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修行路》秋梦陵

2、第一章

　　连绵不断的冰雨，在这片大地上尽情挥洒，偶尔有几道滑破天际的闪电，凭添这个冬夜的凄冷。对于凡人来说，这样的冬夜最是难熬。
　　这是十万大山外围一个普通的小村庄。十几座简陋的竹屋参差不齐地散落着。一道小小的身影儿，站立在其中一座破旧的竹屋门口，小脸上满是期盼地望向村庄通向山里的小路。单薄的小小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小脸已经冻得发紫，唯有那双大眼睛依旧明亮。
　　“爹爹，是爹爹回来了。”在那寂静无人的小路上，小人儿却仿佛看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欣喜，小身子也是冲出了门口，边跑还边呼唤着“爹爹，爹爹……”浑然不在乎冰冷的雨水拍打在她身上。
　　“逸儿，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这么冷，你若是生病可让爹爹如何是好呀？”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从小路深处传了出来，紧接着便见一道伟岸的身影儿走了出来，小人儿见到来人，轻轻一跃，便是扑到了来人的怀里，此人便是小村庄里的大夫，也是暮家散布在外的采药人之一，名为暮春。小人儿明显是她的女儿，名为暮逸。
　　“爹爹不怕，逸儿不会生病的。”稚嫩的声音让得暮春心里既欣慰又心疼。他终身未娶，暮逸是他捡回来的孩子，两个人相依为命。原本他还想着能否凭着他采药人的身份把暮逸介绍进暮家，暮家是明炎大陆有名的炼药世家，若是能让暮逸进去，成为暮家的弟子，可是会让暮明老怀欣慰。可惜的是，他让暮家人看了，暮逸天生与修行无缘，全身经脉堵塞，无法修行，更别提炼药了。
　　暮春没有太大的失望，只是怜惜地看着小人儿，在他看来，在这个修行世界里，凡人的日子不好过。但是让他疑惑又安慰的是，暮逸虽然衣衫简陋，吃食粗糙，却从来不会生病，哪怕像现在这样在冬日的雨夜里淋成落汤鸡也不会有任何事情，还让他感觉奇怪的是，每次在他离家还有几公里，还看不到自己家的屋子时，暮逸便能准确地感知到自己回来了。
　　暮春也曾经问过她，但暮逸终究还小，只不过四岁光景，也是说不清楚。他怀疑过是否暮逸的精神力要远强于凡人，但是又想到她无法修行，就算精神力强大又怎么样？还是一事无成。于是便也死心，让她跟着自己好好过平凡的日子了。不过他在山上偶尔采到的一些颇有灵气的果子，还是会留下来给暮逸吃。他只是想着就算无法修行，单纯地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简单地吃完晚饭，暮逸身上淋湿的粗布衣已经换成了干净的。暮春把她抱到床上，看着她躺下，才转身出去，整理这一天下来的收获。
　　躺下的暮逸，很快便是进入了梦乡。
　　青竹摇曳，桃花纷芳，在这个似静似动的空间中，一抹白色倩影儿从眼前滑过，留下丝丝幽香，香气入鼻，让得心猛然一颤，抬眼看去，倩影即将消失在桃花深处，似有感知，那深处的人儿缓缓回头，却突有平地生风，瞬时落英缤纷，模糊了那桃花般的容颜……
　　“不要走，你是谁？……”梦中的暮逸陡然惊醒，小脸上挂着与她的年纪明显不相符的忧伤，“你是谁？为什么总在我的梦中出现，却又不肯与我相见？你是谁？为什么可以轻易牵动我的心，让我的心总随你颤动？你是谁？我们是否前世相识，今世即将错过？我又是谁？是被你抛弃还是被你救赎？……”
　　深夜中的暮逸，梦中惊醒的暮逸，总会如此喃喃自语，此时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四岁孩童，却仿佛是历尽人生辛酸苦痛的苦行者。梦中的倩影，似要勾起她前世的记忆，让她在回复记忆的旅途中沉沦，意识渐渐模糊，仿佛要追随那倩影而去，就在此时，她的胸前，一道纹身般的指环印记悄然浮现。丝丝莹白的线状物呈放射状地散开，本要失去意识的暮逸，身体猛地颤了一下，眼中再次恢复了清明。她迷糊地看了看周围，再看看自己，“我又做梦了么？唉……”对此，她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不过每次梦过之后，她都会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有些微地增长，如今，她已经能够感知到方圆几百里范围内的动静，当然她没有跟暮春说，她怕自己被当成怪物一般。她隐约能知道，自己这样似乎跟那个梦有关，又似乎跟自己的前生有关，可具体是如何，她就不知道了，以她四岁的年纪，能够知道这许多，已是妖孽般的存在了，这都赖于暮春从暮家带回来的一些修真界的书，并在闲暇时候教她认字。因此无论她有多怪异，但是对于这个爹爹却是由衷地喜爱。
