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圣女复仇记》无以为念

3、三百年后

　　待曲兰心舒舒服服地洗完澡梳好头发时，林焕染已经在大厅里喝茶等着她了。
　　林焕染看见梳洗一番后的曲兰心，眼前更是一亮。曲兰心娉娉婷婷地走上前，柔柔说道：“见过林盟主。”
　　“曲姑娘不必多利，你我都是平辈，免掉那些虚礼就好。“
　　这话说得也爽快，曲兰心心中一松，也大大方方地说道：“林公子。”
　　“曲姑娘到这边来坐吧！”曲兰心走过去坐下，却发现面前早已摆了一杯香茗，看见林焕染示意，便也一饮而尽。
　　“好茶！可是君山银针？”曲兰心眼中一亮，感觉满口芬芳。
　　林焕染也微微一笑，说：“姑娘好见识，正是清明后的君山银针。”
　　此番说完，两人间的气氛都融洽了很多，接着——
　　“曲……”
　　“林……”
　　向来是两人都有话说，都撞枪口上了。两人尴尬地笑笑，林焕染便大度地说：“曲姑娘您先说——”
　　“听侍女说，这儿只是公子的别院，不知道公子下面是要往哪里去啊？”
　　“林家的本家在洛阳，这下正是要回洛阳去。”
　　“那曲姑娘呢？不知曲姑娘家住何处，在下也好把姑娘送回去。”
　　林焕染说得很诚恳，曲兰心也必须给他一个理由，便开口道：“奴家……无父无母，四海为家。”
　　林焕染眼睛眨了眨，还是说道：“看姑娘也是一个习武之人，不知道姑娘师承何处？”
　　“无名无姓、山野村夫而已。”
　　此番下来，林焕染的脸也挂不住了，接连几个问题都碰了壁，而曲兰心此时也正好轻咳一声，说道：“此番下山，本是和几位师兄弟一起出来的，没想到却和他们失散了……”
　　林焕染是个聪明人，因此他一下子就抓住了曲兰心话里的关键。他想曲兰心多半是个隐居世外的高人的弟子，下山来不愿招摇的，便关切地问道：“不知曲姑娘几位同门的姓氏，在下虽不才，却也可以帮助姑娘寻找一番。”
　　“一位是江离，长身白衣，擅使剑的；还有一位叫宁微，年纪略小，也使剑。”曲兰心观察着林焕染的神色，却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觉得有点奇怪。当初像他这般的任务没听过自己的名字也就算了，自己好歹还算个新秀，为什么连师兄的名字也没听说过？雪宫向来是个中立组织，仇敌也不多啊。
　　“不如这样，”林焕染沉吟道，“两个月后在洛阳要举行武林大会，在下此番归家正是要为此事准备。曲姑娘不妨同在下一起同去，届时天下英雄云集，也好找到姑娘的同门。”
　　这个建议正切中曲兰心的心思，便立即同意道：“那么就麻烦林公子了。”
　　“不知曲姑娘还有什么问题？”看曲兰心欲言又止的神色，林焕染问道。
　　曲兰心假装纠结了一番，便说出了心中一直挂念着的问题：“家师下山时，曾嘱咐我他有一位友人在雪宫的，托我去拜访一番，不知这雪宫的情况怎么样了？”
　　“雪宫？”林焕染皱起了眉，“不瞒姑娘说，三年前，魔教杀上了雪域冻顶，雪宫上下宫人均被屠尽，就连誓死守护的圣女，都被那魔教恶贼给掳了去……”
　　“怎么会这样！”曲兰心不由得惊讶地大叫起来。
　　看见林焕染奇怪的神色，曲兰心才解释道：“师傅曾说……雪宫也是一个江湖上顶尖的门派的……怎么会这么快……”
　　“顶尖？曾经也是的……自从三百年前雪宫内乱后，雪宫就一直败落下来了……”看见曲兰心眉心里的忧色，林焕染才说：“曲姑娘，想来你师傅的那位友人，多半也是……”
　　曲兰心脸色煞白，耳中仿佛一阵轰鸣。她匆匆向林焕染道别，回到自己的房内后，仿佛被夺取了心神一样直挺挺地坐在了床沿上。三年……三百年……等等的字眼不断地在她脑子会回响……那场内乱在她记忆中明明好像才是昨天发生的，今天却有人告诉她那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了。怪不得林焕染对她和师兄的名字一无所知，而她似乎对眼前这个世界也什么也不知道……
　　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或者说，在这三百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一醒来就得知了雪宫已经没落到被魔教灭门的惨状。而那灭门惨剧，竟发生在她醒过来的三年之前！
