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知我心》改柯易叶

5、一生爱恋

　　第二天我联系了乔的主治医师。
　　虽然治疗费由我支付，但是医师一点也不对我另眼相看：“很抱歉，乔先生更改了授权，他拒绝分享病情给朋友。”
　　“确切的讲，我是他的‘女儿’。”
　　医师很强硬：“这种关系在法律中没有任何效力。”
　　我只好去找加西亚。鉴于她对古风生活憧憬无限，极其反感视讯通话，我亲自去了她的办公室。她拥有一家□□公司，在虚拟办公已经很普及的现在，她仍很强硬的要求所有员工必须到岗上班。
　　踏进正厅的时候很不巧撞上一对亲昵拥吻的情侣，我正准备道歉，女方回过身来，是加西亚。
　　她看见我也是一愣，随即大方介绍男伴：“海因，这是约克。”
　　约克热情地同我打招呼，我皱皱眉，一语未发。他大概觉得气氛不对，很快借口离开。
　　我跟着加西亚进入她的房间，落座后情绪仍然难以平复。
　　加西亚说：“你过来不是为了跟我干瞪眼吧？”
　　我愤怒道：“刚才那是？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乔！”
　　加西亚笑了：“海因，我爱乔。约克只是玩伴，乔不介意，他也有别的女朋友。”
　　我立刻反驳：“不可能！乔不可能做这种事。”
　　加西亚冷了脸：“我不想和你在这件事上辩论。我和乔的生活方式无需你的批准。”
　　我一时噎住。
　　加西亚把头发拨到耳后：“说说你为什么来找我吧。”
　　“我给乔的医师打了电话，他不愿意透露病情。我想你会不会知道些情况？”
　　加西亚思考了一会儿说：“不是很理想。他被建议服用医用迷幻剂。”
　　我吃惊道：“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迷幻剂不是有很大的副作用吗，而且会上瘾。”
　　“乔还在犹豫，我说尊重他的决定，但我希望他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我想起西蒙提到的技师，试探道：“或者，可以考虑其他物理治疗方法……”
　　加西亚挑起眉，打断我：“想都不用想，我不会同意记忆整理的。”
　　“为什么？”
　　加西亚直视我的眼睛：“海音，记忆是我们最重要的财富。如今人类几乎无所不能，每个人除了记忆和角色不同，差别能有多大？没了记忆，我们只是时代的一个虚拟符号。如果是你，愿意变成一个符号吗？”
　　“只是清理掉他开始抑郁以后的这部分记忆而已，没有到你说的那么严重的程度。”
　　加西亚站起来，手撑在桌上，身体压近：“这不是清理多少的问题，是信仰问题。而且如果乔接受记忆整理的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和他所有的关联将不复存在，他会回到我认识他之前的状态。我和那样的他在一起做什么？我所有美好的回忆对他来讲都是不存在的，我们相处的时光被转瞬抹杀，你让我怎么办？”
　　我咬住下唇：“我以为你会宁愿他活下去。没有乔，你还会有约克，或者别的什么人。”
　　加西亚冷笑：“ 你认定乔在认识我以后进入抑郁期，才能说得这么轻松，对不对？”
　　“你什么意思？他不是从那时候开始接受治疗的吗？”
　　加西亚坐回去，给我看一份就诊记录，时间在我出生后，病人的名字是“乔•克斯特”。
　　我久久不能言语。
　　加西亚说：“你一定不能相信，自己就是乔抑郁的根源对不对？现在你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抹去乔关于你的记忆，就能恢复健康生活的话，你能不能接受了？！”
　　“这份记录你哪里来的？”
　　加西亚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等着你举报吗？你也不用怀疑，我没必要欺负你一个小孩子。”
　　我良久才说：“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如果有，你也是对不起乔。你这些年，有好好陪他吗？动不动拿要离开明兰刺激他。我如果是你，宁可不要为了可笑的自尊，去坚持挣那些没必要的钱，也会多陪陪他。连西蒙来看我们的次数都比你多。”
　　听她揭出我坚持支付治疗费的原因，脸上热辣辣的。
　　“还有那个格茨，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连西蒙一根头发都赶不上——年纪轻轻的就往国防部那种官僚的地方钻。最近明兰不太平，你最好留点心。”我想她是很隐晦地在提索星人的事情——她肯定在“重要人士”名单上。
　　“我以后会多陪陪乔，那医用迷幻剂的事情，怎么办？”
　　加西亚坚定的说：“人类是很坚强的，我相信乔，你也应该相信他可以挺过去。当年你为了和西蒙分手的事情闹到自杀，昨天还不是能和他有说有笑的。”
　　我已经气势全无：“嗨，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件事。”
　　加西亚说：“就你脸皮薄。听着，我知道你未必有多喜欢我，但是我们关心乔的立场是一致的，你不要因为我，刻意疏远他。对于他来说，你永远是他的‘小公主’，是他的希望之星。刚才那份就诊记录，只能说明你也许也带给他一些压力，但绝对不是唯一原因。用传统的方式生产生命以及维持亲缘关系，是很复杂的问题，正常人都很难承受，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承认她说的都对，她对乔的付出，有目共睹。甚至能不计较我的莽撞来安慰我。
　　“我明白。”

