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戬吒]记忆的碎片》月影儿

14、第十四章 往事如烟

　　梅山七怪一役，与杨戬联手擒住袁洪后，哪吒欲放火焚烧白猿的巢穴，被杨戬制止。

　　杨戬在洞中边走边看，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

　　这儿虽说是个妖精巢穴，却堆满各色瓜果，气味还算清新，只是有些果子放得久了，自行发酵后，便生出一股酒香。

　　终于，杨戬在一隐秘处找到三只葫芦，拔开葫芦盖，浓郁的酒香霎时溢满整个洞穴。

　　杨戬尝过之后面露喜色，将葫芦递给哪吒，解释道：“这是‘猴儿酒’，又叫‘百果酒’，是山中猿猴采集春夏两季的百花鲜果，置于石洼中酿制而成，味道甚是醇美，尝尝看。”

　　哪吒接过葫芦抿了一口，果然入口绵滑，甘醇无比，细细回味，还有一种淡淡的花果清香。

　　他忍不住又饮了几口，被杨戬制止：“此酒虽好，却不宜多饮，否则一觉睡过去，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见洞外一片竹林长得郁郁葱葱，杨戬又挑了株上好的竹枝，砍下一截，将其中一壶猴儿酒倒进去，再用陶罐封好，埋在土里。

　　哪吒大惑不解：“这么好的酒，为什么不全拿回去，与天化他们分享？”

　　杨戬直起身子，笑道：“贤弟有所不知，这猴儿酒若用竹筒封好埋于地底，年深日久，竹香便会渗入酒中，到时候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至于其他兄弟，有这两壶足够了。”顿了一顿，又问：“来年开春，不知贤弟可否赏脸，陪杨某过来？”

　　伐纣大军已到游魂关外，不久便可攻陷朝歌，罢黜昏君。如今民心万向，诸侯臣服，天下大局已定，杨戬此次相邀，不过是希望战争结束后，能与他双双出游罢了。

　　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只可惜，这一约定却因某些原因无限期推后，最后不了了之。

　　上天后又过了数百年，他终于抽出空闲重游故地，只可惜沧海桑田，物是人非，那片埋着猴儿酒的竹林，早已化作一片汪洋……

　　孙悟空的声音再次响起：“起初我也不知道这个法子，后来出海学艺，在一片竹林中偶然挖出一坛猴儿酒，这融入竹香的猴儿酒，果真天下少有！自那以后，我们酿酒，都会把酒灌入竹筒，再用陶罐封好，埋在竹林里。”

　　哪吒轻叹一声，百感交集。没想到几经周折，自己还是喝到了带着竹香的猴儿酒，可陪自己喝酒的人，却不是他……

　　见他呆呆站着，脸上似喜似悲，不知想到什么，孙悟空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道：“兄弟，没事吧？”

　　哪吒猛然惊觉，摇头笑道：“没什么。这么好的酒，只能喝三杯，实在太可惜了……”

　　“你若喜欢，我便叫孩儿们多酿一些，届时送到你府上，如何？”

　　“如此，多谢了！”

　　哪吒纵身跳到空中，亮出火尖枪，朗声道：“好兄弟，此处天宽地阔，风清气爽，不如你我切磋切磋，如何？”

　　自太子府败给哪吒后，孙悟空就一直耿耿于怀，见他开口邀战，顿时精神大振，笑道：“好好好！你我再战三百回合！这一次，我可不会让你！”

　　金箍棒如游龙戏水，招招惊险，火尖枪似彩凤穿花，步步生风，两人放开手脚，尽情打斗起来。

　　有胆大的猴儿窜到树上，欲学个一招半式，无奈二人招式凌厉，快如闪电，他们非但没能看清，反而被疾风掀飞，摔得哇哇乱叫。

　　老白将三色瓜果依次排开，放声吆喝道：“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美猴王大战三太子，买得多赢得多！”

　　一白眉老猿拄着木杖颤巍巍来到赌摊前，问道：“如何定输赢啊？”

　　老白一边维持秩序，一边解释道：“杨梅代表三太子赢，枇杷代表你家大王赢，至于葡萄嘛，就算打平！”

　　群猴涌了过来，将赌摊围得水泄不通，一边倒的齐声嚷嚷：“我们买我家大圣爷爷赢！”

　　还真是一群忠心拥主的猴！老白又道：“别忘了，你家大王可是抱着三太子回来的，他怎么忍心赢三太子呢？”

　　猴儿们嘀嘀咕咕交流片刻，又齐声道：“我们还是买我家大圣爷爷赢！”

　　一时间猴声鼎沸，瓜果乱飞，好不热闹！

　　正玩得开心，四健将之一的通臂猿捧了一面旌旗匆匆上山，要请孙悟空过目。

　　孙悟空按下云头，展开旌旗，只见蓝底绣金的旗面上，龙飞凤舞写着四个金灿灿的大字。

　　“齐、天、大、圣？”哪吒心中一惊，沉声道：“你私自罢官，反下天来，就是为了这个？”

