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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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先出去吧。”
郊外的一座小别墅里，风冉对随行来的女仆说道。
“可是……房间里还没来得及打扫干净呢……”女仆们有的拿着扫帚，有的拿着抹布，此刻都惴惴不安地看着那个穿着睡衣的小孩儿。
“我难道还会和自己过不去么？需要的话会叫你们的！”风冉神色冷傲，让众仆人讷讷不敢言。
待人都走后，风冉立即换上了蓝白相间的休闲式校服，然后扎头发，“长头发真是麻烦！”他喃喃地抱怨着。
“弗莱，你应该学会给我扎头发。”
弗莱看着少年那有些软塌塌的发髻，忍不住笑出声。在少年的怒视下，他连忙收住，跑过去用传统的头绳给他扎了一个马尾。
“要不后脑那的头发放下来吧。”弗莱说。
风冉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始终觉得头发太多，有种不牢靠的感觉，于是依言道：“好吧。不过，你有点分寸，别弄的才女气了。”
弗莱有些头疼了，他真的很想说，这个和脸的关系比较密切，发型能改变的很少。但是……直觉告诉他，保持沉默比较好。
折腾了一个多钟头，挑剔的小少爷勉勉强强的满意了。
风冉拿过一叠白纸，唰唰几下从里面抽出十几张白纸来。灵力一染，上面便浮现出各种各样的阵法。
风冉一边抱起篮子里睡的正迷糊的蛋蛋，一边低声喊道：“弗莱行礼带好！”
说罢抽出一张时空阵法，凌空一拍——“快走！”
风冉无法形容那种从阵法中穿过的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却有冰凉的风迎面吹来。那道光一样的门非常窄小，风冉有些恍惚地被推了出去。
“啊！”
双脚落地的风冉惊叫了一声，险些摔下去。
“弗莱！”
“第一次使用这种卷轴你也悠着点啊。”弗莱搀住他，无奈地说。
“我哪里知道质量这么差嘛！”风冉推开他，“你照看下蛋蛋，顺便把这些幻境卷轴放在这古河道的周围。”
说着，他已经单膝跪地，以十指为媒介感受着附近水元素最为丰沛的地方。
“你在做什么？”
“找地道啊，还能做什么？”
“地道？和凡少爷这次的任务相关么？”
“那我不知道。”风冉想了想，“我只是找点事情做，转移一下路易斯家的注意力而已，不过，还隐蔽的还是要隐蔽，谁知道我们这次能发现什么。”
“……那您怎么就知道这么地方有地道？”
“这有什么不好猜的，这地方邻近冰川北原，就算这下面有火灵石矿都不能把河流都烤干吧，而且，这里的古河道这么多，说明这里历史上还是一个水资源非常丰富的地方。但是它们忽然都不见了，为什么？只能是这些河流已经转入了地下很深的地方，一条两条是偶然，但只剩下一两条河流就是有原因了，这个地下肯定有一个大的建筑群。并且这个地下的建筑又荒芜了很久，所以经过千万年之后这里的土壤才如此的贫瘠。”
“你能想到这些，肯定其他人也会想到。”弗莱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夜幕中，实在是看不清晰。
“但他们可不一定推测的出来！”风冉唇角扬起一丝得意的弧度，建筑学的出身让他对地质知识也知之甚多，虽然搞不了资源开采之类的大事，但建个地下城啊，盖个楼房啊之类的选址他还是很有能力的，所以黎远当年非常的倚重他。
“虽然不一定推测的出来，但是真的很难想象，你所说的地方在一个古河道的下面。”
“弗莱，你笨死算了。”风冉白了他一眼，“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初的人为什么要放弃地面上的生活，转而把河流城镇都移到地下去，你想过原因么？我说过古河道的下面就是建筑群么？凡事都有来路，人们去往地下城的入口也许会有很多，但河流不会。因为自然的力量，是人力所难以改变的，就算改变，范围也很有限，也会留下线索。”
弗莱扬眉，看着那个趴在地上勘测的小孩子，愈发了觉得他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很难想象，他长大了，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啊！找到了！”趴在地上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离他们将落地近千米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些踪迹。风冉屁颠的跑过去，运用各种方法大致的确定了范围后，皱起了浓眉，“这条河埋的太深，都快断流了，估计河道也很窄，通道很难打准啊。”
