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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晚上,手冢未摘眼镜,和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右手紧紧握着左手的手肘。
      他回想着上午那场无比揪心的比赛。迹部景吾。和迹部近两小时的超长时间拉锯战使他的手臂饱受摧残,近乎崩溃。
      下午去拍了片子。医生青着脸,瞪着他手臂的片子很长时间一言不发。手冢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身体是自己的,自己心里有数,就算医生不说他也已经早就意识到情况很不乐观。那时候他没有觉得对不起自己,倒觉得有些对不起他的医生。
      一片黑暗的眼前,闪回第六局,发关键的决胜球时他抬起胳膊的一刹那。手臂犹如被磨盘碾过的感觉虽然他记忆犹心,撕心裂肺钻心刻骨,但这却也在下一刻里让他的心如明镜止水,彻底平静下来。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全盘接受放手一搏。治疗手臂的办法总会有的,但青学如果错过了这次,可能……
      手冢不再想下去,他们已经赢了,所以没有分析那种已经不可能的可能性的必要了。
      接着他的眼前又出现了迹部。虽然一开始这个人是想靠着超长时间拉锯战迫使自己放弃,但是估计迹部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坚持那么久。从一开始轻佻的表情到后来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再加上比赛结束后弓身坐在长凳上,头上搭着一条毛巾的疲惫姿态……说起来,那时候看到迹部脸上划了几道水痕,不知道是汗还是泪呢?手冢嘴角微微一抬——看来那家伙也不只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公子而已。
      刚想到这里,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突然闪过一道极其刺眼的强光。手冢敏感的反射神经让他立刻睁开眼睛,翻身下床。但,饶是手冢经过网球这么严苛的眼力锻炼,也有几秒钟的时间里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待眼睛逐渐适应,手冢想要确认究竟是哪里发出的光时,那道强光却消失了,而手冢则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自己竟完全不认得——非但不是自己的屋子,甚至不是自己的国家,有可能还不是自己的时代。
      这里的人的衣着打扮……多是深色长袍,有几个看起来稍显富贵的,衣服的质地像是绸缎,上面还绣着弯弯曲曲不知什么花纹。手冢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世界古代服饰图典,觉得怎么看都像是古代中国人的装扮。再低头一看,呵,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路上普通行人的衣着,深棕宽袖长袍一色到底。哦,不是一色,末了在袍子下摆还有一块显眼的浅绿色大补丁。
      这块大补丁成功地让以不动如山的心理状态著称的手冢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摸摸眼镜,眼镜还在。手冢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又纠结了一下,衣服都被换了,眼镜这种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东西竟然还在。
      环顾四周,近旁是普通民居红砖绿瓦的四合院落,远处有深宅大院的重檐飞宇,手冢这回基本确定,这确是古中国的某个朝代。而自己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个集市。

