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歌》皓雪苍颜

7、第 7 章

　　次日，米米拉并没有在去水系班级里上课，而是回到了火系班里，安娜公主是个惯常迟到的，导致一批陪读的少爷小姐们跟着迟到。
　　年轻的老师杰克夹着课本，一手一只面包，一手一杯热牛奶踩着点优哉游哉地进了教室。等他把热牛奶和课本放到桌子上，抬头看见那一头火红的卷发时，惊呆了……
　　杰克连忙把面包塞到了讲台下面。
　　米米拉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
　　杰克连忙又把热牛奶也塞到讲台下面去了。
　　米米拉翻了个白眼。
　　杰克紧张地搓着手，“要么，现在咱们先聊会儿天？”
　　“吃你的吧！”
　　杰克于是就淡定了，拿出面包和牛奶优哉游哉地吃起来。米米拉等的无聊，看他吃的如此忘我，不由有些郁闷，“喂，你平时上课也这样么？”
　　“上课？”杰克眨眨眼，“其实呢，我上课的时候可不像这样。”
　　“那你教书的时候这样！！？”
　　“大小姐，我这明摆着是被逼无奈屈从于现实了嘛！”杰克环顾四周，耸耸肩，继续吃。
　　“……那你说，这回安娜公主能不能过进阶考？”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教她专业课，她不是一向无视笔试成绩么？”杰克翻开他自己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不过我看是够呛哦。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剩下的时间还要美容养颜，天才都能被她这样的习性浪费掉！”
　　“……”杰克忽然感觉到一股冰凉凉的怨气，抬起头，之间米米拉一副怨灵附身的模样看着他，“……这个……我承认我没有很用心教……但是同样的课程教同一个人整整三遍我也会崩溃的啊！而且我已经准备好教第四遍了！”
　　“够了！！”米米拉怒喝，“我命令你协助我，不择手段也要安娜公主过掉这次的进阶考试！！”
　　当安娜公主和她的陪读团们一边聊着养颜心得一边向班级走来时，米米拉已经整理好了心情，在杰克老师的连番打击下，她已经做好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准备。
　　杰克在门口迎接。
　　安娜公主高雅地说：“杰克老师不用这么拘束，你可是我们老师呢！”
　　“公主高看了。”杰克很狗腿地答道。“那个……”
　　安娜往教室一看，怒火蹭蹭蹭地直往上冒——啪地一声摇开羽扇，使劲儿地扇着风，朝着那个坐在教室中央的少女阴阳怪气地打招呼：“哟！？这谁啊！？我们班上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尊大神！？咱们好像供不起吧！？”
　　其他人看看米米拉，看看公主殿下，都不是很敢开口，传说米米拉发起火来六亲不认，这些年死在她手下的奴隶虽然不多，但没有一个是全尸。她会控制着不弄死他们，但那个时候他们肯定会忍不住自己去一头撞死的……
　　“供？你下辈子都供不起！”米米拉冷笑，“只是我吃着国王陛下的供奉，却辜负了他的期待，导致尊贵的安娜公主殿下魔法学了五年还是个火球都捏不出来的学徒，这让我寝食难安惭愧不已，所以我今天来补救来了！”
　　被踩到痛脚的安娜公主气得脸色发青，“哦？你打算如何补救？”
　　“特、训。”
　　安娜公主羽扇一合，凤眸眯起：“你，说，什么？”
　　米米拉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我说，特、训！”
　　“……”
　　“呵……呵呵……”安娜公主仰天长笑，优雅地在她的专属座位上坐下，“好啊……让我看看你的特训计划！”
　　米米拉拿出她昨晚熬夜写出来的大本子。
　　安娜公主背对着米米拉甩了甩金色的长发，拿出小镜子来细细抚弄，看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地吩咐道：“念。”
