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一发吗骚年（毒唐）》鸩骨

17、误会

　　众人又叨扰了江津村村民一晚，次日清晨启程前往洛阳。
　　虽然离开洛道之后，五毒又恢复了往日那轻佻模样，一同往常地与其余的人嬉闹调侃，但在这五人之间，有什么在悄悄地改变。摆脱了洛道的压抑，留下更多的，是众人对于生命的思考与感悟。也许是怜取眼前人，也许是一种责任感，就像越来越经常擦拭长枪的阿策。所以当阿策后来学成回庄之后，在守着叶七之余，依然走了上沙场拼杀的老路，这是后话。
　　马不停蹄地赶了两天的路之后，终于抵达了洛阳。
　　抵达洛阳时，恰好是黄昏时分。恢弘大气的洛阳城门在红艳艳的霞光映衬之下，显得尤为威慑人心。一行人牵马进城，寻找客栈好住下歇息。
　　五毒一路上东张西望，似乎在寻觅着什么，而当唐萌问起时，他又含糊其辞地答着：“啊？没什么啊，我在找客栈呢。”
　　唐萌冷眼看着五毒专往小作坊附近钻，那儿显然不会有什么客栈，因这敷衍的言辞而心里着恼，扭过了头去不再理他。
　　突然，五毒双眼一亮，盯着一家挂着“裁缝”字样牌匾的作坊多看了好几眼，那依依不舍的模样让唐萌也好奇地沿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只见到店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粉色罗裙的少女。那少女背着一个小猴子模样的布娃娃，面容娇俏，盈盈地笑着，倒是十分惹眼……唐萌的脸色顿时如同他的面具一般冷冽，冷哼了一声，大步走了开去。五毒却好像在寻思着什么，并未注意到唐萌的不愉快。
　　肖斐杨把手拢在嘴前，在阿策耳边悄悄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家伙，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那小妞哪有我们萌萌好看啊！”
　　阿策回头看看那粉裳少女，又扭头看看脸色愈发不好的唐萌，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自己的师父长得最好看。而林杏好笑地拍了拍肖斐杨的脑袋，“你的窃窃私语还能更大声一点么，几条街外都能听到了。”
　　肖斐杨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别再拍我的脑袋了，万一拍傻了怎么办”，却还是紧紧地抓着林杏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
　　当晚，那客栈又只剩下三间空房。原本众人自发地便要按照之前在江津村里时的组合分房睡，可唐萌却又突然别别扭扭地不和五毒一间房，非要同阿策一块儿睡。阿策讶异地看了唐萌一眼，只见唐萌低着头不停地顺着阿宝的毛，就是不理一旁委屈得不行的五毒。阿策正要借口说自己并不习惯与别人同睡，五毒却无奈地笑了，“好吧好吧，不和我睡就不和我睡。那你自己一个人睡，我去和阿策挤一挤。”
　　唐萌咬着唇不说话，虽然在听到五毒说要和阿策一间房时心里觉得更不痛快了，但是自己说出来的话又不好反悔，于是一个转身，率先往楼上走去，动作之果断导致高马尾啪地扫过五毒的侧脸。五毒看着肖斐杨软软地赖在林杏怀里撒娇，觉得好生羡慕。但是，自己喜欢的似乎就是媳妇儿这别扭的小性子。要是不别扭，那唐萌也就不是唐萌了。
　　入夜，唐萌在空空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总觉得身旁空荡荡的极不习惯。想起五毒傍晚看那个小姑娘的眼神，更加着恼起来。突然，静悄悄的夜里，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唐萌下意识地平稳了呼吸装睡，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只见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朝自己走来。是五毒。
　　五毒悄悄地走到床前，探头看了看唐萌的睡颜，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唐萌正在犹豫是要起身质问他的来意还是继续装睡之时，五毒便俯下身在唐萌嘴角偷偷亲了亲，还顺势轻巧地舔了一下。黑夜中，唐萌僵住了，脸直红到耳后根。五毒似乎并未发现唐萌还醒着，轻轻揭开被子一角，唐萌以为五毒要躺下，没想到五毒却只是提了提被子，在唐萌颈边把被角捂好，随后又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
　　阿策的房间就在唐萌对面，可是五毒却并未进去。唐萌听得五毒的脚步声往楼下去了，不禁好奇地起身，站在窗口偷看。过了一会儿，唐萌看见五毒出了客栈，匆匆地向远处走去。那方向……是白天看到的作坊的方向。唐萌想起那个俏丽的少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心里鼓鼓涨涨地填满了酸涩的感觉，险些要掉下泪来。
　　唐萌光脚站在窗边，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又回到床上钻进被窝里，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团成一个球，狠狠低声骂了句，“骗子！”
　　被动静吵醒的阿宝迷迷糊糊地靠着唐萌安慰地蹭了蹭，又困倦地睡去，唐萌却睁着眼一夜无眠。
　　直到第一缕阳光照进客栈，直到天空由墨黑渐渐变成蟹壳青，又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唐萌才默默地起身穿衣，眼角干涩。众人围在桌前吃早餐的时候，也不见五毒的人影，想必是一夜未归。
　　“吃完饭我们先回房再歇一会儿吧，等五毒回来。”林杏伸出手指捻去粘在肖斐杨嘴角的饭粒，抬头微笑着看向唐萌，却被唐萌的脸色冻住了。
　　“不必了。启程吧。”唐萌“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抱起阿宝便往门外走去。肖斐杨与阿策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虽然是夫夫，但大概也是差不离的。可这怎么，似乎更严重了呢。
　　“我们昨晚，并没有……”思索了一番的阿策以为是自己与五毒同睡一间房的缘由，准备解释，唐萌却已经出了门。
　　众人无奈，只得匆匆收拾了行李，赶上唐萌。在走到洛阳城门外时，身后突然传来喊声：“等等我！”林杏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去，果然是五毒。
　　五毒气息紊乱地拦住了没有停下脚步的唐萌，嗔怪地说，“萌萌你怎么不等我？”
　　唐萌瞥了一眼五毒汗湿的鬓角和深深的黑眼圈，不理不睬地准备绕过五毒继续走，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简陋的布娃娃。
　　五毒小心翼翼地看看唐萌的脸色，带着三分讨好三分得意地说道：“媳妇儿，送给你。”
　　“别乱叫，谁是你媳妇。”唐萌瞪了五毒一眼，却没有迈开步子。
　　“这可是我亲手缝的呢。以后咱不要小邪子那劳什子的布娃娃了，你就抱着我给你做的布娃娃吧。”五毒把布娃娃塞进唐萌怀里，讨好地笑眯了一双桃花眼，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被布娃娃占了自己的位置的阿宝不高兴地扭了扭身子，探头去看那个布娃娃。哼，真丑，帽子上还有两个尖尖的牛角，就像那个经常霸占自己主人的那个家伙一样丑。
　　唐萌瞥见五毒指尖零星散落着的疑似被针扎出来的血点子，心底的某个角落被触动了一下，别扭地扭过头去，撇嘴吐出一句：“真丑。”抱着布娃娃的双臂却不由得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