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南飞雁

1、①

　　手
　　我什么也看不见，这个美丽的世界。任何美妙的东西，都与我无关，那对我来说，太遥远了。冗长的黑暗走廊中，潮湿而冰冷。哪怕是只有一缕微光，哪怕是在一瞬间，也能为我带来渴望已久的生机。
　　温暖。
　　飞蛾为何不顾生命，扑向那炽热焦灼的火焰？它多么愚蠢，它到底知不知道，与其这样自掘坟墓，倒不如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吃喝拉撒睡，过完自己的一生。
　　它是不是也感到刺骨的寒冷？或许，它只是想为自己冰冷的身子暖和一下。
　　“木木，如果左手冷的话，右手覆上去；双手冷的话，你搓一搓，暖。”她的右手覆了上去，为冰冷僵硬的左手带来一点热度，一点点的暖。
　　可是啊，她的全身冰冷，哪能用手搓？
　　“木木，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谁？”她左右转着头，推着轮椅，在黑暗中摸索着，“谁在那儿？”我不和你玩捉迷藏。她在心里补充道。
　　“木木，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我要用很神奇的魔法哦，让你的眼睛一下子，就能看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一只温暖的手覆了上去，紧握着。
　　她有些害怕，抽回了手，“谁？”双手摸索着，可是，哪有那位有着温暖的手的谁谁存在。
　　“你是谁？”她又唤了一声，有些生气，又有些害怕。“该不会耍我玩吧？”她恼火地想到。
　　‘谁呀？！’‘不要玩了’她心里祈求道，右手覆上了左手。
　　滴。
　　脸上突然沾上了什么，她似乎感觉得到，是水滴落脸上。手拭了拭，放进嘴里。又咸又涩。
　　是眼泪。
　　她没有哭啊！
　　“木木，不想离开你。”
　　“谁谁！”她的声音有些焦急。她快速推着轮椅，在黑暗中，寻找声源。
　　誓
　　“我求你，救救木木！”女孩跪坐在冷硬的地板上，脸色有些发白。
　　“有代价的。”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毫无感情地说道。
　　她双手紧握着，一阵又一阵的无力感袭来。“求你。”她苍白着脸，流下了眼泪。什么代价都好啊！让她断手断足，让她灰飞烟灭，让她永不翻身，都可以。

　　“嘉措。”木木紧握着她的手。木木的手总是凉凉的，像冰块。“呵呵，嘉措的手好暖好暖，可不可以永远握着，不分开？”木木的嗓音就像风吹过风铃时发出的声音。
　　“木木，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没有保质期，不会过期，不会变质。
　　“拉勾。”木木伸出小指，她也伸出她的小指，交织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
　　她的木木啊，永远永远在一起，好不好？盛开之花，永不凋零。

　　“好。”
　　在听见她的回答后，他叹了口气：还真是干脆，一点余地也不留。
　　“代价很大。”
　　她的瞳孔渐渐失却颜色，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微弱，身上的温度渐渐降低。全身无力，她用尽平生所有的力气，才颤抖着，对他说，“照顾好她，拜托了。”
　　眼眶湿润，她流下眼泪，最后的一声呻吟：“木木，拜托你了......”
　　还真是买一送一，她赚了。他苦笑着。
　　她的身躯，冰冷发硬。
　　“找个地方埋了吧，最好立起一块碑。”他如此想到。
　　失
　　“你是木木吗？”他试着问。天哪，这个女孩，双眼失明也就算了，双腿，也报销了，这未免，太惨了吧？
　　“你是谁？”
　　“你的病，好了。我来看你。”眼睛也快好了。他在心里补充道。
　　“谢谢。”她礼貌地说。
　　“认识嘉措吗？”
　　“嘉措？”她歪着头，咧着嘴笑了，“不认识。”
　　他静静地看着她，久未出声。
　　啊，失忆了，他这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