　　米米拉火红的长发又要飘起，众人纷纷退远，却见米米拉又压下了火气，翻开自己的计划书准备开始念。
　　“你有没有规矩！？你家下人是坐着给你念书的么？”安娜公主冷笑一声。
　　“那叫你家的下人来念啊！”米米拉喝了一句，“你别忘了你是个什么妈生的！”
　　“你！”安娜公主拍桌而起，“我看你就没有一点诚意！要不是我母亲一直拦着我，我早就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父皇了！！”
　　“切~有本事叫你妈来找我！什么事情都扯上国王陛下，你要心里真想着国王陛下，进阶考考三遍还捏不出火球，你真是给国王陛下长脸啊！”
　　为什么老是要提到进阶考！为什么老是要提到三遍！为什么老是要提到火球！！再一次被踩到痛脚的安娜公主出离愤怒了，她也顾不上自己是公主了，她也顾不上米米拉是个四阶的火系法师了，尊贵的安娜公主殿下看似很淡定地从自己的化妆盒里拿出一把修眉刀，转身就往米米拉的脸上扎去——
　　“啊！！！”
　　鲜血流了一地……少年少女们的尖叫划破了皇家学院里一贯的静谧。
　　如果说，奥维利亚夫人的愤怒能让整个伯爵府惶惶不可终日，那么迪兰普苏家族的怒火能让整个帝都都为之震颤！
　　虽然陪读的少爷小姐们大都偏向公主，说是米米拉激怒了公主，这才发生的惨事，但迪兰普苏家显然不会买这个帐，作为一个魔法师世家，迪兰普苏家的每一个成员都非常的看重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魔法师，现在，这个天才少女的脸上被割开了一个四公分长，一公分深的口子，身上还有若干利器的刺伤，并且因为公主的阻拦而救援不及时，差点让这个天才少女失血过多而死，迪兰普苏家愤怒了！
　　魔法师工会向国王上表，要求取消安娜公主学习魔法的权力。公爵，侯爵家的公子们都纷纷表示要将安娜公主踢出未婚妻名单，迪兰普苏家联合兰斯洛克家，希尔家等等交好的世家想国王上表要求废除安娜公主的公主封号，剥夺政治权力终身。
　　国王在王座上沉默，安娜公主的亲哥哥，皇长子多罗蒂亚却忍不住了，他指着米米拉的爷爷，迪兰普苏侯爵骂道：“你个侏儒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孙女还没死呢你就要把我妹妹逼的一无所有！！你孙女要是死了你是不是要我妹妹也去死啊！！？”
　　整个朝会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国王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迪兰普苏侯爵扫都懒得扫皇长子一眼，彻底的无视这个人的存在。
　　“你说话啊！你闭着眼睛是个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么！？看不起我们母亲不是父皇明媒正娶的么！？呵！那又怎么样！？你孙女大破天了也就是个侯爵府小姐！我妹妹是有宗族认可的公主殿下！就算伤了她那也只能算她倒霉！！？”
　　迪兰普苏侯爵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那瞬间多罗蒂亚的背上被冷汗浸透。
　　国王睁开眼，看着高高的天花板，“多罗蒂亚说的对。安娜是公主，米米拉只是个家臣罢了。我知道你们心疼她，但是没有为了臣女而废除公主的先例。这件事，大家各退一步，我会让皇后带着安娜去你们家道歉，就算了吧。”
　　国王离席，多罗蒂亚一脸得意地围着垂垂老矣的迪兰普苏侯爵转了几圈，笑着走了。

　　“哦？就道歉便算啦？还叫皇后带人来？”安杜拉夫人端着茶杯，眼睛都没抬。
　　“是，是的，夫人。”奈丽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
　　“好一个多罗蒂亚皇子……我看他是储君的位子坐腻了！”安杜拉一掌拍在书桌上。“之前尤娜夫人给他说的亲事是谁家的？”
　　“是，是苏薇公爵家的……”
