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华惊鸿》兰辛

10、第 10 章

　　严若华一个人在家中，这也收拾那也整理，李惊鸿已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他依然是一个早上也静不下来，心中有些忐忑有些紧张，真是如同毫无感情经验的小伙子一般了。他想起他十七八岁时第一次发现自己自己性向与一般人不同，他也只是一人在街上坐了一上午，然后回家就与父母说了，那时的心情比起现在竟然反而镇定许多。
　　昨晚与姐姐一家通话，姐姐得知李惊鸿竟要在他家暂住，高兴得不得了，以为两人感情终于有进展，甚至提议立刻飞回中国与他相见，他只得无奈否认。姐姐斥责他实在没有担当，喜欢一人多年居然迟迟不敢行动，日后被人捷足先登必定后悔莫及。
　　他活到三十一岁，第一次让人说他没有担当，竟然还无法反驳。但是他在李惊鸿身边多年，他一心工作，从不曾见他有过一丝半点绯闻，女人没有，男人当然更没有。他踟蹰不前，又怎么会不知道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同一个地方，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接替他站在李惊鸿的一边。
　　可是就如所有暗恋中的人一般，你越是爱得深越是不敢向前，两情相悦自然是最美好的，但是，一步错就万劫不复，再没有机会回到从前，这个结果，他还没有做好承担的准备。
　　伸手覆住眼睛，他叹息一声，严若华啊言若华，你竟然也有今天！
　　“你做什么？”身后传来声音，他立即起身转过去，李惊鸿提着一个简易的行李站在门边，手里自然是之前交与他的钥匙。
　　李惊鸿愣愣地看他。刚才严若华咋听到他的声音，便急急转身，他眼神幽幽，眼中那一抹无奈尚未收起，就那么毫无防备地直直撞入李惊鸿的心中，他的心竟然像被人攥紧般疼痛起来。他是为了什么事那么难过？
　　“你怎么了？”李惊鸿楞过后，有些不知所措，他哪里见过言若华这个表情，他只见过他的平静、强势、镇定，那些让人觉得他无所不能的表情。他以前对严若华没有他想，现在既然在心中接受了他，一时之间竟然觉得也对他无比怜惜起来。
　　他若知道自己才是那罪魁祸首，这无奈竟然是因为迟迟不敢向他表白而起，估计要被这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笨蛋气得大发雷霆了。
　　严若华早已收拾心情，哪里知道李惊鸿心里在想这些，脸上也露出笑来：“你已不需要我去接你也认得路了。”又走近他，为他接过行李。
　　但是李惊鸿一向固执，他皱眉直瞪他：“发生什么事，能让你也这么烦恼，你与我说，我一定帮你。”
　　“我能有什么事，公司顺利，家里安好，有什么烦恼？”他叹了一口气，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李惊鸿听了他的话，依然皱眉。严若华与他亲近，两人一起共事，他不久前又与他独处，确实没有发现异常，但是所见又还在眼前，他实在不解。
　　“你来我这儿，就只要站在这门口边了么？”严若华看他还是一脸深思，轻拍他的肩，拉他去里面坐下。
　　李惊鸿知道是他不愿告诉他，轻哼了一声，也没再提。看见屋子里一尘不染，窗帘已被正面拉起，阳光大片地铺在家中的地板上，心里面也觉得舒服不少。一转眼家里竟然还有些年节的摆设，他舒适得靠在椅背上，眯起眼微笑：“怎么还有这些东西？”
　　严若华也看见那些东西，也笑了：“是妈妈留在这儿的，昨天还特地叮嘱要拿出来摆上。我们家年年如此，若你有机会去我父母家过年，你便会知道什么叫过之不及了。”
　　“我小时妈妈也爱在过年时摆弄这些东西。”他走到一个红色胖娃娃的小瓷雕前，看他打恭作揖憨态可掬，倒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然后回头笑道。
　　“你喜欢便送你。”
　　“我要这个干什么，下次再来时不就见不到了？”眼也不眨地说，李惊鸿已走回来，提起行李熟门熟路的走进了客房。
　　这间房上次严母来时暂住，现在又已被严若华恢复成他之前见过的样子，只是为他换上了新的床单和被褥。
　　严若华还站在厅中，他最近总是时时为李惊鸿的话感到困惑，但是他的表现又实在是正常，他也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这便是情之所至，当局者迷了。他若还是商场中那个谈笑风生的严若华，又怎么会看不明白李惊鸿的种种表现，听不明白他话中有话？
　　李惊鸿将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挂上，他都能想象出来那个人独自困惑的样子，实在是个傻子。
　　他现在在心里骂人傻子，反倒忘了自己当时也是一头雾水，摸不着方向。
　　严若华已经走进来，倚着门看他收拾。李惊鸿转头：“你看什么？”
　　“我竟然说动你过来暂住！”摇摇头，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李惊鸿看他一眼，戏谑：“你的说服能力自然是高明，我恐怕也要甘拜下风，否则我又怎么敢放心把公司大部分事情交给你？”
　　他会来自然是有与严若华作伴的意思，他现在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是特意留下来，何必辜负他的心意？但是又怎么知道其实不是他自己需要人陪伴。他不喜与人深交，世事也看得极淡，但是并不代表不怕寂寞。他幼时家中也是幸福美满，父亲的好友伙伴，母亲的学生，过年总有人来家中拜访，络绎不绝。但是现在一所大房子也只剩他一人，他也忘了那种人声鼎沸的热闹。
　　就算他没有发现自己的感情，他也是愿意严若华陪伴身边的。
　　人的一生有几个人有如他一般的遭遇？又有几个人如他一般艰苦挣扎几年，还有人共同奋斗？他记他多年陪伴，他感谢他一往情深，这份情谊已是无人能挡，在他心里，这一个已经顶过千个万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