带走！”她将刀扛在肩上，回首望他一眼，轻轻嘀咕：“寨中不是正缺……”
　　小贼们顿时心领神会，看来自家寨主是春天来了。

　　二、
　　回到山寨，当家老三建议将萧远关在寨中的牢里，然后发一起书函前往京城萧丞相府要其拿黄金白银来赎。
　　军师，也就是当家徐老二沉思道：“不妥，丞相手握重权，若知道自己儿子被擒，恐带兵前来剿匪。”
　　“那……不如放了他？”
　　“亦不妥，吾闻萧公子聪明过人，恐怕……已记清我山寨方位，放其与纵虎归山无异。”
　　“不放也不是，放也不是……军师这可如何是好？”
　　骆红霜大手一挥，轻咳道直接让人将萧远抬到她房里去。
　　众人抽搐……老大是真的准备将那萧远公子当压寨相公了？
　　众人顿时向那蒙着眼睛双手反绑的萧远看去，他有什么好的？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就一张脸长得好点，可是男人要什么长相？还不如军师大人呢！
　　想着大伙儿又齐齐看向徐老二，徐老二被看得不舒服，狠狠瞪众人一眼：“看什么，还不招寨主吩咐去做？”
　　说着下意识地去捋胡子，却才悲哀地想起自己留了那么久的胡子前不久刚刚被老大给偷偷剃了……
　　这兔……丫头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他没有胡子的样子更俊。
　　在一番人仰马翻后，山寨终于安静下来。
　　萧远负手站在窗前，身后的人久久不语。窗外一轮圆月，夜色正明，枫树摇曳生姿。
　　“姑娘有事直说便可，何必与萧某在此虚耗时光？”
　　“咳……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求你？”
　　萧远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顿时被看得局促，好像她自己才是被山寨劫来的人。
　　“那个，萧公子……我的确有一件事想求你。”
　　“说。”
　　萧远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翳住那双如墨的眸，在烛光下失了白日里所见的飘逸出尘，更柔和起来。
　　骆红霜吞了吞口水，撇开眼死盯着烛火。
　　“我……你能不能留在落霞寨，我……”
　　在门外偷听的众贼顿时激动起来，听着房中老大的告白。徐老二静静的微笑了，老寨主啊……这娃儿终于开窍了，您老人家能安息了……
　　“嗯？”
　　“我想……让你教我们山寨的孩子几个字。”红霜涨红了脸，终于将整句话说完。
　　外面的人皆脚上一个趔趄，倒成一片。
　　“好。”萧远微微一笑，点头。
　　“你同意了？”红霜瞪大了眼惊喜地看着他。
　　“姑娘为何有如此想法？”萧远打量着红霜，其实那个传说中貌堪比无盐的女子也不净如其言，只是长得黑一点，平凡一点，然比起京中那些涂脂抹粉的闺秀小姐多了一份活力。
　　她真的就是武功高强，凭一把大刀守住一方天地的落霞寨寨主？
　　“公子不知，这落霞寨如今除了我兄弟，也有他们的媳妇孩子……我不想我这些兄弟的孩子也步他们的后尘，看萧公子是个读书人，若能教孩子几个字，以后他们走出去也好找个活计儿不被人笑话。”
　　“姑娘如此有心，倒教萧某惭愧。”
　　“呵呵……哦，对了，你能不能也教我识几个字？”
　　“姑娘也不识字？适才姑娘那段话说得也不算很差……”
　　骆红霜的脸顿时一红。好吧！那句“留下美男来”真的只是她下意识说的。
　　“据闻寨中二寨主文韬武略，为何寨主却……”
　　“二叔很忙，经常不在寨里。”
　　萧远闻此愣了愣，低头间一抹异色在脸上闪过。

　　三、
　　“原来这就是你的名字？”红霜看着粗糙的纸上那两个隽秀的字。
　　“不，这是你的名字。”萧远温和地道。
　　“我的名字？红霜？”
　　“……你将纸拿倒了。”
　　“……”
　　红霜腆红着脸讲纸翻了个个，看了半晌，方讷讷地问：“可是你写我名字做什么？”
　　“你要识字，先从自己的名字开始吧？”萧远无奈地道。
　　“也对啊！你教我怎么写吧！”红霜尴尬地笑了，“对了，我的名字这样写，那你的名字呢？”
　　萧远挥笔，红霜窃笑。
　　然而萧远的笔在半空中又停了，抬眼看向红霜，似笑非笑：“你先将自己名字记住，其他的慢慢教。”
　　……
　　红霜揉了揉额头放下笔，抬头看向萧远，却见萧远正坐在窗边看雨。