　　“哼哼……”安杜拉夫人指甲上的颜色犹如鲜血般红艳。
　　在一个微带着凉意的清晨，奥维利亚夫人带着休假的三少爷凡希尔前往苏薇公爵府。
　　苏薇是国王陛下的亲姐姐，在国王陛下登基之后，封号便由公主改为了公爵，她的丈夫也获封公爵，只是她丈夫的公爵之位不能世袭。这个时代还没有降爵一说，不仅因为封爵的条件愈发地苛刻，更因为强大的家族内部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竞争，最后上位的人也一定对国家有所贡献，就算这个人没有，这个家族也是有的，而子嗣稀薄的家族，或者封地不好的家族，也会因为贫穷而渐渐地淡出贵族圈子，或者无声无息的消亡，或者被更大的家族吞并，或者因为一些小事而废除贵族的封号，所以有的时候，爵位不能代表一切，就像希尔伯爵家，几乎把握着国家的三分之一的经济命脉，不是侯爵，胜似侯爵！
　　苏薇公爵拿着手中的拜帖，也不敢怠慢，连忙叫人迎她进来。
　　公爵和侯爵是不同的，虽然位分比较高，但公爵是只有得宠皇室亲族才可以获封的封号，而且公爵的敕封是需要国王陛下点头的，就是说，假如苏薇公爵的儿子不得陛下的喜爱，那么他可能到死都无法袭爵。
　　所以苏薇公爵此时十分的矛盾。一方面，她不愿意违背国王的意愿，影响儿子的前程，另一方面，她也实在是看不上多罗蒂亚那个纨绔皇长子。因此，这个婚事只是私下议定，并没有上报给国王，也没有举行订婚典礼。
　　奥维利亚夫人优雅地端着瓷茶杯，抿了一口茶，笑道：“果然是好茶，看来国王陛下还是很看重苏薇殿下您呢。”
　　苏薇公爵端着茶杯，淡笑：“还好，不过国王陛下到底是国王陛下，不似以前那么好亲近了。”
　　“国王陛下以前可是个英明的人呢。”
　　“他现在也是英明的。”
　　“是啊。”奥维利亚夫人双手交叠，轻轻抚弄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只可惜多罗蒂亚殿下并不像他，在朝会上那样对待侯爵大人……虽说我已是嫁出去的女儿，但那也是我的父亲，这件事，我不气愤说出来连猪都不信。”
　　“……”苏薇公爵默默地饮了一口茶，不做声。
　　“苏薇殿下，多罗蒂亚殿下好歹也是您的准女婿，这事儿，您是绝对有权力斥责他的。”
　　“管教他，是皇后陛下的责任。”
　　“他又不是皇后生的。”奥维利亚夫人看着油盐不进的苏薇公爵，唇角扬起一抹笑。“这件事我的嫂子安杜拉夫人无疑是最生气不过的了。我前天去看望她的时候，她刚刚知道陛下的判决，非常的不满，几次要写信把在斯堪纳的两个儿子给叫回来。”
　　苏薇公爵震惊了一下：“她敢！？”
　　“有什么不敢的。”奥维利亚夫人幽幽地说，“她当初本来就不想让儿子去斯堪纳，甚至不惜自己的身体，要不是皇后陛下和父亲极力相劝，她是宁愿修炼焚龙诀都不会让儿子走的，我那个嫂子啊，为了儿子和女儿，真是呕心沥血也不为过。”
　　当年斯堪纳败退，奥维利亚夫人的大儿子也折在了里面，虽然事后极力安抚，但在大部分贵族的心中都不愿再为斯堪纳而费心了。偏偏国王陛下在这件事上一意孤行，不得不说，这和尤娜夫人的枕头风关系重大。
　　为了挽回当时的败局，国王陛下一纸任命书就要将帝国的两位大魔法师给派出去，一个是火系元素师，一个是时空法师。都是出自迪兰普苏家，一个嫡长子，一个嫡次子，安杜拉夫人一生就这么两个儿子，对国王陛下的任命很是不满，扬言要闭关修炼焚龙诀，表面上却劝着两个儿子快点走，但两个孩子和母亲一直感情深厚，哪能看着母亲去修炼那九死一生的法术，而自己远行的呢，所以当时僵持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尤娜夫人来劝，安杜拉连面都没给她见，是后来皇后陛下来了才谈上几句。
　　苏薇公爵当时被迫远离了政治中心，这件事知道的并不清楚，此时听奥维利亚说起，便知道为什么国王陛下这次这么偏袒安娜了，这是给安杜拉脸色看呢。
　　苏薇公爵和安杜拉并无深交，只是想起来之前听过了一个传闻，“听说安杜拉还限制儿子找情妇？”
