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相公》瑟刃

20、开脱

　　被赖管事给足了面子的古典显然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场景了，她微微低头，应道：“只不过是给主子做事，不敢当重礼。”声音温润，显得得体大方。应完这句，古典接着道：“刚才的事儿，我都看到了。赖管事，您在这府里资格是数一数二的老，古典平日在心里也对您十分尊敬。”

　　“不……不敢当，这哪儿敢当啊。”尽管客套话的成分居多，但这份夸奖还是让连全名都没有出现过的赖管事十分受用，“哈哈，老朽也不过是多待了几年，对着吴府比别人更熟悉些罢了。”

　　“是，赖管事实在是古典向来尊敬的老前辈。”古典附和道，神色端庄，微微带笑，显得真诚无比，“今日……晚辈还想请前辈帮晚辈一点小忙。不知老前辈能否通融。”

　　在大宅子里做了二十年的管事，赖管事当然不会因为这点迷魂汤就高兴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因此，在古典说出自己有请求的时候，他联系到古典此人平日作风，顿时警觉了起来。古典这小丫头，年纪不过十五六就爬到了老爷贴身丫鬟的地位上，还眼瞅着极得老爷的欢心，说不准哪天就能给收成侍妾，成了半个主子。这样的丫头背地里会有什么样的手段，想想都知道了。

　　这么个丫头能找他来拖什么事儿？往坏里想，是想让他背什么黑锅都说不准。面子是要给，但也绝不能被这丫头给带沟里去。这么想着，赖管事讨好笑道：“有关照古姑娘的机会当然是老朽的福分啊！只是老朽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不比年轻人有本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替姑娘完得了。”想着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的，想必也不是什么让他太过难做的事，赖管事心里安定了些，但仍不敢对古典放松警惕。

　　“也不是什么大事。”古典微微一笑，“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赖管事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何苦和两个不懂事的新人计较呢？况且赖管事待人向来宽厚，对下面的人又体贴有加，这会儿吓着了新来的，把管事这么温厚的人误认为不好相与了，也犯不上啊。”

　　听着古典一个劲儿地赞他温厚体贴，赖管事不禁多了几分思量。倒不是这两个形容词就能在言语上拘住他，而是古典身为老爷的贴身丫鬟，这么特意地来为这两个新来的开脱是为什么？况且，古典的前途光明得很，她开了口，这面子还真不好不卖。

　　可是，这两人是他用来警示众人用的，就这么放了，不光原本的目的达不到，反而还有可能让新人更放肆。他就白在这儿辛苦跳脚这么久了？

　　虽然不甘心，但介于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新来的会被开脱，又惹不起古典，他也只好道：“古姑娘都这么说了，我哪儿还有说‘不’的道理啊？”这么答着，他又扭过脸来，对着路琪和小五教训着：“古姑娘的大恩，你们还不快记着！要不是今天姑娘替你们说情，保管你们三天下不来床！”

　　路琪忙转过身去，一脸诚恳地道谢了，眼见着旁边的小五也在道谢，乖巧得不行——他一向都是很识时务的。路琪看着他，愣了愣，忽然产生了些违和感。

　　“以后也不要随便犯错了，饶一次是运气，可没有饶第二次的道理。好好听赖管事的话，他为人严谨，把职内之事做得井井有条，有的是是值得你们学的。”古典也教训着，像是在卖给赖管事面子。微微点头给众人还了个礼，她转过身，眼见着像是就要走了，却又顿了顿脚步，轻声道：“你们……你们的感情还真是不错，不知多少丫鬟小子要羡慕你们呢。”说完，这才转身离开。

　　……所以说这位古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上一世是被古典杀掉的，甚至芍药也是古典的共犯，临死前听到了她们的话让这路琪对这一点心知肚明。然而，说实话，尽管知道这个，路琪却并不打算报仇。势单力薄说的就是这回的她，能好好地照顾梧茗就已经是超超超常发挥了，她就是再想做出点报复，也要接受自己并没有那份能力的现实。

　　而且，让路琪越来越不能忽视的是小五。关于小五刚才的举动，路琪越想越不对劲儿。别的不说，在应付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强敌方面，小五绝对是身经百战，怎么会做出这么不经思考的事……难道还真的是因为太过关心她导致的太过慌张？

　　*

　　在吴府待的这些日子里，路琪的主业是找时间不动声色地照顾梧茗，副业是做最老实的粗使丫鬟，不争不斗，能活下去最好。至于那个“老大”交过来的事儿？全都有小五去搞定。

　　因为小五蛮不讲理的禁锢，路琪基本只有在深夜的时候才走得开。好在这吴府对人真的不薄，像她这样的丫鬟，每天派下来的活手脚麻利些，十个小时出头就能搞定。而且只有饭点才算累，因为给大批人准备吃的，厨房需要大量的下手。所以每天她都有充足的时间补眠。

　　“哦呀哦呀，小娘子又来了呀。”她才刚推开门，精精神神的声音就冒了出来。

　　“你倒是精神，我都困死了好么！”路琪白了他一眼，拿出食盒里的饭菜，肉居多。作为一个粗使丫鬟，路琪的月钱不多，算下来基本都搭在给梧茗买各种熟食上了。“而且来的路上吓死我了！”路琪抱怨着，“我最怕走夜路了啊……总觉得背后会有鬼跟着，四面八方都是不干净的东西……嘤……”

　　“嗯哼，这世上哪里有鬼。若是有鬼害人，我在这么这么久，岂不是早就被害死了？”梧茗眯眼一笑。他虽然坏心，却不会在这时候吓唬路琪。“啊啊啊好丰盛好丰盛，又有肉吃了呢。啊啊……每天都能吃到肉的人决不可能理解几年没碰到肉的人的苦衷！”

　　“……我大概能理解。”刚来的时候，路琪过了好一段苦日子，饮食上当然也是长期沾不上荤腥的，吃惯了荤，那段日子真的是说不出的痛苦。也就是因为这个，一想到梧茗已经被困在这里这么久，路琪才加倍地不好受。

　　而另一边，梧茗已经狼吞虎咽起来了。

　　“慢一点……”路琪提醒着。说起来，虽然描述得是“狼吞虎咽”，梧茗的吃相却并不狼狈，显然是受过很好的礼仪教育的。实际上，他也的确一直都是一副大家公子的样子。

　　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呢？十年后又究竟是怎样的身份呢？梧茗没有说，路琪也就没有为难他的意思。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开口的吧，有缘随缘，没缘就不给自己找麻烦。

　　路琪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看着梧茗吃得一脸满足，自己的心情就也明朗了起来。

　　只是，这样的情景并没有持续多久。

　　路琪一直看着梧茗，却越看越不对劲。皱皱眉，她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好像在轻轻发抖……仔细一看身体躯干也直起来了，好像在忍耐着什么似的。

　　“梧茗，你怎么了？”路琪担心起来。

　　一不小心过了这么久，寒假真的是让人颓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