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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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嶋看着其他三个人，手上不自觉地转动着笔。她的座位正好在那两个人之间，能够很好的看清他们说话时的表情。在她对面双手抱胸坐着的是白金教练，始终严肃得像是在听辩证大会。
“关于这次的修学旅行我想让篮球部改为合宿训练，地点还是定在兵库那边吧。夏天的时候因为学校的问题没有去成，趁这个机会必须补回来。距离WC已经越来越近，剩下的所有时间都要利用起来。”
赤司靠着身后的长桌如此说道。在他说完之后没有人立刻接话。但他似乎也不在意，面色一如既往沉静得很有魄力，双眼平直地看着他对面的白菊。
小嶋看了眼白金，他的眉头习惯性的轻皱着，很少有松开的时候，像是仍在考虑那样抿着嘴。然后她又将目光转向白菊，她随意地站着，虽然始终面对着赤司，眼神却总是时不时地涣散开。
自从学园祭结束后，白菊就像是故意要错开和赤司撞见的时机那样总是忽隐忽现，可想要因此找她谈谈却又因为她依旧毫无差错的工作质量而找不到理由。
任谁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确实发生了什么，但两个人都还是摆着那副万世太平的样子，即使询问了也理所当然不会得到回答。
小嶋转着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她笑了笑将笔拿了起来又开始转动。
真是让人看着就心急。
“我赞成。我想今年的WC赛基本上会和IH时候一样，到最后留下的多半还是有着【奇迹的世代】的强校，可以肯定一个夏天之后他们的实力都会再次提高，所以我们也应该做好更充分的准备。”
因为等了等还是没人接话，白菊抓了抓自己的短发开了口。她微侧着脑袋，像是想要移开视线却又觉得不该那么做，放在赤司身上的目光显得飘忽不定。
几天前白菊又像过去那样正常地参加社团活动，也没有再特意避开有赤司在的场合。
两个人相处时看上去就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不妥，但小嶋总觉得有一张奇怪的薄膜横在他们之间，即使是现在这样面对面站着的时候，那些模糊而不可言明的什么就像是都撞在了那张薄膜上，变成了更加抽象又令人烦闷的东西。
从这个小会议开始到现在，赤司的头连一个微小的角度都没有转动过，只是沉静又一寸不离地看着白菊。而她回应他的眼神却有些模糊不清，哪怕她一次也没有移开过对着他的眼睛。
小嶋想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沉默的争斗，虽然她不知道他们在争执些什么。
明明应该是很容易找到切入口的问题，却让他们两个搞得这么复杂。
“嗯，那就这么办吧。赤司，学生会那边怎么说？”
白金抬高了视线看向赤司。他侧了侧目光，但依旧没有转动他的脑袋。
“关于修学旅行的讨论会是在今天，我会去说好的，不会有问题。”
“那是篮球部全员都参加吗？因为是修学旅行的时候，不知道大家会不会不乐意？”
小嶋抓住了在她手上灵活翻转的圆珠笔，想了想开口问道。
当她问出这个问题后，虽然微不可查，但确实有什么突然改变了。
她眨了眨眼睛，直觉地看向了白菊。
她站在那里，脸上平静得像是什么也没有，然后轻轻地靠向了身后的墙壁。那双看着赤司的眼睛里，原本涣散开的细碎的光点开始逐渐聚拢，毫不动摇的直视着他。
“正选那边我已经事先和他们说好了。其他的部员如果有不愿意参加的并不强制，三年生也需要留校上课。关于这件事，在和学生会说好之后我会和大家说明的，到时候统计一下去的人数就行。”
在赤司这么说完之后，休息室里又没有了声音。
小嶋想这大概是她至今为止参加过的最安静的一次小会议。
白金教练向来是个言简意赅的人，除了在大方向和必要情况上给出指示，更多时候他会选择让学生自己来判断和抉择问题。而赤司也同样是个条理清晰、目标明确的人，在会议上他所说出口的通常都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话。
一直以来负责填满那些空白和沉默的都是白菊，因为她总是比谁都理解赤司的想法，所以能在第一时间补充或者解释说明，让事情都能够顺畅地进行下去。
但是现在的她很安静。
就像他们那看似恢复正常的相处模式，其实堵在那里的问题并没有解决。那层隔在他们之间的薄膜仿佛连声音都能阻隔，话语被打散在了空气里，或者干脆就是死在了脱口之前。
他们都安静得像是在对峙。但同时又像只是单纯找不到准确表达的方式。
小嶋猜不出他们究竟是属于哪一种。也许现在的他们两种都有。
“兵库那边我可以试着联系金上第二高，也许能够找到时间和他们打练习赛。合宿训练就这么定下来吧，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三个人讨论一下，尽快给我一份详细的计划表就好。”白金依次将三个人看了一遍，然后站起了身，“学生会那边的讨论会差不多要开始了。之后交给你了，赤司。”
“嗯。”