　　想到那些熟悉的任务，师兄江离，师弟宁微，碧泉，白莲……还有等等众多她所熟悉的人，竟然都已作古，而这世上，只剩下她这流连世间仍未逝去的过时之人！
　　不、敢、相、信！曲兰心颤抖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容颜一点未老，而谁相信，她现在已经是个三百多岁的老怪物了！人家说黄粱一梦，醒来梦中百年，醒来只是一瞬，她现今可谓是感觉到那般的感觉了！
　　感觉到世界上一切与她有联系的人都已逝去，而今是一个与她无关的世界，曲兰心一瞬间经萌生了想死的念头，去追寻她那些不知作古了多少年的师兄弟们……她冷静下来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拳头，一个念头在她心里萌发得愈发坚定——她要回到雪宫！她要找出当年的真相！她要回复雪宫的辉煌！
　　曲兰心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还是睡着了——做了一夜的恶梦。清晨，当曲兰心又从一个黑暗、压抑、血腥的梦境中醒过来时，已经无心睡眠。窗外，晨光薄晓，刚刚亮起一点微光，大概是将近五更的样子。隐隐听见庭院外有剑声传来，曲兰心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平心而论，林焕染的剑术相当不错。曲兰心在一旁远远看着也有些手痒，她也是一个用剑之人，遇见对手不免有些兴奋。习惯性地往身体左侧摸去，却空无一物，刹那间才想起来自己的佩剑早不知道去哪儿了。不说佩剑，她根本是什么都不见了。
　　林焕染发现了曲兰心，收了剑势，朗声说道：“曲姑娘，早。”
　　被发现了，曲兰心便也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微微一笑说：“打扰公子了。”
　　“是在下疏忽了，是不是惊扰了姑娘的休息？别院这儿地方小，倒是委屈姑娘了。”林焕染的脸上冒了一层汗，浑身一股未收尽的凌厉之气，此刻他脱去了那股名门公子的味道，倒真正像起了个练家子。
　　曲兰心摇摇头“不是……只是，有点睡不着。”
　　林焕染挑了挑眉，说：“姑娘可是忧心行程？忘记告诉姑娘了——今天午后我们就出发了。”
　　曲兰心感激地笑笑，礼貌地道别后转身走掉。不由得说，迄今为止，林焕染对她都相当不错，她可没忘记醒来之时看见他身边老者那怀疑的眼神。
　　午饭后，林焕染果然依约让人过来请曲兰心上路了。可是在上路之前，林焕染倒是送了曲兰心一份大礼。
　　曲兰心轻轻挑起绸布，猛然看见了托盘上的物体，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这——”
　　侍女盈盈一笑，说：“我家公子说了，今早上看见小姐在看他练剑，想必也是一个用剑之人，这些天疏忽了倒是没注意到。小姐要是不嫌弃，倒是可以先用着这把。”
　　曲兰心握住剑柄抽了出来，剑身轻盈薄利，宛如流光。精钢打造，虽说不上名品，却也是一把十分不错的剑了。
　　“这怎么行……这份大礼，我不能收……”曲兰心拒绝道。
　　侍女却好像早已准备好了回应，笑道：“公子还说了，小姐若是推辞，就是看不起这把剑了。”
　　曲兰心内心里脸偷偷抽了一下，面上还是温柔矜持的神色，这林焕染摆明了想要她收下这把剑，而这也未免太……曲兰心不由得佩服起了林焕染的观察力，口中淡淡说了句：“好。”
　　侍女松了口气，却接着说道：“曲姑娘，这把剑名曰流光。”其实她在心里也暗自嘀咕，少主对这位来历不明的曲姑娘可谓是格外的好，连自己幼时练剑的佩剑都送给了她，而看到曲兰心淡然美丽的面容，心里不由得又明白了几分。
　　曲兰心倒是心中一动，“流光”，倒是和她的“流虹”只有一字之差。

作者有话说

　　好喜欢曲姑娘秀演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