　　暮夏时节，雨季接近尾声，然今年雨多，这一场雨，自萧远上山起开始下，已下了七八天。
　　萧远怔怔地看着雨，似没发现红霜正在看他，他目光落在窗外，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处。
　　“先生，你在看什么？”红霜起身走到萧远身边。
　　萧远回过神来，微弯起唇角，眼中仍有忧色，“只是想到这雨继续下，怕是要淹了什么……”
　　“立夏干旱，临近秋来却下起连绵雨，今年收成堪忧。”
　　“这天下事自有他人忧，先生如此莫不是在杞人忧天？”
　　“古人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身为人臣，自当为君分忧，君王之忧，便是天下之忧。”
　　“那李家要的是天下可不是社稷！偏有那么多傻子为他们卖命。”
　　看红霜满脸郁色，萧远默。
　　一时室中静了下来，两人似都触碰了对方隐藏的什么。
　　萧远不想这个问题继续下去，正想说什么偏话题，却提供红霜道：“如今入秋了，先生在我落霞寨半个月还未出去走走呢！落霞寨的晚枫很好看，不如让红霜陪先生走走。”
　　萧远点了点头，红霜望着他的侧面，心中有些恍惚，男子，怎么能长得这么美呢？
　　这个心中对君王忠诚的人，不会再落霞寨留长久的吧！
　　其实刚将他绑来寨中的那一晚，她的确有将他拿来做压寨相公的打算……可是，二叔隐晦地与她说过，她与萧远，不是一路人。
　　萧远并不知道她的身份，知道了……恐怕就不会这样和颜悦色地与她说话了。
　　寂静的山崖上，两个打着桐油纸伞的人。
　　雨丝微凉，萧远见满目红枫似火，忍不住叹道：“人人道霜叶红于二月花，今日一见，果然。”
　　“先生来自京城，看多了名花，我落霞寨的红枫还是入不了眼的。”
　　“繁花看尽时方知返璞归真的妙处……花的美不仅仅在于颜色艳丽，相比于京城养于深闺重阁的名花，倒是这红枫更有活力。”
　　红霜闻此看向萧远，却见一片枫树叶于头顶飘下，萧远抬手接于掌中。
　　“纹路脉络尽道沧桑，如今方知枫树之美，美在沧桑。”
　　“此道通往何处？”沿着山路下来，发现来时路有一个岔口，状似不经意地，萧远问道。
　　“此路通往落英山脉更深的山林，通常有人偷袭时，我爹和二叔都会先让在中老人小孩从此路撤逃。”
　　“……”萧远止步，看向红霜，“红霜，关于寨中的底细，你不用全告诉我的。”
　　“先生既是我先生，便不是外人。”红霜笑道，伸手夺过他手中的枫叶，“这红叶我帮你收藏了。”
　　萧远看着她，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作罢。
　　走回萧远的屋子，红霜只是站在门外，见他要进屋时，忽然道：“萧远，我喜欢你。”
　　萧远的身子一僵，随即垂眸。其实他，知道的。
　　红霜见他如此，一鼓作气，继续道；“我喜欢你，你能答应留下来么？其实我骗了你……我识字的。”
　　“骆寨主，婚姻大事，不是你情我愿便可以的。”
　　“……”骆红霜看着闭上的门，苦笑了。
　　就如她想的一般，他拒绝了。

　　四、
　　夜深，寨主闺房中灯阑未灭，红衣少女僵坐在灯旁，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那枚红叶。
　　左手拾笔，轻轻蘸了墨，隐隐烛火下，红叶上带着墨香。
　　萧远之前对她识不识字并没有怀疑，因为她的确不习惯用右手写字，她是个左撇子……虽然拿刀是用右手，那也是小时候不知挨了老爹多少揍才教回来的。
　　既然情深奈何缘浅……
　　字迹透露着不似寻常女子的霸气，她挽唇轻笑。忽听得屋外一声惊叫，接着传来一阵嘈杂锣声。她顿时心里一紧，扔了手中秋毫，猛地拉开门，却与门外的人撞了个满怀。
　　“出了何事？”她眼疾手快挽住那人胳膊，沉声问。
　　“外，外面有人……有人袭寨！”来人是放哨的小伍，肩上中了一箭，前襟满是斑驳的血迹，骆红霜就着昏暗的烛光一瞥箭尾，咬牙怒道：“是朝廷派来的人！”
　　“老大，二寨主已奔赴前门。”又有人带着众兄弟过来。
　　“兄弟们，聚集，前往寨门！”骆红霜摸了摸腰间的飞刀，回屋取了自己那把大刀。
　　“老金老张，带大伙儿媳妇儿孩子到后山躲避，小六去叫醒萧先生，护他安全，三叔与剩下的兄弟随我走！”
　　众山贼井然有序地按照吩咐行动，若有细心的人就能发现，这些哪里是一般的山贼，明明是一群曾经受过训练的痞子兵！