弗莱在周围催动了一个幻境卷轴，“要不我们明天再来吧？”
“不行，他们肯定发现咱们俩的异动了，现在回去以后估计就没机会来了。”风冉斩钉绝铁地拒绝道。无论是路易斯，还是希尔，总会跟一个来。
“你继续，我在观察观察。”
这一次风冉专注了许多，弗莱也不愿打扰他。
推敲了快两个小时，眼看着月过中天，风冉终于确定了范围。拔下发簪，用尖头在那块一平方米左右的沙土上画起了魔法阵。他画的很专注，簪下的土壤渐渐变得湿润，仿佛河滩上柔软的泥沙。
要在这样的地方凝聚水元素其实是非常困难的，月光下，少年的脸色苍白的让人心疼。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泥沙上的法阵泛起一层温润的水光，风冉有些虚脱地从地上站起来，扬手截下几缕湛蓝的发丝，绕着中指扎了一个圈，放在法阵的中央。
“你这是在做什么？”弗莱问道。
“没什么，实践一下元素魔法与时空魔法之间的转化可行性。”他闭着眼睛，缓解了一下灵力透支导致的头晕。
“实践的结果如何？”
“元素魔法转化成时空魔法后，虽然具备时空魔法的传送功能，但是对人的要求和受空间加的限制较大。”
“什么意思？”弗莱皱眉，有些听不懂。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先抓紧时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喘过气来的风冉对弗莱设置幻境的点十分不满意。“任何人可能会从任何一个角度过来，你就这么随便绕一圈放，有什么作用啊，这些上好的卷轴都被你浪费掉了！你就不知道动下脑筋么？”
建筑学也会兼修风水学，虽然风冉一直都觉得玄学很不靠谱，但是其中一些利用人心的摆放方法还是很有欺骗性的。当下在弗莱面前漏了一手，大到阵眼的选择，小到一草一木一石子的摆放，虽然不甚精致，却也有了相当的欺骗性，毕竟追来的人想不到还有这层。
弗莱默默地记下风冉讲的这些东西。
刚刚歇下，却见风冉一脸高深地看着他，“平时想想我说的东西也可以，只是这些别被别人发现了，懂这些东西的在帝国没几个人。”
“嗯。”弗莱微笑。
“咳咳。”风冉懊恼地闪开脸，冷声道，“这些东西我也只懂皮毛而已，有关于此的论述与实践都来自东方，但即使在那里，这些东西的逻辑变化也是非常晦涩的，如果你将来有机会有时间并且有兴趣的话，不妨去东方游历一番。”
“……到时候再说吧。”弗莱知道这个少年希望自己能有一番作为，但是，他却不想离开他。
法阵里的泥沙已经被水全部挤走，那里变成了一条清澈而狭窄的水道。风冉从弗莱背着的行李里拿出了几只小团子，分别塞进两人的鼻孔和耳朵里。“你会游泳不会？”
“啊？？”弗莱楞了一下，“会一点吧。”
风冉说，“这和游泳还是有点区别的……不过算了，反正有我在你死不了！”
说罢一脚将弗莱踹了下去。然后自己也抱着蛋蛋跳了下去。
法阵凝造出的水潭渐渐变的浑浊，粘稠，与泥沙无异。但因为祭献了风冉的头发，所以这个法阵依然存在了很长的时间，它开放的并不规律，但却是最早一条通往沙特鬼城的极近之路，成为了一些零散的冒险家的最爱。
后来的这条路是安全的，但现在可不是，全然没有准备的弗莱坚持没到一半的行程，就喷出了塞在鼻子里的棉花团，一下呛的双眼翻白。在一阵心凉中，一只柔软的手捏住了他的鼻子，然后一双温暖的唇堵住了他就要大张的嘴。
一丝丝温暖的空气渡了过来，让他麻木的脑袋迅速地恢复了清明。
最痛苦的头几分钟过去后，他也渐渐掌握了闭气的要诀，在水流的推动下，平稳的向未知的地下潜游而去。
“噗通——”
“咳咳咳！！疼死我了，这里的水也太浅了吧！”风冉趴在弗莱的身上，弱弱地抱怨着，“真是失策。弗莱，你在哪？”
“没事——”弗莱被呛了一大口水，鼻子酸得眼泪直流。
“嘤嘤嘤嘤……”一阵细细的哭声从不远处传来，风冉辨不清方向，只得提高了声音喊道：“蛋蛋别哭，过来，你听的到我的话么？”
“嘤嘤……”蛋蛋弱弱地哼哼几声，拍着水滚到了风冉腿边。
弗莱打起夜明珠照亮了四周一小块地方。
地下水流温度很低，只有差不多膝盖的高度，流速也不快，脚下沉积着柔软的泥沙。风冉环视了一圈，啧啧叹道，“该我运气好啊，来的时候正是暑假，这要是换成寒假来，还有个屁的地下河啊！”
“这水里安全么？”弗莱皱眉。
“肯定不安全啊。”风冉扬眉，“不过有我在就不一定了！”