　　“殿下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奥维利亚夫人优雅地笑，“费铎长的好看，本身就是帝国的大时空法师，自然有女人追求他，我记得……那是个撒薇丽的女孩子，出身平民，但是性格和教养都十分的好，安杜拉也喜欢，便领进府里收做干女儿，也是给米米拉做个伴儿，这个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个女孩儿出身不行，所以那些莺莺燕燕都是以我嫂子的名义打发掉的，不然那女孩子可得受委屈了。”
　　“费铎现在还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
　　“没有了，费铎去斯堪纳的时候，撒薇丽也要跟着，三年前在组织一个村庄的村民撤离的时候她没有跟着前面的几波传送阵走，被敌方的火流星给砸死了。不过她保护着的几个孩子都没有受伤。”说道这里奥维利亚夫人忍不住红了眼眶。“撒薇丽的子爵还是安杜拉为她请封的呢。可是人都过世了，就是给公爵也白给。”
　　“那费铎……”
　　“这几年他一直在斯堪纳，安杜拉也从不提他的婚事了。”
　　安杜拉的大儿子克里夫娶了一位庶出的伯爵小姐在当年也算是一件帝都趣闻了，自己的大女儿那时候还伤心了好久呢，克里夫妻子多年无子，也从不见他另觅新欢，或者待他夫人不好。在斯堪纳，那位庶出的小姐也是很有德望的。
　　“安杜拉真是养了两个好儿子……”苏薇公爵感叹道，又联想起自己儿子那身烂桃花，真心是烦躁。
　　“儿子归儿子，但我嫂子最最心疼的还是米米拉，殿下，跟您说句实话吧，米米拉也许会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她这委屈，我必须要讨个说法来的。”
　　苏薇公爵面露忧色，“其实你们也知道国王陛下这是针对的谁吧。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们这个忙，实在是我那儿子太过无用，没有世袭的爵位，他活不下去。”
　　“殿下，这婚事，也许还有商量的余地呢。”奥维利亚夫人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安娜公主，不也还没有定亲么？娶了公主，就算没有世袭的爵位，公主的丈夫也会享有帝国大公的待遇啊。”
　　“你这是把我儿子往火坑里推呢！”苏薇公爵冷笑。
　　“我可不敢啊殿下，您的两个女儿都是极好的，牺牲她们来换您儿子的荣华富贵，您狠的下这个心么，那多罗蒂亚要是欺负您女儿，只怕您到时候是连一句话都插不上的！”
　　苏薇公爵微微的眯起眼，“哦？”
　　“尤娜夫人为什么想您把女儿嫁给她儿子呢？”奥维利亚夫人挺直了背脊，“不过都是母亲，舍不得孩子罢了，自己儿子在糟心，做母亲的，都会希望他有个才貌双全的妻子一心一意地为他操持家务，但自己的女儿却舍不得她去受那样的委屈。我想，您也是一样的吧。”
　　苏薇公爵心下已有了计较。
　　“而且，儿子在怎么不像话，媳妇儿是娶进来的，难不成做婆婆的连媳妇儿都管不住？女儿管教的再好，嫁的不好，只怕也要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咱们这些做母亲的，只有心痛的份儿！”
　　苏薇公爵有些紧张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前些日子安杜拉夫人进宫向皇后上表，要求废除安娜公主的封号，结果被安娜公主当面撕了表书，皇后斥责她，她竟然说皇后是个蛇蝎心肠，容不下她这个公主，还闹到了国王陛下那里，国王陛下将皇后禁足了三日，直到前天判决下来才解禁。”
　　“陛下真是太胡闹了！”苏薇公爵怒道，一国皇后竟然连个庶出的公主都责罚不得，按那多罗蒂亚的个性，自己的女儿就算成了皇后只怕也是日子艰难！安娜公主？呵呵，一个名字上的妻子罢了，只要她儿子坚持，她难道还抬举不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孩儿做自己实际上的儿媳妇？
　　“我最近会去觐见陛下商讨一下我儿子的婚事，对了，安杜拉夫人最近身体还好吧？”