      “卖冰糖葫芦喂,卖冰糖葫芦啊!”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推着小车从手冢身边走过,手冢迟疑了一下,这种语言显然不是日语,但是自己能听得懂。
      “老大爷,冰糖葫芦多少钱一支?”手冢想了一下,盯着那个老爷爷问道。
      “一文钱两支,一文钱两支哟,孩子,你随便挑,挑这样的大的……”老爷爷慢慢地停下手推车,颤颤巍巍地伸手指了指那几串由为数不多的稍大些的山楂穿成的糖葫芦。
      手冢移开目光:“老大爷,我不买,我今天出门没有带钱……”手冢语调平衡地说着,一边在心中默想,这边的人可以听懂自己的话,自己对在之前世界的事也记得清清楚楚,那最大可能就是,自己莫名其妙进到了一个平行世界。根据在书上读到过的平行世界理论,自己在这个世界可能遇到在从前的世界认识的人,甚至也可能遇到另一个自己,但也有可能谁都遇不到。当然,那些人认不认得自己,还不得而知。
      待手冢回过神,发现老爷爷正拿着那串大个的糖葫芦,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孩子,来,没关系,爷爷送你一支。”
      手冢下意识地接过,老爷爷对他笑了笑,又重新推起手推车,以老人特有的速度慢吞吞地往前走。
      “冰糖葫芦……”手冢看着那一个个红艳艳的山楂果,和外面裹着的一层金黄色的冰糖,觉得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糖葫芦。
      “哥哥……”小孩子清脆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手冢低下头一看,为首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后面跟着五六个衣着破烂的小孩子,都双手握在胸前,眼巴巴地看着他,有几个年岁比较小的孩子盯着糖葫芦,都快开始流口水了。
      手冢看着这些孩子,眉眼间有几分相像,想是遇上什么灾祸,失去住所和亲人,不得已来街上乞讨的。于是他弯下身子,把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为首的小男孩。
      “谢谢哥哥!哥哥是个好人!”小男孩高兴地转过身,把最上面最大的那个山楂取下,给了几个孩子中惟一的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连忙塞进嘴里。
      手冢刚来到这个世界,对这里的人和事物都颇为好奇,再加上又对眼前的几个孩子心生同情,不觉走开后又回头多看了几眼。只见那个小女孩从把糖葫芦塞到嘴里后,眼神就开始变化,一点一点变得茫然,在小男孩正要把第二个糖葫芦送到最小的那个孩子嘴边时,她疑惑地问了句:“你们是谁,我为什么和你们在一起?”
      小男孩闻言猛地一惊,动作滞在那里,长时间流浪街头产生的敏锐直觉让他立刻判断出手中的冰糖葫芦有问题。他想也不想地抽回了已经把糖葫芦送到最小的孩子嘴边的那只手,毫不犹豫地将手中还没吃过的糖葫芦扔到了路边的垃圾堆,然后去看那个小女孩的状况。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向手冢这里望一眼。
      手冢怔了怔,难道这糖葫芦就是为了让进到这个世界的人忘记过去而专程送上门来的?他立即朝推车老爷爷离开的方向看去,那个动作慢吞吞,本应走不出二十米的老爷爷已经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手冢回过头,又看了看那为首小的男孩,想,这孩子挺不一般啊。
      一边站着的稍大些的孩子虽然表情很悲伤,但是很平静地问为首的小男孩:“哥,又是有毒的么?”想必是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吧。
      “不,这次不是毒药。那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头不知道在糖葫芦里放了什么,小桃现在什么也记不得了。”女孩好奇地看着他们,为首的那个小男孩牵起她的手,往小巷深处走去,“不过还好不是刚才那个哥哥吃了那串糖葫芦。小桃才五岁,我们这一大帮人,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教她重新认识我们……那个哥哥孤零零的,如果这时候记不得自己是谁,就很糟糕了……”
      手冢一直听着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到了,才转过身,沿着大路走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男孩让他想起了不二。可能是不二那种极度护崽的性格和那小男孩形成对比了吧——如果刚刚面对那种情况的是不二的话,自己说不定会不知不觉就成为什么事件的牺牲品了。

      卖糖葫芦的老爷爷蹲在墙角,和原来有气无力的样子大相径庭,完全是一幅老当益壮的老顽童模样,望着手冢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唉,吃不到可就不能再给你吃了呀。原本的安排是来到这里的人有一次吃糖葫芦,失去记忆的机会,待时机一到记忆恢复时就可以回到他们原来的世界了,但是总有些不吃糖葫芦,自以为聪明的的笨蛋……这下好了,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才能回去了,笨蛋。”老爷爷拿着一支糖葫芦咬了一口,连带手推车一起,消失不见了。

      手冢把思绪拉回现在。回忆归回忆,这个时候还是得考虑一下自己应该怎样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啊,在一文不名的情况下。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网球,但是马上就把它从脑海里剔除了。去做网球教练?这世界估计根本还没出现网球这种运动。那么去做个教书先生,教小孩念书?不行,自己的知识和这时代肯定脱节;去经商?当然不行,自己现在连白手起家的资本都没有……去餐饮店打工?手冢眼皮跳了一下,这个虽然以他的性格来说困难了点,不过现在不是他挑三捡四的时候,那么就先去打工赚些钱吧。
      手冢确定目标后,就开始边走边四处张望寻找店铺。如果没记错,中国古时的餐饮店应该叫“客栈”,或者会起一个比较好听的名字,比如什么楼。
      正想着,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显眼的招牌,行云流水地写着四个大字——玉宇琼楼。三层的小楼用大红绸带装点得三分仙气七分妖气,虽然很引人注目,不过,手冢看了一眼二楼阳台上站着的那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舞女,和它的名字差太多了。
      但是手冢的注意力很快被这栋小楼对面的铺子很吸引过去了。那是一家医馆,门前求诊的队伍从柜台一直延伸到大路中央,正门口一面大旗上面红底黑字一个龙飞凤舞的“医”字,门匾题字“冰帝迹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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