弗莱忽然发现，他的小少爷愈发地自恋了。
不过弗莱到没有在很傻的问出往那边走这个问题了，两人一个背着行李端着夜明珠，一个抱着蛋蛋默契地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去。
而领主府，却因为风冉的消失，沉默了好几天。
他们去了哪里，怎么去的，几乎没有一个人有头绪。
门多纳追查了好几天都没有一点线索，此刻凡回来，他也顾不上佩蓉还吊在身边了，颤抖着声音就问，“凡啊，是不是夫人那边又有任务派过来？”
然而，看到凡的脸色，他便后悔了——这不正是在离间他们兄弟的感情么？
但风冉却是实实在在的找不到了。
“我不知道。”凡冷冷地说，他的目光转向佩蓉。
“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凡哥哥，这几天我可一直都和你在一起的！”佩蓉焦急地解释着，“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呵呵，你身边的人可不一定呢。”凯特夫人冷笑道。“您在塔斯诺这些天逗留的也够久的了，是时候该启程回去了，对了，走前记得把您的随行仆人都清点清楚了，别漏下了什么迷路了路的仆人奴隶什么的。”
“你——！！”小女孩儿怒视着领主夫人。
“佩蓉！”凡呵斥道，“你先回去。”
“凡哥哥……”小女孩儿回过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回去。”凡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待到那少女离开了议事厅，他才松下了肩膀，“那个女孩儿身边有个时空法师，所以贝洛克想办法把那个人吸引走了，不然我接下去的事情很不好办。”
“那贝洛克少爷……”
凡温和地笑笑：“放心吧表叔，贝洛克的法术已经很精湛了，他也许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也说不定，他留下的信物还没有异样，应该没事。”
“信物？”凯特夫人惊讶地看着他。
“既然你们都心中有数，那我也就放心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但你们都毕竟是我侄儿，我希望你们都能够平平安安的，再有这种事情，我真是……对不起夫人所托……”门多纳打断了夫人的好奇心，语重心长地说道。
“母亲既然让您来照顾我们，想来她是极信任您的，不仅因为您有能力，更因为您有感情吧，我们的事情自然是不会瞒着您，之前实在是防不胜防，我们这才……”凡一脸诚挚地解释着。
“年轻人，谨慎是好事，我大概也明白夫人为什么为选择你为继承人了……希尔家过了开拓的时代，如今需要的是一位能够巩固家业的主人。你很优秀，凡。”
“谢谢您的赞扬，我还有很多方面都需要学习呢。”
凯特夫人见他们俩聊的欢畅，便轻声告退了，又吩咐过仆人注意续茶水瓜果，便回到后院例行看望三个孩子了。
“什么？姑姑到现在还没回来！？”佩蓉惊叫了一声。
报告的女仆吓的面无血色，连连示意自家小姐噤声，“小姐你小声点。”
“有什么好小声的！”佩蓉气的咬牙，“反正他们都拿我我贼看，让他们听见了事情也不会变的更坏！”
“小姐！”女仆生气了。
佩蓉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姑姑什么时候不见的？”
女仆小声道，“昨晚贝洛克少爷和他的近侍在房间里通过时空卷轴离开，露西亚夫人就发现了不对劲，立刻追了上去，但是运气不好，最后一个排查点那里才找到他们活动的踪迹，但那块地方邪门的很，夫人派了几队人马进去，都不曾出来，后来夫人亲自进去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这么严重！”佩蓉觉得难以置信，“这里邪门的地方都不知道被我们之前安排的冒险家闯过多少遍，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夫人进去之前，倒是有命令留给您。”
“什么？”
“一定要跟紧了凡少爷！”
佩蓉指尖都开始发凉，她怪异地笑看着女仆，“跟紧他？做什么春秋大梦，没有了姑姑的牵制，只怕我离被厌弃已经不远了，本家呢？本家那边不是说会增派人手来的么？人呢？！！”
女仆讷讷地低下了头。
“滚！！”
少女看着最后离开的女仆轻轻地带上的房门，忽然觉得一阵无力的凄凉。
贝洛克失踪了，奥维利亚不会放过她，不会放过她的……哪怕，这真的与她无关……与她无关……