　　孙悟空将旌旗交给通臂猿，命他在洞外张挂，而后冷笑道：“哼！是那玉帝不懂用人，唬我上去当了个马夫，以我的能耐，这‘齐天大圣’又怎么当不得？”

　　难怪群猴都叫他大圣爷爷，这猴子，私自罢官已是有罪，还敢妄称齐天，胆子也忒大了！只是这股狂傲劲，倒很对哪吒的胃口，他换上笑脸，问道：“你倒是说说，你有何能耐，敢自称‘齐天’？”

　　孙悟空一拍胸脯道：“我会腾云驾雾，瞬息千里！”

　　“我也会。”

　　“我会七十二般变化，随心所欲！”

　　“我也会。”

　　“我会十八般武艺，难逢敌手！”

　　“真巧，我也会，而且样样精通。”

　　孙悟空急得跳到树上，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忽然，他伸手往山坳里一指，大叫：“我还会种树摘桃！你看山下那片桃林，便是我带着儿孙们一棵棵种下的！”

　　这泼猴，为了赢过自己，连种桃的本事搬出来了！哪吒暗暗发笑，用手搭了个凉棚，顺着孙悟空所指看去，果然看到一片桃林郁郁葱葱，上面挂满果子，有的已经泛红，若是全部成熟，不知会有多诱人。

　　哪吒笑道：“这我倒不会了。”

　　见对方认输，孙悟空越发得意起来：“老孙在花果山为王时，每日与孩儿们捉虫除草、松土施肥，才弄出这般规模！”

　　哪吒作恍然大悟状：“看来你不愿当马夫，倒乐意做个农夫。”

　　孙悟空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唯有抱拳叫道：“罢罢罢！三太子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甘拜下风！”顿了一顿，又道：“你偷跑出来，就不怕玉帝发现？”

　　“孙猴子，我早就过了鲁莽冲动，无端惹事的年纪了。我哪吒是何许人，若不用点手段，那些盯着我的天神又怎会松懈下来，而我，又怎能做我想做的事情？你放心，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偷溜出来，自然有办法应付。”

　　孙悟空松了口气，又问：“你这样大费周章，为了什么？那片诡异的海域是什么所在？为什么会有如此妖物？那座神殿又是什么？”他心中积累了太多疑问，恨不得一吐为快。

　　哪吒听后良久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末了，他轻叹一声道：“传说天河尽头有一深渊，名为罪渊，是神寂之地，也是众神的坟墓。”

　　“坟墓……神也会死？”孙悟空脸色微变。他醉心仙道，为的就是能跳出轮回，超脱生死，自然无法接受“神寂”这一说法。

　　哪吒微微一笑：“不过是个传说，你怕了？”

　　“老孙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死？我不过想确认，所谓的仙道是真是假，所谓的永恒是否存在。”

　　“那就活着，自己去看。”

　　“故弄玄虚！跟你们神仙说话累得慌！”孙悟空举起双手，大声宣泄着心中不满。

　　“知道得越少，就越快活，不是吗？”

　　“罢罢罢，你烦恼你的，我快活我的。不过，日后若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老孙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竹笛，抛给哪吒。

　　脸上笑意瞬间褪去，哪吒拽紧竹笛，用指尖一遍遍摩挲上面的字迹。

　　这一细小的举动被孙悟空看在眼里，试探的问道：“中秋那天你突然发狂，是不是为了杨……水边那个人？三千年前的惨案，也与他有关，对不对？”

　　哪吒没有回答，而是将竹笛放在唇边，清越的笛声随风而去，仿佛寂寞的长笑，竹林也为之动容，回应以连绵不绝的涛声。

　　一曲终了，他放下竹笛，凝视远方，良久不动。

　　孙悟空最怕哪吒沉默，他的沉默如同无形重压，迫得人透不过气来。想要劝他两句，却又无从开口。

　　就在这时，老白突然大喊：“殿下！猴子！小丫头昏倒了！”

　　哪吒霍然起身，冲到树下，抱起昏迷不醒的妹妹，但见她脸色如常，似乎只是睡着了，而胸前挂着的宫铃却光泽黯淡，隐隐透着死气。

　　“奇怪，怎么会消耗得如此之快？”哪吒心里想着，眉毛不知不觉拧在一起。

　　孙悟空怒不可竭的呵斥猴儿们道：“究竟怎么回事？”

　　猴儿们从未见过自家大王如此火大，齐刷刷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小丫头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昏倒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与他们无关，是我大意了。”探过妹妹的脉象后，哪吒略松了口气，将宫铃握在手里，默默催动真元，不消片刻，宫铃再次恢复光彩。

　　“小丫头没事吧？”孙悟空关切的问道。

　　“无妨。我这便带她上天，就此别过。”哪吒抱着妹妹腾云而起，掠过树梢时，又停在半空，“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但愿到时候，你的对手是我，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