赤司从走进休息室到现在第一次转动了他的头。他朝白金点了点头，然后站直了身体也向门外走去。在经过白菊身边时他还是看了看她，白菊对他眨了眨眼睛，于是他便突然地笑了起来。
“关于合宿的具体计划你们先讨论一下吧。”
他这么说着轻轻带上了休息室的门。
“那么从哪里开始入手好呢，白菊酱？”
“麻里子来决定吧。这是之前那次写好的计划表，应该还能用上，麻里子可以当做参考来看看哦。”
除了在面对赤司的时候以外，白菊的表情、语气和动作都有种极为安定的感觉，不会过于接近也绝不会令人感到疏远，就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所改变一样带着某种恒定感。
她的样子总会让人觉得放心，于是不自觉的就放松了下来，连带着便会忽略某些问题。
比如这种仿佛永远不会改变的态度究竟是因为什么。
只有在和赤司在一起的时候白菊的情绪才会真的有所起伏。无论是一个微笑还是苦恼时的皱眉，那些只有在面对着赤司才会有的表情都会显得格外生动，即使是现在的这种不自然，也一定都是因为在意对方才会不自觉的如此。
虽然并不意外白菊对于情感方面的不擅长，但小嶋现在觉得，也许那不仅仅只是在恋爱方面也不只是因为她从未考虑过这种事。
在她的日常里，她可能从根本上就没有需求过这种事。
白菊那些本就不富裕的情感，从一开始就全都放在了赤司的身上。
小嶋不清楚是什么造成了白菊这样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赤司是带有明确色彩和存在感的现状，但她确实能感受到一直以来白菊所倾注情感的对象就是赤司。
所以她才会在面对他人时表现出那样一种不变的安定感，因为这些他人对于她来说本就不是能够动摇到她的存在。
只是为了思考跟赤司相关的事，她大概就已经快晕头转向了。就是这样一个在情感上如此笨拙的孩子。
“白菊酱这么说的话，就像是不准备一起讨论的感觉呢？”
“嗯——因为我不打算参加这次的合宿，所以想还是由麻里子来负责会更好一些，你是我们的经理嘛，总是需要在场的。我可以帮忙出出主意什么的。”
“咦？”
小嶋抬起头像是疑惑又像是单纯觉得不可思议那样睁大了眼睛。她看着白菊，发现刚才那番话她显然是认真的。
“白菊酱不去吗？”
“对啊，反正我也不是正选，而且也不是像麻里子那样的社团经理，没有必须去的道理啊，还不如留下来好，也许还能帮那些不去的人做些辅导之类的。”
——可是赤司君肯定去的啊。
她几乎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对于任何熟悉赤司和白菊的人来说，他们会分开行动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因为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实在是件太过理所当然的事了。而现在白菊却说出了她不去这样的话。
但是白菊并没有说错，她在篮球部确实没有说得上的职位，不是正选也不是必要人员的她，当然可以选择去或不去。
“可是——赤司君同意了吗？唔，这么问好像很奇怪……已经和他说过了？”
小嶋想她大概也在不知不觉间就认定了白菊的决定都会经过赤司的同意，但事实上这毫无道理，白菊本来就有自己的选择权，那并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就连身为旁人的她都会不自觉地如此默认，也难怪白菊会忽视这些问题。
“说是说过了，不过旦那也没给我确切的回答。”白菊这么说着有些困扰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但她的目光马上又坚定了起来，“但是我不打算去，所以到时候再和旦那说一次吧。”
“……这样吗。”
“嗯，所以人数统计的事我来负责吧，计划表就麻烦麻里子了。”
白菊这么说着安静地坐在了一边，有些无所事事地开始尝试转笔。
小嶋对着计划表涂涂改改，偶尔询问一下白菊的意见。她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已经将关于合宿训练的安排大致拟定好了，毕竟这类事对于她们两个来说都不陌生，做起来不会有什么难题。
她在思路断了或是停笔的时候会忍不住去看白菊，有些疑问像是绒毛那样挠痒了她的心，让她在意的不行。女生本来就容易对情感类的话题多留心，何况这两个人实在是让人看着太着急了。
像这样观察着白菊便会发现，其实她的心思并不是那么难猜。她对赤司的情感也许很单纯，或者该说这个情商欠佳的孩子根本没想过去有更复杂的念头。
那么赤司呢？
小嶋想起了学园祭最后那晚的舞会，那个时候他们也没有在一起。人群成堆簇拥着的大操场边上、在那片篝火照不分明的灌木丛旁只有赤司一个人站在那里，沉静得与整个环境都格格不入。
白菊不在那里，不在这个篝火舞会的任何地方。小嶋看到她的最后一眼是时装秀结束后她匆匆离开的背影，看上去就像是在逃难。
她因为和朋友们暂且分开了，于是便安静地站在了离赤司不远的地方，思考着是否应该在现在和他搭话。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示，但她觉得他此时大概并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不去参加舞会吗？”
