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神秘人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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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之前的预测并没有错，楚吟此人的剑法确实难缠。楚吟手持的那把名为风凄紧的剑分明是上好的材质打造而成，却不知为何没有开刃，剑刃两侧点点的寒光都是楚吟从前与强手对敌时被对方的兵器砍出来的一个个缺口。陆小凤听说过有一种锻剑的方法，叫兵祭，其方法就是烈火淬寒铁，剑成不开刃，然后在剑主日后的一次次对战中，用对手的兵刃与骨血将剑锋生生磨出来。这种方法虽然不复杂，却极难成功，混剑出锋之前要经过至少五百场决战，且对战高手武功必须不下于持剑之人。据陆小凤所知，尝试过兵祭之法的人不在少数，成功者不超过三个人，而这三个人最后都成为了一代宗师，至于剩下的人，早已在某一次磨剑对决中血落红尘骨埋荒野了。陆小凤没想到他在黯紫门也能看到如此执着之人，为此陆小凤仔细观察了楚吟的那把剑，从剑上的缺口陆小凤判断楚吟持剑至今已经过一百战了，难怪骆北崖在三十招后还是无法取得上风。
骆北崖虽仍未取得上风，陆小凤却不担心，自骆北崖镇守昆仑以来与人交手不计其数，且鎏焱代代相传，绝非尚未磨砺成熟的风凄紧可比拟。之所以骆北崖还未取胜，不是因为他没找到楚吟的破绽，而是生擒远比杀死困难。
“汨罗水寒，越嗟楚吟！”楚吟一式竟挽出十三朵银青剑花来。
陆小凤看得出，为送走祁歌，楚吟是抱着必死的觉悟留下来的。楚吟既然认出了骆北崖，就代表他深知以骆北崖的实力，他打不过也逃不了，五十招后再拖下去他只有被生擒一条路，这是他的身份与他的骄傲决不允许的，为今之计，他只能选择玉石俱焚！
“等你很久了，丹霞百岁！”
陆小凤啧了一声，丹霞百岁是骆北崖的成名式，骆北崖曾以之单挑绿柳堂十位当家，一招过后作恶多端的绿柳堂自此不存于江湖。鎏焱剑因丹霞百岁的缘故发出赤红如火的剑芒，随后，骆北崖的剑芒与楚吟的剑花激烈碰撞在了一起，明明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骆北崖楚吟连同一旁观战的陆小凤都觉得过了很久。火红的剑芒渐渐将银青剑花吞噬殆尽，楚吟的进攻被彻底瓦解，防御已是来不及。鎏焱剑近在咫尺，楚吟还有最后一招的机会，只见他横剑在颈。
“不好，他打算自尽！”陆小凤惊呼道。
骆北崖也看出了楚吟的意图，但这个时候无论是他还是陆小凤，谁也来不及阻止楚吟了。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流星之势，划过陆小凤与骆北崖的视线，直直打在了楚吟手上，生生将他的剑打落在地。骆北崖急敛剑势，楚吟怔然，陆小凤则在第一时间看清了那道白光的真面目，原来那竟是一只玉笛。陆小凤还记得笛子打过来的方向是自上而下，他足尖一点飞到骆北崖了身边望向他所站大堂的屋顶，但那里什么也没有，秀明派的院子陷入一片静寂。
第一个开口的是楚吟，他回过神，俯身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玉笛，好在院中没有用青石铺地，所幸玉笛没有任何损伤：“这一招玉凤衔铃，怪不得陆小凤知道我们的行踪，果然是你，也只有你有这个能耐。莫亦微，出来吧，我不会自杀了，清商笛还你。”
楚吟话音落下，正屋转角阴影处缓缓走出了一个清瘦的身影，那是一个眉目俊雅的年轻人，当他走近时陆小凤突然倒抽了一口气。陆小凤在来人肩膀上看到了一只鸽子，一只他上午才见过的鸽子。陆小凤没想到过他会在此时此地见到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借花满楼名义出手相助的神秘人，陆小凤更没想到的是听楚吟的口气他似乎与这个年轻人很熟，莫非这个年轻人也是黯紫门的人？可他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在阻挠黯紫门的行动。
莫亦微径直走到楚吟面前，接过他递来清商笛。突然，莫亦微的眼神一变，清商笛迅速点中楚吟左右肩胛处，顿时两道血箭自楚吟背后喷涌而出，莫亦微竟不动声色一招便废了楚吟的武功。楚吟闷哼了一声，单膝着地，陆小凤与骆北崖瞠看得目结舌完全摸不着头脑，而此时最应该吃惊的楚吟却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结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任由莫亦微又点了他的穴为他止了血。
“我阻止不了你，也阻止不了他，你和他是一类人，认定了目标就不会回头，我只能用这个办法。楚吟，回去吧，残雨把孩子送回来了，念在那未满周岁孩子的分上，你的杀孽到此为止，为那孩子积攒些福报吧。”莫亦微神情淡然，可他的话中却透出三分悲悯。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陆小凤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不该开口，现在他就应该站在一边看这出戏究竟能发展成什么样，反正今晚这也不是他看的第一出戏了。
“我回去，他只会杀了我。”楚吟垂眸，语调听起来格外苍凉。
“他不会。”莫亦微不假思索否定道。
“你不了解他，他不会为了残雨放过失败者。”
“我说他不会他就不会，否则我不会废你武功。”有一种人就是有这样神奇的力量，他说一句话，让人无法不相信，莫亦微就是这样的人。
“你为什么就一定要对抗他呢，你可知若有你帮他，天下早在他的手中。”楚吟语气笃定，他似乎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一句令人心惊胆战的话。