　　寒月当空，此时寨中却是一片静。骆红霜带着山贼赶到寨门，就见徐老二一身萧然走下石垒的寨墙。
　　两方僵持着，适才还听到的爆声，估计是二叔射出改制后的火铳。
　　“二叔，是朝廷的人。”骆红霜径直到他身边。
　　“嗯，发现得早，也伤了几个弟兄。”徐老二肃然地看着对面，“人来的不少，看来那人是知道你的身份，要把我们落霞寨拔了。”
　　“这一天早晚会来，我有何惧。”
　　“红霜，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爹费尽心机隐匿你的身份是为了什么？”
　　骆红霜闻此心里一寒，看向徐老二，见他一双眼熠熠生辉，苦笑：“二叔不用劝了，为了寨里的兄弟，我也不能……”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
　　徐老二眼里冒着火，此刻他不是那个平日装斯文的军师，“装了那么久娘们，就婆婆妈妈真的像个娘们了!莫忘了，你姓连！”
　　骆红霜浑身一震，看向徐老二。
　　“二叔……”
　　“闭嘴！老三，带他走！”徐老二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你爹将你交给我，我就不能让你在我手上出事，连家的天下还需要你去光复。”
　　“告诉兄弟们，死守寨门，犯我寨者死！”
　　骆红霜深深望了徐老二一眼，推开上前拉住他的老三，狠下心转身，脚上仿佛绑了千斤铁。
　　连家的天下还需要你去光复，连佑……
　　连家，天下。
　　其实，什么天下，他早就不稀罕了。他只希望能死守着这些兄弟，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是，这只能想想而已，他是连佑……连家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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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撼吧~最喜欢这种伪装性别了，哈哈~】
　　问：为什么当初他对萧远告白时为什么二叔不惊讶？
　　二叔静静地笑了。

　　五、
　　“有人袭寨？”后山捷道，小六身后，萧远一身白衣翩然，立于月下，面上淡然。
　　看见他，骆红霜焦躁涩然的心顿时平静下来，眼前这个人仿佛任何时候都能这样处惊不变。
　　心里是有一丝怀疑的。毕竟，他是当朝丞相之子……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他上前拉住他衣袖，却觉得触手冰凉。
　　“好。”他仍由他拉着，穿过灌木林。
　　“萧先生你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骆红霜故作调笑道。
　　萧远弯唇，“你不是说，非常时刻当不顾此小节么？”
　　“是啊……先生记性果然好，我说了一次就记住了，果然传言不可尽信啊……”
　　“传言？”萧远似漫不经心地反问。
　　“嗯，先生不知道么？传言萧公子生性浪荡，常常流连烟花之地，颇让萧丞相头疼啊……于是特地开后门让萧公子在礼部混个官做做，可惜这萧公子并不上心。如今看来，这些流言皆是扯淡，萧公子玉树临风，文采斐然，当世奇才……更兼心系民生，实在乃国之栋梁……”
　　“你说这些，无非是在诈我是萧远不是？”萧远笑得淡然，“我的确不是萧老那个扶不上墙的儿子。”
　　“那先生能告诉我，你……是谁么？”
　　夜色渐渐消失，曙光来临，崖上山风猎猎作响，重重枫树下那一抹红衣似天边云霞。
　　看着连佑认真的表情，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翳住那双如墨眸中的流光碎影，“你猜到了不是么？”
　　崖边，此刻已聚集了密密麻麻的黑衣人。
　　“李家的龙禁卫啊……”连佑喃喃，突然又笑；“难怪二叔说朝廷来的人不少……我不知道原来我的面子那么大，劳驾天子殿下亲临。”
　　萧远，不，是李静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别人都说我父皇为了一个女山贼丢了天下，你是不是认为他很蠢呢？”
　　“……”