结果首先挑起话题的是赤司，也许是看她犹豫得太久又或是因为不想让气氛过于奇怪。
小嶋对他的这份善意回以微笑，然后说：“因为没有人邀请，所以太接近的话反而会感觉很寂寞啊。赤司君呢？肯定有女孩子来邀请你的吧。”
“嗯，拒绝了。对于篝火舞会和跳舞之类的本来就没有太多兴趣，对这些也不是很擅长。”
“有些意外呢，感觉上赤司君像是不会有不擅长的事。以前有跳过舞吗？”
对于这个问题赤司沉默了一会儿。他像是在回忆什么那样静静地看着这片黑夜里唯一有光亮的地方，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跳过一次，挺早以前的事了。”
“因为很好奇，所以想问问看——是和白菊酱吗？”
“嗯。”这次他回答得很快，“她跳得也很糟，基本上就没有乐感这种东西。那次之后更不想跳舞了。”
他此刻的笑容里带着一点愉悦，以及更多的一些说不明的东西。
小嶋想着在这个时候询问白菊的事是否合适，但她还是开了口：“说起来，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看到白菊酱呢，赤司君知道她在哪里吗？”
赤司脸上的笑意没有消失，只是笑容里已经找不到了刚才的愉悦。他们离篝火有些太远，橙红色的火光并没能将热度也传递到这里，这让他的表情似乎也染上了一些冷意。
“她在哪里，我大概知道吧。不过现在不需要去找她，不找比较好。”
“……是发生了什么吗？从鬼屋出来后的白菊酱似乎、有些不太舒服的样子。不去找她真的没关系吗？”
“现在去找她的话，也许会有些不妙呢，因为她会是什么反应我很清楚啊。所以现在就去找她的话，大概会无法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吧。”
赤司这么说着抬起了左手，他缓慢地展开了自己的手掌，眼睛里像是印着远处跳动不止的火光那样闪烁着。然后他用力地收紧了那只左手，用着仿佛在捏碎什么的力道。
“也许不能动了，也就不会离开了吧。不过本来就已经不能再跑了，所以即使想逃也逃不掉。”他放下了自己的手，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果然现在还是不要去找她比较好。”
那个时候的赤司直视着远处那团仿佛能烧到天上、划破黑夜的篝火，那对异色的眼睛里却有着比那更尖利刺目的光芒，即使是如此得沉静，也带着某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攻击性。
有一种强烈到诡异的情绪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传来。
小嶋想也许有那么一刻她确实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又或者隐约捕捉到了他的思绪，但那些都太过模糊又短暂，一瞬间它们便都消失了。
那个时候赤司在想的究竟是什么？对于白菊，他所真正需求着的又是什么呢？
比起在情感上过于稚嫩笨拙的白菊，赤司的想法显然要更加难以捉摸和确认。
那像是喜欢，又似乎有比那更多的东西存在着。
今吉的眼睛藏在镜片的后面，午后的光线很好地照射进学生会室里，让他的眼镜因为反射着光亮而无法让人看清他此时的神色。
讨论会还没开始多久赤司就提出了一个至今从未有过的要求，他不禁开始想当初为什么要让一年A组拿了学园祭的最优奖，真是太不靠谱了。
今吉看了一眼负责修学旅行安排的老师和教导主任。虽然怎么想最轻松的解决办法都是直接驳回这项提议，不过赤司的气魄和口才显然是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成果，两位主要负责人明显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赤司征十郎一直都是个优秀得有些太难缠的人，基本上没有别人搞定他的时候，只有他瞪个眼睛别人就溃不成军的情况。
正因为如此他当初才会那么想说服他来当下任学生会会长，而后又在发现了白菊之后马上改变了攻略目标。
想要真的说动赤司实在是个难度系数太高的任务，就像今吉第一次见到赤司时对方给他留下的印象那样——那是个存在着就仿佛是世上一切正确的人。
而相比起来，白菊虽然有着和赤司相似的天赋和能力，以及和他相像的思考方式，却比赤司要温软上太多了。
今吉想到这里顺手推了推眼镜。
在他一旁的两位主要负责人已经有了定论，赤司在他的对面笑得胸有成竹，即使不去听那个结果他也确信自己不可能达不到目的。
他想果断放弃了和赤司继续折腾下去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而他没想到的也只有赤司对白菊的执念居然是那么深。从他转移目标到白菊身上的那天起，他就没给过他一个不凶残的眼神。
讨论会的最终决定自然是如同赤司之前说的那样完全没问题。
今吉整理着刚才关于刚才会议的记录，参加会议的人已经全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学生会室，等他抬起头时发现只有赤司还坐在位子上。
他面色沉静到诡异的地步，看上去没有丝毫离开的打算。
今吉忍不住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赤司君还有什么问题吗？”