回到房间里，雷欧已经换上了正规的斗士服，正耐心地等着他。
“怎么和领主说了这么久，你觉得累么？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休息会儿？”雷欧关切地半蹲着为他整理衣襟。
“不必了。”凡轻轻隔开雷欧的手，“从现在起，你是一个斗士，我的战友。”
雷欧敲他的脑袋，“也可以是你的管家！”见凡恼怒的盯着他，他又笑了，“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你以为这深沉配上你这样的五短身材会有杀伤力么？你啊！”
“雷欧！我是很认真的在和你说话！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不是……咳咳……”
“你先穿好衣服吧我的大少爷！”雷欧粗鲁地把凡剥的只剩一条小裤裤了。
“我早就说过，自然的力量比生物的力量更难以抗拒。”
风冉站在这个断崖前，一手抱着蛋蛋，一手揪着弗莱的衣角，两脚发软地靠着，“你说，这有多高？”
弗莱看着黑咕隆咚的深渊，默不吭声。
风冉一张张地翻看着符咒文书，“智者千虑，百密一疏，我还真没准备对付这茬的阵法……要不我们先回去？”
“你不是会游泳么？”
风冉要哭了，“但这下面可指不定是不是活水呢，天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弗莱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都到这儿了，下去看看也是应该的。”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两只被灰布包裹着的卷轴，然后把夜明珠和包包都交给了风冉。
弗莱是极珍视那两只卷轴的，一打开，上面的紫气就彰显出这只卷轴上不凡的封印之力。一只长着蝙蝠一样翅膀的大飞龙从卷轴中冲了出来。绕着眼前巨大的空洞飞了几圈，才落到主人的身前。
“我先下去看看，一会儿就来接你，行李你拿好，千万注意安全。”弗莱细细地叮嘱道，“有什么事情把蛋蛋丢下来我就知道了。”
“不行，蛋蛋是保命符！”
“……”弗莱说，“那你扔夜明珠也可以，随便一个东西都行，但是别扔着玩。”
风冉点点头。目送着弗莱半蹲在那只飞龙窄小的背上，飞向深渊里。
他抱着蛋蛋蹲在旁边稍微干燥的河床上，忽然觉得十分的寂寞。
弗莱他，会不会一去不回了？
风冉还没来得及悲伤完，弗莱就回来了，他脸色有些沉，“下面有人。”
“什么？”
“下面的湖边有几个人在露营，但是没发现你所说的地下建筑群。”想了想，弗莱又补充了几句，“有两个是之前绑架你的人。”
“绑架我！？”一丝灵光从风冉的脑中闪过……
“不对！”风冉忽地站起来，“这事情不对。”
“贝洛克……”
“那个冒险团，不是路易斯家的人！”风冉笃定地说道。
“本来就不是啊，领主都知道……”想到这里弗莱也察觉到不对了。
“那个冒险团当时根本就没有放弃烈焰神像，甚至把它带回了比罗的路易斯分家，但是，这件事情被那几个大嘴巴说漏了，所以被绑架我的外族人察觉到了机会。”
“机会？”
“地理课上讲过，以斯堪纳和勇者山脉为界，以东是帝国，以西却是相连有一十七个国家呢！”风冉冷笑道，“那几个人真是打的好算盘！”
烈焰神像失窃，路易斯分家责任重大，为了推卸责任，他们灭口了冒险团，向本家报告说烈焰神像被藏在了斯堪纳的矿道里，但那时本家的人已经见到了这几个外族人拿出的烈焰神像，于是也默许了这件事，等着看希尔家的笑话。
因为神像失窃的事情十分隐秘，甚至门多纳领主都觉得，也许神像还在矿道里，于是这次门多纳领主下了大力气来勘察这一大片的古隧道。
然后他们从一个十分隐秘的暗房里带出了一本古书，发现了地下城存在的记录。这件事通过某种途径，让留在附近的那群人的首领知道了，于是那群人就策划要脱离路易斯家的监视，回到塔斯诺来。
回来做什么呢？这里的密道错综复杂，如果他们早先一步发现地下城，占领地下城，然后顺着塔斯诺到斯堪纳的商路，与元国里应外合……
一切都是巧合……
多么惊人的巧合……
为什么一家小首饰店里会有衔着火灵珠的龙首簪？
为什么那群人一定要挑在一个并不明智的时候逃走？
为什么他又在这里找回了他的簪子？
为什么这里还能见到那几人的其中之二？
为什么妈妈如此焦虑，不惜派出孩子来寻找这些东西？
一切，都因为帝国！
“下去吧。”风冉笑起来，“蛋蛋没能把他们哭死，今日，我倒要把他们吓死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