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之尘埃（仙三外同人星璇相关）》某蕾

5、〖伍〗宿愿

　　土地的职责便是守护着新生的枝芽茁壮成长，而尘的宿命，却是伴着土地，直至一方消失。彼此牵连，彼此羁绊，彼此依存。也许，只有当付出变为伤害的时候它们才会醒悟，该给自己的生命保留些许空间。
　　“到底出了什么事？”尘霜的潜意识中，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修身的行动会被打断？”
　　“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尘霜的灵垂下头，回应着那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声音。
　　“不用骗我。我就在你的心里，你有没有诚意我完全了解。”女人轻轻地说，那声音竟与尘霜的颇为相似。“是因为他，对么？”
　　“不是的——是我的缘故！我真的没有想到会那么巧！”尘霜慌忙辩解道，似乎在为自己开脱一般。
　　“但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他？”女人说，“就是因为他，你才想尽快拥有身体。为了早日凝成实体，才在当初酿下大错，犯了愿精灵最大的忌讳——为对方的来世许愿，结果在这时应验……对吧？”
　　“我……是……”尘霜还想反驳，但却无言以对。
　　“傻孩子，现在后悔了吗？当初，又为什么要用牺牲一个许愿的机会将自己永远束缚在那小子的身边呢？”女人轻轻地说。虽然语气和尘霜一样冰冷，但声音中却也带着一丝温和。
　　“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只是许愿，第一个可以看得到我实体的人是我注定要为之心动的人，无论任何代价都……因为这样是找到影泉的唯一方法，却没想到，对方却……”
　　“为了这个愿望，不惜将自己仅有的三次机会用去了多半？值得么？”
　　“只要想，又有什么值不值得呢？”
　　“可是，尘霜，你也要明白，愿精灵是没有心的。你所有的感情只是因为一个愿望，这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作为愿精灵的你，本身的宿命仅仅是摄取他人愿望的能量来使自己拥有躯体，然后，便成为一个普通的人，到那时，你就能拥有真正的七情六欲——难道还参不透这一点么？”
　　“为什么会这样？以前愿精灵中不是也有为自己的感情许愿而成功的人么？”
　　“你是说葵吗？可是，她本就是以魂修入愿精灵一族中的，所以，她是从人演变而来，再成为人也无可厚非。更何况她后来也付出了代价——她不是还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的幸福而选择离开了么？”女人说，“尘霜，你和她是不一样的。怨气集结出的愿精灵，不属于任何一个种族。只有修身是你进入六界生活的唯一途径，你明白么？”
　　“尘霜明白……但是，我也不想回头了……修身已被打断，下一个时机也不知何许，我本身也失去了原有的宿命啊……”
　　“唉……为何有心之人无情，无心之人的情却总要胜过一切……”女人的声音有些黯然，“罢了，随你吧……算上死亡之约你剩下的机会也只有两次，自己斟酌着用吧。”
　　“对不起，母亲……尘霜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愿精灵……我该消失的时候，我自然不会有任何留念的。”尘霜说。原来，她正与她的母亲的灵魂进行心灵沟通。忽然，她一惊——两次？如果她没有算错，加上母亲给她的那个机会，她明明应该还有三次机会的！怎么会这样？
　　“为了宿愿，我还不也是如此……”尘霜的母亲有意不去理会尘霜内心的惊讶，只是轻轻地说，“去吧，记住，忘记是最好的疗伤药。”
　　话音落下，尘霜便忽地从潜意识中醒来。睁开眼睛，正是里蜀山。只是，周围的景物是她未见过的。
　　“看来，璇儿是真的对那个五毒兽动心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尘霜寻声望去，看到有一个青色头发，身上透着一股霸气的人。
　　她知道这个人，他就是里蜀山内城城主，燎日。尘霜惊讶地发现，燎日的手里竟攥着一个熟悉的红色眼球！他通过这个眼球，看到了星璇一行人走过太阴归尘，王蓬絮偷吃珠圆果，星璇陪她采摘蹑空草的影像。
　　星璇残缺的右眼，难道就是这一个？尘霜不禁暗想，这燎日正监视着不自知的星璇，而早在自己刚到里蜀山时就听说了他们两人之间有着敌对的关系，莫非燎日有什么阴谋……？星璇，有危险。
　　尘霜忙打算施展瞬间移动到星璇那里提醒他，可是，地脉的强大力量将她生生阻挡在外。尘霜不禁更加担心——她要进入地脉尚且如此，那强行进入的星璇岂不是……
　　“为了这个五毒兽，不惜强行进入对自己已死之身有排斥力量的地脉……何苦呢？”燎日自言自语道。
　　尘霜盯着燎日看了一会。星璇已用思堂带来的解药和蹑空草帮王蓬絮解除了“发福危机”。见燎日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她便转过身离开了。
　　不一会，在秘密基地中，尘霜便看到了星璇与思堂的身影。只是，这时的星璇，面容竟带着些微的憔悴。
　　“他怎么了？”尘霜现形后问思堂。
　　“过于疲劳。”思堂说。尽管还不确切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谁，但他心里也猜出了七八分。他把星璇留在里面，便独自离去。
　　思堂离去，秘密基地里一片寂静。两人似乎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知道对方心里都在思索着什么，可惜自己不是王蓬絮，如何想也猜不到对方的心思。
　　“你……还好吧。”两人忽然一起说道。随后，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怎么样了？”星璇说。似乎是不打算重复那句话而特地换了一个格式说出。
