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迷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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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荣，帮我接下电话。”
“世荣，经理找你。”
“世荣，ppt设计好了没有？”
章世荣的心情很糟，或者说处境很好。小公司需要一身多职，菜鸟级人物有事被欺压指数极高的生物，因此高负荷低薪酬在所难免。好处么，就是他没有心情胡思乱想。
自从那个极为乌龙的夜晚之后，世荣便以各种理由拒绝搬回公寓。两个月，没有来自文辉的任何消息，只有那娜固定每周一次的电话。
“世荣，既然只是场误会，就别总躲着了，李文辉这个人我还是挺了解的，他绝对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情。”
“那只老虎，是他养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连我都没碰过，两年前一个朋友喝多了把老虎扔在地上，到现在都没获得谅解。你和他见面才多少日子，他就允许你抱了老虎整整一夜，要不是真心喜欢你，早就因为这件事把你赶出去了……”
“想通了就早点回来，所有的卡不许换号啊，缺钱了就告诉我一声……”
倘若事情真的简单如斯，自己倒也不必难堪，可是，为什么这些天我睡得格外不安稳，时常梦见在公寓里的事情，妈，我该怎么办？文辉对着清明月光下剔透的“圣洋之恋”喃喃自语，任凭清冷的寒风扰乱发丝。
经济危机。
公司裁员。
办公室内人人貌似在埋头苦干，实则不少在各种聊天工具中议论担忧。若说真正淡定的，倒还真有一位——试用期满转为正式职工，并一举拿下当季度销售冠军的章世荣。
“经理，求你别裁掉我，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一定会努力的……”呜咽声断断续续从门缝中漏出，搅得众人心乱如麻。世荣烦躁地狠狠按下“打印”，带着一摞还烫手的文件敲开经理办公室。
“世荣来了。”常山阴郁的脸色有了一丝好转，“坐，文件放这儿就行。”努努嘴，把一盒面巾纸递给杨曼，“我也不想，可是这是副经理的意思，你要是急着用钱，我和大伙儿可以帮你凑一凑……”
世荣叹了口气，拍拍杨曼的肩膀，他心里明镜似的，尽管同自己一样刚转为正式职工，尽管销售业绩和自己相去甚远，周曼唯一欠缺的其实是人脉——没有过硬的关系，表现又算不上一等一，一旦有事，便是无可争议的替罪羊。
“做的不错。杨曼，你也别不服气，你要是像世荣一样，公司也不敢开除你啊。”
“我们部门是一定要裁掉一个人？”
常山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想问，如果我辞职，小曼是不是就可以留下了？”
常山的嘴巴张的快装下一个鸡蛋，杨曼也傻了，“世荣哥，你是在开玩笑吧？你家里也不富裕，辞职了你怎么办？你知道现在找工作多难吗？”
“我知道，可我更知道，如果你断了一个月的薪水，你姥姥姥爷就都得停药，相比起来，我这点事情不算什么。况且，我的履历表上最不缺的就是‘曾就职单位’了。”文辉表情平静，常山却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就算你明天就能找到工作，违约金也是一笔不小开支。”
“给我一周时间，我一定交上。小曼，别让我失望。”
夸口从来是件坏事。
衣冠楚楚不一定是褒义词。
第二百八十次洗脸，整理领结，面带微笑。
世荣顶着低烧脚踩棉花似的好容易走近餐桌，正和一个酒鬼撞个满怀，手里的盘子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菜汤滴在手上刺骨的疼。不过这只是个序曲——
“你不长眼睛啊！干什么吃的！”酒鬼扬手就是一巴掌，紧接着，一杯白酒当头浇下。
“住手！”姗姗来迟的客人冷喝一声，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李总您可算来了，来来来，这边坐……”
李总？世荣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摇摇欲坠的身体被一只坚强的臂膀护住。
“世荣？”
文辉的手一滞，张老板暗道不好，“李总，您认识这个服务生？”
服务生？你宁愿做服务生也不愿意回家？文辉心口顿顿的疼，面上却不露喜怒，“认识而已。不过，李某对张老板的大度可算开了眼。”
“这……”张老板张口结舌。
“领班呢？”
“李总，有什么需要效劳的？”领班就在不远处，顶着一头冷汗上前。
“这是我的房卡，给他开间房，让他先去休息一下。”
“好的。”领班扶着世荣离开现场，文辉举起酒杯，“好了，揭过刚才那页，我们继续谈合同。”
张老板虽深知文辉嫉恶如仇，却因为两家公司相交甚久，对刚才那一幕没多放在心上，不料这个铁腕总经理最后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宴席不欢而散。
“咝——”
“你还知道疼，病成这样还工作？”话是一句比一句狠，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轻柔。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是舍己为人辞职，还是变卖轿车还债，还是在这里当服务生？”
“我——”原来，你都知道了。
“回家。”
“文辉哥……”
文辉颇为有节奏地拍打世荣的后背，“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而是命令。”
“我累了……”短短三个字，却仿佛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虚弱地抱着文辉的胳膊，终于抵挡不住连日来的疲倦陷入沉睡。
“真是不知道上辈子欠你什么。”文辉低声念了一句，俯下身吻干世荣羽睫的泪痕。
金黄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眼睛，温软而熟悉的皮毛……
“醒了就别装睡，难道不为自己的肚子考虑一下？”诱人的鸡蛋香气伴随着女主人算不得淑女的嗓音一道逼得世荣立刻坐起身来，“让李文辉惯坏的小朋友，如果你不在五分钟之内洗漱完毕，那么本大厨将拒绝提供晚饭。”
如果不能选择幸运，那么，幸福总还是触手可及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