　　从加西亚那里出来，我直接去了乔家。这一次我没有按门铃，而是拿掌纹开了锁。我离开后他没有重设过门禁。
　　乔在午睡，身体蜷成一团，像个孩子般安静而甜美。
　　距上一次看见他的睡姿，过了多少年？那么多年人来了去，我还是一点长进没有。
　　悄悄地爬上床，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头贴在他背上。
　　乔在睡梦中含糊地说：“宝贝乖，别闹。爱你。”这不过是他与加西亚稀松平常的亲昵吧。我想起早上看见加西亚与他人的拥吻，还是不由替他难过。
　　即便是双方都接受，怎么能把一颗心，剖成几片，与人分享呢？
　　乔醒来看见我，吓得弹一跳：“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加西亚。还好没有……”
　　我揽住他的腰 ，头枕上他大腿：“乔，你还有除了加西亚以外的情人吗？”
　　乔说：“有过几个，但是很快没兴趣了。”
　　我问：“你认识一个叫约克的人吗？”
　　乔想了想：“加西亚好像有个朋友叫约克。”
　　我艰难地问：“你知道他是加西亚的情人，对吗？”
　　乔点点头：“她并没有瞒着我。”
　　我更加难受：“为什么连你也这样。爱情不是应该一对一，专心致志吗。即便可以交很多的男朋友，在和一个人交往的时候，也该维持忠贞，难道不是吗？”
　　乔摸摸我的头：“海音，我们偶尔会脆弱，需要太多慰藉。加西亚是个很棒的情人，我很遗憾不能为她做更多，如果她偶尔需要别人的支持，我没有理由阻拦。至于我自己……两人相处久了，有时我也需要喘口气。最重要的是我们对彼此的爱没有任何怀疑。”
　　“若我爱一人，一定是一生爱恋，一定一心一意对他。”不会让他明明伤心还要去习惯接受与人分享。
　　乔说：“你还小，你以后会遇见很多的人，那时你就明白了。”
　　“这种道理，我宁愿不明白。”
　　“别钻牛角尖，海音，你有时太执拗。”乔无奈道，“格茨怎么样了？昨天看他很难受的样子。”
　　“……糟糕，我忘记跟他联络了。”
　　乔揪下我的耳朵：“这就是你的一心一意吗？”
　　我一愣，突然不能反驳。
　　很多次，我都清楚地意识到，我对格茨，不够用心。
　　“海音，不要封闭你的心，我知道西蒙给你的打击比较大，但是不值得你这样放弃。”
　　我故意装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啊，我很开放的啊。”
　　乔捏住我的脸往两边拉：“不要口是心扉，我是世上最亲近你的人，别对我也防备。”
　　我忍痛之余脱口问：“乔，和我的关系，对你来讲很困扰吗？我是说，我曾经给你带来太多压力吗？”
　　乔一愣：“为什么这样想？瞎说。我很享受这个过程。”
　　“我是想，我的母亲，不就因为受不了，所以不要我了……”
　　乔亲亲我的脸颊：“你不要乱想。只能说她并没有勇气去了解这种关系。我们当初决定做这个尝试，都高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经验。后来我却很庆幸，每天看见你，想着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改变的血缘关系，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是我的珍宝。海音。”
　　我坐起来抱紧他。他的怀抱那么温暖。想到他有一天可能会记不得我，心里就像被剜似的疼。但我还是鼓起勇气说：“乔，我希望你考虑下接受记忆整理。”
　　我若爱一人，一定是一生爱恋，一定一心一意对他。哪怕是踏着我的血肉过去，也要让他幸福。

作者有话说

　　够纯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