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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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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撑着伞在山路上走。
最近杭州城里突然出现瘟病,一开始是零星的老人生病,随后瘟病突然迅速扩散开来,就连保和堂旁边的酒铺掌柜也倒下了。每天来保和堂看病的人络绎不绝,许大夫忙得焦头烂额,却发现寻常草药不起作用,干脆闭门一天,上山采药去。
西湖畔的宝石山草木荫蔽,经常会长出些珍稀的药草,不过由于蛇虫鼠蚁出没较多,附近采药的也不愿多来。
许仙被情势逼的没办法,只好亲自上山。
蝎子精探出头来,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人肉的香味对久未进食的蝎子精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诱惑。
可怕的蝎尾高高翘起,他得意一笑,再见了人类。
蝎尾用力扎了下去!
“啪。”
许仙吓得退后一步:“哎呀!作孽作孽!”他拎起已经踩扁的蝎子,一脸惊喜:“好大的蝎子,刚好可以入药。”
肠子都被踩出来的蝎子被扔进了背篓里。
前面石头下的蜈蚣精、网子上的蜘蛛精、花瓣上的蝴蝶精、磐石上的古藤精迅速散开。
许仙奇怪地看了看周围,林子似乎变得干净了许多。
他整了整背篓,继续朝前走。
长期的降雨让土地变得松软湿滑,许大夫一不注意,又摔了个狗吃屎。
许大夫恼火地从额头上取下那个差点让自己头破血流的硬块,拿下来一看,居然是块白色的石头。
啊,不,是块玉牌。玉牌上刻满了白色的小蛇,质地极为细腻莹润,只是白色的玉牌中,竟隐隐有着火焰一般的红色在蔓延。
“弄脏了么?”许仙用袖子擦了擦。好漂亮的一块玉牌,要是弄脏就可惜了。
可是红色却还是留在里面。
热。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求救。
好热。
许仙一愣。
他下意识地拿出葫芦,用里面的水淋在玉牌上。
红色竟慢慢消退,求救声也停止了。
许仙眨眨眼,想不到自己又遇上了奇人异事。
他擦擦玉牌上的水痕,收入了袋子里,口中喃喃道:“管你是妖是魔,先带回去,好歹能卖个几两银子,最近店里老是贴钱送药,在这样下去我没被妖怪吃掉倒是先饿死了……”
他没注意到,收完玉牌,山林里的蛇虫鼠蚁又消失了不少。
少了障眼物,草药收集起来特别容易。没多会便采够了所需的东西,许仙乐颠颠地下了山。
当然,下山的时候依旧跌了好几个狗吃屎。
入夜,许大夫带着满足的笑意入梦。
从云端跌下去,许大夫惊慌失措地跌坐在地上。
眼前是个白衣青年,面容冷清,还带了些愠色。
“是你救了我?”
许仙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
居,居然是个美人。
对他毫无避忌的打量,青年更是难掩恼意:“你是何人?为何能消退火焚之劫?”
自己躲在西湖畔,就是为了借着西湖畔精怪聚集形成的妖气,掩饰自己的杀气。却不想,在动了杀心企图杀了白启时,仍被阴司发现,火焚之劫从地底冒出,把他烧得死去活来。
谁知在他痛不欲生的时候,竟是这个看起来没头没脑的青年用一壶水,将自己从地狱之火中救出。
他怎能忍受这种莫名的救命之恩!
许仙脸一红。“在在在在在在下姓许,名名名名仙……杭杭杭州人,家家家家住保和堂,尚未成亲!”
轩辕魈脸色更冷。
许仙却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若说白公子让他一见钟情,那么眼前这人,不仅让他死而复生,甚至瞬间陷入迷恋之中。
轩辕魈忍无可忍,干脆走下镜台,伸手就要掐上他的脖子。
强烈的反弹让他后退三步。
他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羞涩的青年。
“……你过来,好吗?”轩辕魈突然绽开笑容。
许仙连忙点头,快步走上镜台。
“让我看看……”蛊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青年没有任何疑惑,就让身影落在了镜台上。
一个披着金色袈裟的和尚落在镜台上,和尚眼中带着迷恋,看向不远处,敬天台上的轩辕魈。
那时候轩辕魈还是个王储,意气风发,风姿卓越。
他动了凡心,以至于被佛祖贬下凡间,进入轮回道前,仍恋恋不忘地用前尘镜再次看向那个超凡脱俗的青年。
轩辕魈抬眼看向那双同样迷恋的眼睛,唇角微勾。
“请你,带我走,好么?”
肖青用力蹬着墙根,企图翻墙而出。
很难装作没看见的白公子随手摘了条金银花藤,替他绑起凌乱的头发,无奈道:“你还想去哪里?”
“我说了要去给许仙报恩!”肖青回头瞪他,“别乱摸!”
白公子也不给他啰嗦,直接将人扛到肩上:“既然如此,那我就带你去满足你的心愿。”
肖青吓得面无血色:“嘎!放我下来!”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飞到了半空中。
明明已经到了夏末,西湖附近最近还是乌云压顶,雨水始终不曾断过。
白公子落到清河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肖青从肩膀上跳下来,还没往前跑,就被白公子抓住:“等等。”
一阵黑风从他面前迅速飞过,差点把肖青撞飞。
少年吓得后退了几步,反手紧紧抓住白公子。“
黑风在他面前刹住,黑雾散去,露出龇牙咧嘴的面容来。
竟是一头长了四只角的羊。
白公子微皱眉头:“食人的土蝼,怎么会在这里?”
肖青睁圆了眼:“食人?那为什么要袭击我?”他明明是条蛇。
土蝼朝他低低咆哮几声,猛地朝白公子袭来。
白公子拿出一把扇子,猛地抵上羊角,土蝼挣扎两下,这才变成了黑雾消逝。
见惯了自家主人不动声色击退众多敌人的肖青平大为诧异:“这妖怪有这么厉害?”
“土蝼的角能破一切妖力。只要破了他的角,也不过是个兽类罢了。”白公子冷哼,“倒是本该灭绝了上千年的土蝼何以再现人世?”
“我去找许仙!”肖青急了,快步朝保和堂方向跑去。
向来热闹的清河坊不知为何,变得冷冷清清的。几个神情憔悴的妇人,不安地在大门紧闭的保和堂外徘徊。
“这里怎么关门了?”肖青拉住一个妇人,焦急地问。
“哎呀,娃儿你怎么还在外游荡啊,”认出他是许大夫的尾巴,妇人连忙道,“许大夫都已经关门三天了,我们都急死了啊。现在瘟病蔓延的这么快,只有许大夫开的方子最有效,他再不出来,就要有人病死了啊!”
肖青一愣:“瘟病?”
“你还不知道?最近这半个月来,瘟病都扩散到整个杭州城了哎!”
肖青惶惶地回头看白公子,对方拍了下他的脑袋:“我又不是佛祖,什么都知道。”
少年在门口焦急地徘徊了一会,正想用身体去把门撞开,就被人搂住了腰。刚刚还紧闭的大门被轻轻推开,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莽撞。”
肖青回头看了眼白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面容,只是自那天起,便好像多了些什么。
他耳根微红,不愿多想,然而快步前行的时候,却悄悄拉起了那人的手指。
白公子不自觉溢出一抹温柔得化不开的笑。
上万年的生命,也许,就为了等待那一瞬间指尖的勾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