“因为我知道他是错的，他不该染指不属于他的东西。”这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甚至道貌岸然，可是还有什么理由比这更合情合理？
“那么你一个人又能做到哪种程度呢？就凭你阻止了江川媚阻止了我和祁歌？”
“我不是一个人。”莫亦微稍稍侧首，余光瞥向陆小凤与骆北崖的方向，“如果我一个人可以阻止江川媚阻止你，那么加上他们就可以阻止他。没有人需要他的复仇，他的野心残害了太多人，他终将害死他所爱的人和他自己。”
“需要我向他转达你的原话吗？”
“不必了，他知道我在做什么，他若是愿意听我的，早就收手了。倒是另一个人，你可以帮我致以问候，顺便劝他现在离开还能全身而退，晚了恐怕就只能陪葬。”夜色中莫亦微的眼底一片阴郁。
“对残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对残雨不是我要说什么而是你要做什么，如果你还没有醒悟，那我只能祈求上苍不要对那个孩子太残忍。”莫亦微说着，扶起了地上的楚吟，楚吟看了他一眼，没有道别，而是转身踉踉跄跄离开了。
“哎！”之前陆小凤没有说什么，骆北崖自然也没出声，但现在，骆北崖显然没料到莫亦微会放过楚吟，正当他打算阻止时，陆小凤却拦住了他。
“从他选择兵祭就能看得出来，这个人意志坚定，所以他的嘴巴一定很紧，抓住他也问不出来什么。既然他被废了武功，我愿意买这个面子。”
“难道你忘了解甲山庄的陈老爷子？！”骆北崖同样没想到陆小凤对此事竟会是这个态度，他还记得早上陆小凤蹲在陈氏爷孙身边时那沉痛的神情。
“你也听到了，他家里还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这让我想起了西门吹雪。江湖中人，杀人人杀，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骆北崖没话说了，他确实不能苟同陆小凤的作法，莫亦微放过这个杀人凶手是因为他们沾亲带故，但陆小凤却没有这个立场，不过骆北崖能够理解陆小凤的心情，无论陆小凤祭出西门吹雪是不是他的真心话，毫无疑问这个理由让骆北崖无法辩驳。
就在陆小凤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莫亦微突然转过身对着陆小凤单膝着地。男儿膝下有黄金，莫亦微此举无疑是一个相当隆重的礼节：“多谢陆大侠肯放过我姐夫。”
陆小凤忙上前一步扶起了莫亦微，郑重道：“少侠不必如此，你要这样做的话我岂不是也要跪下谢你屡次三番伸出援手？对了，莫亦微可是少侠名号？”
“正是，在下莫亦微，陆大侠直呼此名即可。另外，陆大侠言重了，比起你们所作所为，莫亦微不足道哉。”
“彼此彼此，叫陆小凤就好，一回生二回熟，你我就算是交了个朋友……”
“等等，原来你们不认识？”骆北崖及时打断了陆小凤的套近乎。
“如果没见过面的认识也算认识，那么你也认识他，你难道不觉得你头上飞的那只鸽子看起来很眼熟？”陆小凤手往天上指了指，莫亦微唤了声小白，鸽子咕咕叫了两下，便轻轻盈盈落在了陆小凤手上。
“这……这不是花满庭的鸽子吗？白天那消息难道不是花满楼送过来的？！陆小凤你最好说清楚。对了，刚才那个人是黯紫门的杀手，你跟他很熟，那么你也是黯紫门的人？”骆北崖质疑的目光紧紧盯着莫亦微。
“我先来解释好了，”陆小凤从容解释道，“骆北崖，那确实不是花满庭的鸽子，而花满楼则是一个暗号，实际上花满楼正在花伯父的一个旧识家里养病，莫亦微这样做是为了避免被黯紫门截获消息。剩下的嘛……”陆小凤望向莫亦微。
“烽火围城会怀疑也是情理之中，我确实与黯紫门有很深的渊源，但我并不是黯紫门的人。”莫亦微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是不想明言他与黯紫门到底有什么渊源。莫亦微既然是陆小凤的帮手，而陆小凤也信任他，那么骆北崖也不好再说什么。
“莫亦微，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黯紫门不会针对你吗？”陆小凤从怀里掏出一把干粮喂给莫亦微的鸽子，以酬谢它两次传递消息劳苦功高。
“皇帝南巡一事你知道，你也有对策，黯紫门没有新动作，我暂时也只能观望，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让小白去找你。不过陆小凤，你做好准备，黯紫门知道我在帮你，动作必然会更加隐秘，如果你能尽快找到司空摘星，那就再好不过了。至于我的安全，你不必担心。陆小凤，谢谢你的干粮，我们就此一别后会有期。”
莫亦微说完，对陆小凤与骆北崖分别作了个揖，转身横笛在唇边，清远的笛音幽幽响起，鸽子也扑扑翅膀，飞回到莫亦微的肩头。陆小凤望着莫亦微的背影，莫亦微恭谨谦和外柔内刚的样子让他想起了花满楼，然而莫亦微与花满楼的不同之处在于，陆小凤觉得莫亦微身上有种洗尽铅华淡淡哀愁的味道。莫亦微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陆小凤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风华正茂的年纪给人带来久经沧桑看破红尘的感觉，陆小凤只知道在这江湖中，太多人背后都有着难以言明的复杂往事，而且大多数是以悲剧告终，这也就是江湖隐而未现的残酷之处了。陆小凤想起这连日来发生的惨案，他不知道这鲜血淋漓的现实又将成为谁的过往，他只希望黯紫门一手缔造的悲剧能够不要再继续延伸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神秘人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