　　“哪里能好了，米米拉脸上至今还一道血口子呢！”
　　“真是，过几天有空了，我必将前去看望。”
　　“那谢谢殿下关心了。”
　　苏薇公爵沉默了一会儿，“皇后那边……”
　　“皇后？这事情和皇后有关？”
　　两个贵夫人相视一笑。

　　安杜拉夫人正听着舒缓的音乐调整情绪。奈丽在门外报告道，“奥维利亚夫人来看望小姐了。”
　　“请！”
　　“嫂子，意外之喜！”
　　奥维利亚夫人一进房就一脸的愉悦，“如您所料，苏薇殿下决定出手了！”
　　“哦！？她打算如何做？”安杜拉夫人也露出了多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这安娜公主的封号是废不掉了，但安娜公主可以废掉啊……而且那位殿下一直在头疼儿子的爵位，所以这才被迫远离政治中心，甚至与尤娜夫人联姻的。要是把安娜公主嫁给她儿子……”
　　“呵呵……哈哈哈……真狠的一手！”安杜拉夫人一口饮下奈丽奉上来的茶，“那她女儿可没有国母之位了。”
　　“谁说没有的？”奥维利亚夫人笑起来，“二皇子殿下可比大皇子殿下要出色的多呢。”
　　“二皇子是不会做储君的。”安杜拉夫人笑说，“你虽然在经商方面天赋卓绝，但这宫中的事情可及不上你妹妹来的精明。”
　　“怎么这么说？”
　　安杜拉夫人嫁来的时候与奥维利亚相处过一段时间，两人感情还很不错，所以安杜拉夫人也没有顾忌什么：“无论大皇子出了什么事情，二皇子都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且如今国王陛下正值盛年，所以二皇子登位的概率是非常非常小的。”
　　“这……”
　　“而且，我没有猜错的话，小皇子应该是个灵魂天赋者。”安杜拉忽然低声道，“但是爱丽丝皇后从来没有公开这件事，我估计，整个帝国里也没几个人知道。”
　　“你的意思是说……”
　　“一个智者做国王要比一个魔法师做国王好的多，不是么？”这正是安杜拉夫人决定帮助爱丽丝皇后的决定性因素——帝国利益至上！“更何况，苏薇殿下也不需要国母来给儿子增加袭爵的筹码了，想来她更愿意给女儿找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嫁吧。”
　　事实证明，安杜拉夫人的猜想是正确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苏薇殿下的注意打到了她的儿子，费铎身上。
　　很快苏薇殿下为儿子求娶安娜公主的消息就传到了尤娜夫人那里。
　　“可恶！定是奥维利亚那个贱人在苏薇殿下面前搬弄是非！”尤娜气得团团转。她真是没想到，苏薇殿下竟然来了这么一手！原来还想拿捏住她的女儿和儿子的前程，让她听命于自己，没想到因为这么件事她居然反客为主！
　　也是，自己女儿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想要嫁个好人家，只能等到几年甚至改朝之后，如今安娜的公主之位虽然还在，但嫁给苏薇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这辈子就算是毁了，而且，娶了自己的女儿，苏薇也不用为儿子的爵位发愁了。
　　要不是这件事，她苏薇也不会提这个婚事！早知道就让他们废掉安娜的公主之位算了！尤娜夫人悔不当初。侍奉的仆人们见尤娜脸色发青，连忙询问她是否不适，在仆人们看来，这个消息应当让夫人高兴才是，毕竟，这样的女儿能嫁到公爵家，那真是高攀了。他们哪里会想到，这个婚事动摇的是大皇子的储君之位呢。
　　一样心怀忐忑的，还有凡，那一次奥维利亚夫人和苏薇公爵的谈话并没有避着他，他有些拿不准夫人的主意。
　　雷欧为他奉上茶。见他还是愣愣的，不由叹息，“少爷，您跟着夫人走这么一趟，可曾有收获？”
　　“嗯？”凡被吓了一跳，却并没有理他。
　　“您已经不再是住在刺蓝庄园的私生子了，而是希尔家的继承人呢。”雷欧温和地劝说道，“夫人这次带着你是在告诉你伯爵府的利益所在。”
　　“伯爵府的利益……所在？”