赤司没有马上开口说什么。
他盯着今吉看了一会儿，眼里的神色称不上凶狠，但带着一股深深的寒意。然后他站了起来，朝着今吉走了过去。
“刚才我在做最后的考虑，对于你，我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得更清楚些，不过看来不管怎样你都没法好好听进去。”
赤司的步子踏得稳而无声，说话的语气也是那样平缓，听上去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今吉觉得那种仿佛一个不注意就会腿软得跌倒在地上的无力感又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在这件事上，我已经没有太多的耐心了，所以还是赶紧解决了比较好。”
此时赤司已经站在了今吉的身边。
他的一只手搭在了今吉的肩膀上，明明没有用太多的力气却让他觉得无法动弹，而赤司的另一只手则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支圆珠笔捏在手里。
“嘎达”一声，他按出了笔芯。
“修学旅行是我给你的最后期限，如果你能在这段时间里让她自愿说出她想帮你的忙，那么我就放过这件事吧。”
他慢慢的抬高了那只紧捏着圆珠笔的手。
“但是，如果不能——”
他对着今吉笑了笑，那是个几乎称得上温和的笑容。
然后下一秒，赤司猛地将笔扎向了今吉放在桌上的右手，快得让人根本无法有任何反应。
圆珠笔巧妙地扎在了今吉右手的拇指与食指中间，被他压在手下的纸不知被戳穿了几层。
只差些微的距离那支闪着寒光的圆珠笔就能直直扎入他的手上。
赤司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变化，他依旧略微低着头看着今吉。
“——如果你不能，那么再缠着她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你的未来的，今吉清孝。”
赤司说完，收回了自己放在今吉肩膀上的那只手。他拔出那支圆珠笔，然后又按了一次将笔芯收进去，接着竖着轻放在了今吉的右手边。
直到赤司关上了学生会室的门，今吉才终于才有了些反应。
他觉得自己的右手有些僵硬，明明没有被扎到却奇妙地感到一阵疼痛。他动了动手指，然后有些不自然地拿起了在他手边的那支圆珠笔。按出笔芯后他发现笔尖的小圆球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被扎进了纸里。
他突然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像是从没有呼吸过那样用尽全力。
真没想到自己高中的最后一年，居然还得这么跟学弟玩命。
今吉摘下眼镜，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赤司找到白菊时她正靠在窗口边侧着脑袋看着外面的树丛。
健身房二楼的休息室有着一扇很大的玻璃窗，将窗户打开后，几乎连跳都不用跳一下就能轻巧地坐在窗框上。
11月中旬的风里带着一些潮湿的寒意，好在白菊已经习惯了穿着有些厚实的动物套装，在这样的天气里即使窗户全开也不至于会轻易感冒。
但她的身体毕竟大不如从前，实在称不上有多健康。
“你难道想用得了感冒的借口来不去合宿吗，折。”
直到赤司出声白菊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到来。这对她来说是件少见的事，即使赤司走路不怎么有声响，但她一般都能在他进来的同时发现他的存在。
她想自己果然变得有些不正常了，居然会发生想事情想到没注意到赤司这种事。
“风很舒服哦，而且我身体也没弱成那样啦，旦那。合宿训练我还是不想去，其实我去了也没什么意义，所以还是留在学校比较好。”
赤司没有对此给出答复，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他走近了白菊一些，然后开口说：“这么说你也不想去修学旅行？”
“嗯，旦那反正不在，去了也没什么意思吧。就当是放假好了，我想回家看看，毕竟有段时间没回去过了。”
赤司的表情在听完白菊这么说后柔和了起来，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愉悦。
此时他已经站在离她很近的位置，只要一抬手就能碰到她的身体。
虽然看上去也许他们的身高几乎差不多，但白菊其实还是要比赤司矮上一些的。那只是一点点的差距，所以他格外喜欢站在这样的距离看着她，因为这会让她不自觉地稍稍抬高下巴看向他的眼睛。
他想了想，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向着窗框方向拉了拉。
“唔，旦那是要我坐上去？”
“嗯。然后我有些话想告诉你。”
白菊没有迟疑，立刻坐在了窗框上。太阳正在慢慢地下山，夕阳橙红色的光芒照射在两边的玻璃上，反射出的光线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赤司依旧握着她的手腕。他们离得似乎比刚才还近些。
“怎么了，旦——”
“折。”
