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人间正道是沧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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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慕初的悉心照料下，杨慕次感染病毒的程度越来越轻，等到冈坂日川再次出现在他们的房间的时候，杨慕次已经痊愈。
冈坂脸上带着些诡异的笑容，一个招手，跟在身后的十几个人便一并涌入了房间，把三个人围在中间。
杨慕初蹙起了眉，“冈坂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冈坂依旧是轻笑，“慕初君大概还不知道，咱们马上要告别了。”
杨慕初不动声色地往杨慕次的方向靠近了一步，“冈坂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冈坂日川倒也不卖关子，“我接到调令，不日即将离开上海，”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突然阴鸷起来，“临走之前，想送你个礼物。”
杨慕初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已经有所防备，杨慕次更是全神贯注只等着合适的时机出手，只是冈坂带进来的足有十几个人，看样子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加之杨慕初又不会拳脚功夫，想要单凭杨慕次一人之力想要在保全两人的情况下突围更是难上加难。
空气似乎都凝滞起来。
冈坂轻咳一声，“还愣着干什么？”
正当杨慕次上前半步走到杨慕初身前准备应战的时候，又是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转头，这次进来的人是山本伊藤。
他也带着几个人，屋子里瞬间显得拥挤起来。
冈板日川的眼神里泛起些不自然，“你来干什么？”
山本伊藤却是笑得气定神闲，“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冈坂君才对，还有，现在你似乎应该称呼我为‘指挥官’了。”
话音未落，跟随他进门的几个人已经架起了枪，对着的，却不是杨家两兄弟。
冈坂沉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山本依旧是不疾不徐的模样，“我还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初君和慕次君都是我大日本帝国的贵客，冈坂君此刻的行为怕是有些不妥吧。”说着走到杨慕初面前，“惊扰到慕初君了，我很抱歉。”
杨慕初风度良好地耸耸肩，“如果我没听错也没想错的话，看来，上海又要变天了。”
山本也笑，“慕初君在这里做客时间也不短了，今晚我做东，之后就和慕次君回家吧，想必家中伉俪也甚是思念二位了。”
杨慕初是何等通透的人，很快就想通了事情的关节，“那杨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待到冈坂和山本相继带人离开，一直保持着戒备状态的杨慕次虽然暂时放松了下来，眉却蹙得更紧，“这个山本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慕初没什么形象地坐下，笑，“昨天下午从家里送来衣服，你不是说跃春接到消息上海全面停止细菌研究计划吗，看今天这意思，冈坂被调离，弄不好还是革职，所以他干脆想弄个鱼死网破。”
杨慕次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他身边，“那这个山本，还是想拉拢你？”
杨慕初点头，“别忘了，就算没有细菌计划，你大哥我还是上海数一数二的商人，山本倒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要继续保持上海的表面繁华，与其杀了我，不如继续和我保持相互利用的关系。”
杨慕次冷哼一声，“这人倒是比冈坂还阴险。”
杨慕初笑得一脸天下太平，“如果我没猜错，晚上的时候，他大概就要把所有事都推到冈坂身上，然后像我们示好了。”
事实证明杨慕初并没有料错，甚至，当晚山本的很多台词一般的话都让他猜到了。
难得地，杨慕次都露出了些忍俊不禁的表情，山本看起来心情极佳，一顿饭吃了足足有两个小时，才命令手下送杨家兄弟回去。
晚上的街上很空旷，回家的路却总是显得特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在杨公馆前停下。
坐在驾驶席的日本军官说了句什么，倒也并未久留，很快开车离去。
杨慕初深深地吸了口气，拍拍杨慕次的肩膀，“走吧。”
住在杨公馆的众人已经得了消息知道他们今晚会回来，早早地等在了客厅。
兄弟俩推开门走进去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温暖和光明，扑面而来。