　　暮逸听着屋外雨声淅沥，外屋是暮春在整理药草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小小的身体蜷到了一起，小小的脑袋深深地埋进了双腿中。虽然有爹爹的疼爱，可是她总还是觉得有些孤独，那是每次梦醒之后的深夜，由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感觉。修真界讲究前世今生的轮回，那我前世又是谁呢？有怎么样的故事？这是她经常想的一个问题。可这必然不会有结果的。
　　天终于放晴了，暮逸一个人搬着小竹凳来到院中，翻看着暮春从暮家拿来的书，一边等着上山采药的爹爹回家。
　　“咦？那是什么？”当暮逸习惯性地放开神识的时候，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小竹林中出现了一个小山洞。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而且洞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发出荧荧的光。立刻，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迈开小步子，向着那片小竹林而去。
　　“小逸儿，你去哪里呀？山里野兽多，你可不要一个人走远了哦！”村里唯一的外姓王爷爷看到小暮逸一个人往村外走去，便是担心地提醒着她。
　　“爷爷，不怕，我不会走远的，我还要回家等爹爹咧。”
　　“嗯，那就好。呵呵呵呵……”村中人口不多，全都是老弱病残，年轻力壮的人大多都去了山外讨生活，没人愿意在这里苦度一生。因此，暮逸便是这个小村中唯一一个幼童，甚得村中人的喜爱。
　　在村里人的目送中，暮逸终于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走进了小竹林。眼看便要接近小洞口，突然一阵腥风吹过，“嗷……”虎啸动天，把没有丝毫准备的暮逸震得跌坐在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庞然大物，暮逸眼中却没有丝毫恐惧，有的只是好奇。
　　她好奇地打量着这只虎，“这是……，妖兽？可是看他的状况并不好。”暮逸心中暗暗想道。从她心里的认知对比，她已经知道眼前是传说中的妖兽。可是此刻看来，他的情况并不好，庞大的虎躯上遍布着伤痕，带着淡金色的血还在滴落着。若是外人见了，定会警觉地退开去，因为世人眼中，妖兽生性凶戾，即便现在受了重伤，但对付一介凡人还不在话下。但是暮逸还小，她想不到这么多。她眼中有的只是心疼和同情。
　　“你受伤了，疼吗？”稚嫩的声音没有夹杂任何的复杂情绪，有的只是单纯。
　　活了上千万年的啸天虎自然可以从对方的一举一动看出对方的本心，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孩童。他那疲惫的大眼睛中没有了凌厉，眼神也变得缓和一些。在这几息间的对峙中，他已经把眼前这个孩童的情况摸了个差不多。神识异常地强大，却是经脉堵塞，在平常的修行人眼中自然是不可修行的，但是对于他来说，暮逸的体质可以修行，而且还可以说是宝体。只因为她的骨格清奇，体质异常强健，这也许要归功于暮春经常给她吃的灵果上。
　　“孩子，你想踏入修行么？”充满沧桑的声音中能听出一丝柔和，但那双历尽一切的双眼中却是倏忽间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精光。
　　“想，可是爹爹说过，我的身体不行。”暮逸原本亮了一下的眸中又变得黯淡下来。
　　“你可以的。……，我乃神兽麒麟座下第一神将啸天虎，你可愿拜我为师？”硕大的虎面上现出人性化的笑容。
　　“呃？真的吗？我真地可以？”暮逸被这突然而来的好消息震得有些晕，晕得忽视了眼前这是一只妖兽，忽视了是一只妖兽在跟她说话。
　　“嗯，若你愿意，可行拜师礼。”啸天虎面容变得慈蔼，但话语中却依然没有一丝拖沓。
　　“师傅在上，徒儿有礼。”小小的身子，直直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