　　“什么怎么样？”尘霜看也没看他，只把目光锁定在墙角的一个石块上。她自己也知道很傻，那石头上也不会长出花来。
　　“那天，在双溪，你……”
　　“我不记得了。”尘霜马上说，随后又继续观察那一块石头。
　　“那你离开那儿之后去哪了？回来了么？”
　　“感觉像在审问我一样。”尘霜有些逃避地说。“小心自己，本身身体就不好，还总是折腾。”
　　“我没事。”星璇简单地回答道。“你……”
　　“我也没事。”尘霜立刻说，将星璇说到嘴边的话硬塞了回去。“小心自己，身体不好，就不要随便走动了，不然，会出乱子的。”
　　“什么？”星璇仔细琢磨着尘霜连说了两遍的话——“小心自己。”可是，却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尘霜的眼神终于从那个她满心期待会长出花来的石头身上移开，转而投向星璇，“是时候说第二个愿望了，不是么？”
　　“你这些天来的修为已被打散，却还要继续？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星璇疑惑地问。
　　“为了我那个不惜付出一切代价而许下的第一个愿望——我和你说过的。”尘霜转过身，背对着星璇说，“一般人是不会轻易看得到我的，只有我愿意，他才能看到，而你不同。”
　　“你没有必要这样。”星璇摇了摇头，心里对这神秘的愿望已猜出了一二分。他红色的眼瞳里映着尘霜的身影——浅绿色的长发如同轻盈的瀑布，白色的衣裙，已透露出血色的皮肤，与头发颜色相当般配的玲珑的手镯等佩饰……这是尘霜的真实面貌，现在的她，乍一看已然是一个具有实在形体的女子，可是，实际上却是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类似鬼魂一样的灵……愧疚，这种感觉是愧疚么？可是，他转念，他真的有错么？
　　“对于宿愿，是没有有无必要这一说的。宿命就是宿命，怎么逃避，甚至轮回，都逃不掉。”
　　“你明知道不可能，因为我……”星璇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当他看到尘霜幽怨的目光时，他却说不下去了。
　　“因为我对你没有任何意义，在你的心中，只有王蓬絮一个人。”尘霜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总结地说出这句话。或许没有心的人都是这样，可以轻易地伪装自己的感情，就如星璇一样。
　　“……”星璇无言。在这时，他却只会以沉默来逃避。
　　“你若真想为了她好，第二个愿望你就一定要实现。”尘霜似乎对星璇的表现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淡淡地说。
　　“什么愿望？”
　　“当然，是让你自己拥有身体。”
　　“不可以！如今只有她能解我身上的毒，但代价就是她全部的修行！”星璇立刻说道。
　　“我知道。”尘霜平静地说，“但至少要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正常，才更有能力去和你的弟弟争，不是么？”
　　“你在挑拨我们。”星璇的声音有些冷淡。
　　“我说的是事实。”尘霜摇了摇头，说，“你明明喜欢王蓬絮，但你却明白，以你现在的身体根本不会给她带来幸福，所以你退让。”
　　“哼！”星璇似乎想使自己的表情变得不屑，却失败了。
　　“像你这种性格的人，心事被说中的时候往往都会发怒。”尘霜淡淡地微笑着说。她还想继续说什么，但她住了口。
　　星璇一时间无言以对。他的眼神很复杂，矛盾的心情自眼神里源源不断地涌出。
　　尘霜默默地看着他。她了解星璇，在刚刚那个情况下她若向他再提一次那个建议，便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答应的了。给他一点时间考虑，也许效果会好得多。
　　“在等什么？”尘霜见他仍在犹豫，便又说道，“在等我沉不住气好替你许愿？”
　　星璇没有说话。这一次，他终于成功了——他的表情很是不屑。
　　“好吧，那我说便是了……谁让我的命运已和你牵在一起了呢！”尘霜依然淡淡地微笑，内心的想法丝毫没有从表情中透露出。她知道眼前的人不是王蓬絮，所以，只伪装到这种地步已是足够了。
　　“……我第二个愿望，是让自己的身体能够有知觉。”星璇忽然开口道。
　　“你会实现这个愿望……”尘霜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她成功了，尽管那个愿望还是和自己所期望的有一些偏差，但她此时若不把握，怕是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星璇沉默。他明白尘霜的意图，但他不明白，只为此就浪费掉许下一个愿望的机会是否值得。
　　“嗯……？”尘霜忽然感受到一缕轻微的水气在里蜀山里回荡起来，“是你弟弟？”
　　“是……是他们。”星璇略微一惊，随即准备转身离去。
　　“你要去哪？”尘霜忙问。
　　“地脉。”星璇说。
　　“阳属性的，你去不会有事么？”尘霜问。
　　“不会有大碍的。”星璇说着，便打算召唤思堂。
　　“我和你一起去。”尘霜立刻说。
　　“不用。你……”星璇说到这里，却把关慰的话都收了回去。
　　尘霜看着他走向思堂设置出的法阵，忽然，她的食指尖凝结起一束白光，一挥动，那白光便射向了星璇，而他却并没有察觉到。
　　一片金色的光辉闪过，星璇在法阵中消失了。
　　尘霜抬起右手，一个白色的光球在她的手中出现，透过那个光球，她看到了星璇站在巨石门后听到南宫煌与王蓬絮两人聊天的情景。
　　这“监视”一法，还是从燎日那里学来的——既然他也监视，那么，她也来。至少可以看到什么该被燎日看到，什么不该。
　　尘霜的目光从光球上移开，一种不知是什么的感情在她的身体里渐渐滋长。
　　是报复，是怨恨，还是无谓？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