赤司轻声喊了白菊的名字。那声音似乎和往常的每一次都一样，却又像是有着什么不同。
然后他牢牢握着她的手，将她向后推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自己的大脑停止了运转，眼睛不由得瞪大，因为向后失重掉落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清晰。但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或者连几秒都没有。
她不自觉地向前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而赤司马上抓住了她伸出的另一只手。
现在的她上半身整个在窗外，两只手被赤司紧紧拽在手里，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挂在窗口那里。
两只还留在窗口另一边的脚本能地绷紧，但她知道她现在全部的支撑就只有赤司抓着她的那两只手。如果他松开了，她无疑会直接摔下去。
白菊的大脑恢复了运转，但她奇妙的没有感觉到此时应有的一种紧张感，只是单纯有些不明白这又是怎么了。
她有些愉快又无奈地想，也许变奇怪了的还不止她一个。这可真不错。
赤司的眼睛几乎眨也不眨地看着白菊。
她的脸上有对现状的不理解却没有被他推出窗的恐惧，依旧直视着他的眼睛。这让他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比起在开会议时她虽没逃开却涣散的眼神，此刻这样满满印着他的双眼让他感到愉快。
他脸上的笑意自然地加深，整张脸的线条都柔和了起来，浸染在夕阳的光芒里让人觉得格外温暖。
“折，我想过了，我们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既然这是你第一次想要做出选择，那么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合宿你可以不参加，在这段时间里想清楚你最后的答案，然后等我回来，我会听你说的。”
他的声音很柔和，抓着白菊两手的力度让人觉得安心，就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松开那样。
然后他再次毫无征兆的猛然用力将白菊从掉出窗外的危险动作中拉起。顺着那个力道她整个人都跌下了窗框，完全没法站稳脚，直接摔向了赤司。
他瞬间松开握紧她手腕的两只手接着改为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扶正，让她能够好好站在地上。
“但是，这是我给你的唯一一次机会，这种事我不想再来更多次了。”
他说完，脸上的笑意便已经完全收起。只是看着白菊的眼睛里依旧还带着暖意，像是零星的光点那样闪动着。
这是他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给她选择自己想要在哪里的机会。
他本就不是什么愿意忍让的人，对于认定的事除了达成以外就不需要任何其它的结果。
但是即便他能引导改变她的想法，或是强行决定她的意志，白菊仍旧是一个独立于他之外的人，哪怕她无比依赖着他，在她想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也确实无权去干涉。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
一个独立于他之外的人。她终究不是属于他的一部分。
——这明明，就是他的。他的所有物。
有时候会自然的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想着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失去到任何别的地方去的能力，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只可能留在他的身边。
只有他知道她的过去就好，只有他清楚她的才能就好，只有他看到她的一切就好。
如果能让她更依赖自己，让他成为对她来说是全部的、唯一的、绝不可剥离的存在有什么不好的呢？
从认识她到现在的时间里，在不知不觉间某些东西便开始生根发芽，脱离了最初的形态转变成了现在这样近乎于执念的情感。
他清楚她的所有摸样，无论是过去的还是如今的，正是因为比谁都了解，所以才会比谁都更想要留住和得到。
没必要再去寻找，也不会再找到了。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再去找到一个她了。
他身边的这个离他最近的位置，只要她就好。
但是在这样想的同时，他也希望【在他身边】是她发自内心如此选择的。
所以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只有这一次，只要她想，那么无论结果是什么他都会对她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17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