　　“那些嫌弃宴会无聊的小贵族的是注定做不了真正的伯爵的。”雷欧语重心长的说，“少爷您可千万不要被那些小说给误导了。”
　　“按帝国的法律，伯爵以上的世家都是有封地的，一块封地有多少村落城镇，该任命哪些行政官，都是需要这块封地的伯爵来管理的，每年封地上有多少收成，要上缴多少税收，和邻近封地有什么摩擦，亦或是出了什么天灾人祸，这些事情都是需要伯爵处理的。事实上大部分的宴会就是为了各个地区的大公们沟通关系。”
　　“这、这么复杂么？”凡皱起眉头，“我从未见父亲处理过这些事情。”
　　“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奥维利亚夫人在处理。所以即使是伯爵大人力挺你做继承人，没有夫人点头，你还是做不了。”
　　“……是么……”
　　“虽然你母亲觉得你比贝洛克少爷强，你比贝洛克少爷适合做伯爵，但是，你的母亲怕也不知道身为伯爵需要做什么吧？”
　　“……母亲一直让我注意修炼，提升自己的修为……”
　　“嗯，因为伯爵大人喜欢这些，所以你母亲希望你因此而得到伯爵大人的喜欢，为她固宠，等到你掌权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很多事情都不会做，自然会向你的母亲求助，这样，你母亲就能够成为希尔伯爵家实际上的掌权者了。”
　　“啊……怎么，怎么会……”凡很是不能接受这个解释，虽然他和生母的感情很淡，但也无法接受母亲利用他的事实，“奥维利亚夫人也是这样对待父亲的么！？”
　　“奥维利亚夫人啊……她不一样，她当年嫁过来后不久，当时只是男爵的费尔德先生被加封为伯爵，得到了位处帝国南端的一个大岛做封地，老夫人很不开心，认为夫人的娘家没有尽力讨到一块好点的封地。夫人虽然委屈，却也从未和伯爵提起过，后来伯爵大人进到七阶，所需要的丹药和武器装备都十分的贵重，老夫人却只是一味的要求夫人全力支持伯爵大人进阶，当时夫人被逼的只差卖嫁妆了，最后夫人卖掉了大半的嫁妆，又向娘家借了一些钱，组织了一个小船队去做出海贸易，从岛上出发，一年两次，头几年做的人少，利润十分的丰厚，这才让希尔家渐渐有了起色。之后做的人多了，夫人便将船队盘给了别人，转而做起了商行的生意，苦心经营了快二十几年才有了如今富庶的希尔家。”
　　“……那父亲还……”
　　“男人嘛……”雷欧笑，“大概伯爵大人只觉得夫人的两个儿子有点可惜吧，但就平时来说，他都觉得是应该的，应该用最好的丹药，最好的武器，最好的训练场地……因此希尔家也应当由他最好最优秀的儿子来继承。”
　　“父亲很过分。”凡忽然间为奥维利亚夫人感到不值。
　　“伯爵和夫人本来就不是为了爱情而结婚的，有什么值不值的。”
　　“那是为了什么？”
　　“……是尤娜夫人为伯爵大人安排的。”
　　“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你要明白的意思。”雷欧正色道，“你要看清楚，伯爵家的利益在哪里。”
　　“……二皇子……和皇后陛下？”
　　“对的！”雷欧露出满意的神色，“你和别的贵族交往，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首先，就要知道别人的目的是什么，当你不知道别人的目的是什么的时候，你也要保留你自己的目的不被对方察觉，这次夫人带你去，夫人的目的就是想苏薇公爵解除和尤娜夫人的婚约，但是苏薇公爵的目的呢？她要什么？她要她的儿子一生无忧，夫人为她出了主意，她的目的达到，夫人的目的也达到了。”
　　“……”
　　“你以后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雷欧在他的少爷面前蹲下，将他的衣襟拉正，“夫人肯定不会像你的斗气老师一样做什么之前都细细的跟你叮嘱一下需要注意什么，这个要怎么做，那个要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只能你自己去观察，学习，明白么？”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