　　“李贼篡位，父皇被杀，我如丧家之犬无处栖身，可笑人情冷漠，最后居然只有最不待见我连氏的外公收留……真可惜，我却连累了他，落霞寨，是我外公守下的基业，他们平日里没有为非作歹，你……不要为难他们。”
　　“本宫不杀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那我就不无辜么？
　　他仔细看着他，平日里那温和的笑意，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张冷漠的脸，仿佛戴了厚厚的一张面具。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连佑啊连佑，扮了这么久女人，你连自己是男是女都不清楚了么？这么会……中意这个人呢？
　　“那么太子殿下准备如何处置我呢？是就地处死还是带回京都问罪，然后赐死？哦……我忘了李家向来伪善，你们不会是要将我终身囚禁吧？”
　　“连佑！你想怎么样！”李静一双眼冷冷瞪着他，完美的面具终于裂了几道缝。
　　“嗯，这是在叫我么？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有用了，你再多叫几声吧~叫来我听听。”
　　这么会变成这样？李静颤抖的手在袖下握紧，他转过头去不想再看见那张依然在笑的脸，那一双受伤的眼睛。
　　为什么自己看着他会觉得心痛？
　　知道他是连佑，从见到他那一刻起就知道。起初是好奇，随他演戏，可是演着演着，自己也慢慢地交出了情感。
　　命运弄人，满山红叶，落霞寨几月，终是大梦一场。
　　“……连家的人，又怎么能死在乱贼的手里？当然……更不能在乱贼手里偷生。”
　　李静心里一惊，“按住他！”
　　却是迟了，连佑拔出腰间飞刀，毫不犹豫地刺入心口。
　　热血飞溅，洒在崖边枫树上，洒在他的白衣上。
　　“你……”李静要去抓他，却扑了个空。
　　他后退几步，笑。
　　血沫子沿嘴角流出，李静怔怔看着他张了张嘴，竟是无声。
　　可是，他知道他在说什么。
　　今生能与你相识，我并不悔，来世，我当如女子……这样，你不会拒绝我了吧？
　　眼睁睁看他消失在崖上，他慢慢闭了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云淡风轻。
　　“回宫。”他转身，在众龙禁卫的目光中缓缓下了山。
　　“这天下事自有他人忧，先生如此莫不是在杞人忧天？”
　　“先生既是先生，便不是外人。”
　　“萧远，我喜欢你。”
　　手，紧紧捂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忘掉什么。
　　喜欢？喜欢是什么？呵呵……
　　他是太子，又有什么资格去谈喜欢？
　　“婚姻大事，不是你情我愿便可以的。”
　　带目的而来，负情殇而去，这样……很公平。

　　尾声、
　　从此，落霞寨销声匿迹。
　　次年三月，京都帝逝，太子登位，即宣仁帝。其后，因其‘病弱’，立七王爷为太弟。同年九月，帝传位于太弟。
　　秋叶如火，落霞峰崖边，一片寂静，偶有成群归鸟飞过。
　　白衣人坐于崖边，手边是一个酒坛。袖袂轻摆，他望着满山红叶，对着山崖自言自语，絮絮叨叨。
　　“……李静这个名字，我也不会再提及了。我不是太子，父皇早已暗里将我除名，我与他，只一场交易耳。京城繁华，终是一场梦。连佑，你可愿陪我在此长住，看落日红枫……直到老死？”
　　回答他的，是猎猎山风，他的身后，是一座孤坟。
　　“呵呵……忘了，你一定恨死我了，又怎么会愿意与我长相厮守……”
　　“可是你也没有反对不是？”他脸上带着微笑，声音更加温和，也纤细了几分，“连佑，告诉你最后一件我隐瞒你的事情……其实我是那传闻中的慧和公主。”
　　“母后当初一心想生皇子，奈何却生了我，母后势利熏心，私自隐瞒我性别。她以为如此父皇便不知道了么？”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昨日之因终有今日之果，冤冤相报何时了，李家负了你，是李家之罪，然父皇薨时曾与我道，当日篡位之举是他之错，他已于黄泉奔赴连家先祖请罪……至于当初我负了你，便用下半生来偿如何？”
　　她径自喃喃自语，却不见身后一人正隐于坟边枫树下，他身边一个留着胡子的青衫男子，闻此静静的微笑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