最先跑过来的是和雅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整个人已经被杨慕初搂进了怀里，“雅淑……”
顺着杨慕初的动作紧紧地搂住他，雅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哽咽，“阿初，你终于回来了……”
杨慕初单手抚上了她柔顺的长发，温声安慰，“没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这边两个人柔情蜜意，另一边杨慕次已经举步走到俞晓江身边，“我回来了。”
俞晓江浅浅一笑，“欢迎回家。”
下一秒，已经被眼前的人拥住。
这个拥抱非常的绅士，发乎真心却止乎于礼，那一瞬间，杨慕次自己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去拥抱俞晓江，或许，是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才知道劫后余生，能重新见到眼前之人是何等庆幸；或许，是俞晓江的那句“回家”正好戳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又或许，只是因为这空间里，灯光太亮，太温暖。
有的时候，真正的拥抱可以不关乎爱情，却是真真正正，心灵的慰藉。
过了片刻，杨慕初才想到什么似的，“对了，少爷呢？”之前他们已经得到了荣升痊愈出院的消息，可是此刻，荣升并没有在客厅里。
俞晓江回头看了看时间，“荣少爷出去办事，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闻言，杨慕初不禁有些担忧，“都这么晚了……”
俞晓江很善解人意地笑笑，“放心，我们有特地派人保护。”
的确如俞晓江所言，没过多久，荣升就回到了杨公馆。见杨家兄弟俩安全回来，荣升脸上也露出些许笑意，“回来就好。”
杨慕初没有接话，只是问，“少爷身体恢复得如何？”
荣升笑笑，“很好，放心吧。”说到这里却是叹了口气，“你们回来了，我却是要走了。”
这下子杨慕初惊讶了起来，“少爷？”
荣升正色，也不避讳什么，“当初来上海我是有任务在身，现在重庆有下一个任务，也就到了我该走的时候。另外，阿初，虽然内部消息日本人要停止在上海的细菌弹研究工作，但是冰川的相关情况以及疫苗你还是要交待给我。”
杨慕初难得地露出了些孩子样的神情，“我才刚刚回来，少爷就要走了，这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荣升似乎也想叹气，却最终只是笑道，“我会在上海再留三天。”
一旁的杨慕次劝慰道，“现在只是暂时分开，等到胜利的时候我们都还能团聚。”
俞晓江也在一边接话，“那一天不会太远的，一定不会。”
三天的时间很快。
荣升准备离开的那个上午，杨慕初把冰川的疫苗交给了他。
那一天，窗外的阳光很好。
荣升看着阳光下悉心地把疫苗装好，又用暗语写下简单的提示说明才放心地把东西交给自己的杨慕初，突然心生感慨，这个曾经让自己想要一直保护下去的孩子，就这样长大了。与黑暗的对峙给了他最迅速的成长，更为难得的是，在如斯黑暗里，他虽然短暂地迷失过，但是终究，依旧是那个光明烛照的人。
杨慕初见荣升接过箱子，只闷声道，“少爷，我送您去车站。”
荣升点点头，他以做生意为名来上海，又以做生意为名回重庆，杨慕初不管是去接他还是送他，总都是不过分的。
更何况，这件事杨慕初已经知会了山本伊藤，甚至是拜他所赐，荣升这一番行程才异常顺利。
而选在今天离开上海的，不只荣升一人。
冈坂日川确定回国的日期也定在这一天。
一大早，他便收拾了东西，带着几名手下离开了指挥部。
山本伊藤风度极佳地亲自送他们到指挥部门口。
他亲手将一封信函交到冈坂手里，“上峰密电，请冈坂君独行时拆开。”他依旧笑得风度翩翩，“预祝冈坂君行程愉快，期待我们彻底□□之时再见。”
冈坂日川本来不想理会，奈何眼前的人一直笑得风度翩翩，他想，即使是作为一个失败者，他也要拿出气度来，于是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也笑了起来，“我希望，再见的时候不会太远。”
山本笑着回答，“一定。”
不得不说至少在表面上，山本伊藤做得不差，他亲自命人准备了专车送他们到渡口，由水路返回日本。
冈坂日川上船之后并未在甲板上逗留，而是直接进了专属于他的休息船舱。
突然想到山本刚刚递给他的信函，伸手自公文包里拿了出来。
牛皮纸下，是坚硬而冰凉的触感。
他略有些疑惑地打开，一个不小心间，就被里面的小刀片划破了手指。
冈坂倒也不以为意，随意地抹了抹手指上沁出的血珠，重新去拆信封。
真的完全拆开了之后才发现，这里面并没有任何纸张，只是信封各个封口处的边缘，都有轻薄的刀片幽幽然泛着冷光。
冈坂无力地靠在床上，突然在想，他来到上海，已经这么久，却始终，没有好好地抬头看看，这里的阳光。
心落冰川·全文完
后记：
据载，日军华东战区前任指挥官冈坂日川在由上海开往日本的船上暴毙，疑系感染不明病毒所致。
同日，被调往731部队协助细菌研究的青木直善在途中遭遇爆炸事件，当场身亡。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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