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清风如月洒一船 ...
-
（一）转眼，就到了新年。观中显得热闹了很多。小道士们迎来送往，个个都喜笑颜开。
祈福总是不嫌多的，来往的香客们求得倒也五花八门。
我也拉着微之去过一次。听着旁边的大妈念着来年多抱孙子的时候，他差点笑场。
我一脸郑重的将他赶回了后室。回去的时候，见他还笑个没完，嘴里还送子观音什么的念着……
懒得理他。人家没什么文化拜错了地方又碍这你什么了……，至于抽搐成这样……没见识。
心里有些好笑。最近，果然是因为乱七八糟的原因开心么？
新年到了呢。
去采买了年货。两个人都穿的一团一团，只能隐约的看到鼻子和眼睛。他堂而皇之的以“怕走散”为理由拉着我的手就走，完全不给我解释和辩驳的机会。其实，也没什么可辩驳的……（白白你真的是个别扭的人）
还是隐约的尴尬，在人山人海的市集中被挤得消失不见。回来的时候只觉得骨头酸痛。
两个人随随便便将东西放在桌上，胡乱的脱下衣服衣服倒头便睡。夜里朦胧的听见有人汲了井水洗澡，心中感慨着仁兄勇气可嘉。后来想想还是一场后悔，当时怎么就没发觉旁边没有人呢……
（二）转眼就到了年根下。除夕早上，华阳观低调的连鞭炮都没放一挂。
我一觉几乎睡到中午。微之早已跑得不见踪影。胡乱挑了些点心吃掉。
于是自己研了墨练字，权做消遣。
午饭后微之回来，说是去给官员们拜年，很是喝了些酒。我去厨房端些醒酒汤给他，回来就见他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犹豫了一下，决定继续练字。吃了年夜饭，两个人促膝夜谈到深夜，直到眼皮再也睁不开为止。
这个年其实过得很开心了。该跑动的亲戚，微之陪我一一走过；该走动的同僚，微之也一人不差的替我忙完。也不知道，他自己的事业如何看顾。每次我问他，他总是一副“你关心我，我很感动”的神情打发过去。于是我不再问。
闹过元宵，这个节也算是过得差不多了。微之却是越发的忙碌起来。心里却着实的有些不踏实。
听他梦里还念着“正月二十”一类的话，心里更是一团迷雾。随即放下心来，到了正月二十看看不就知道了……日子逐渐的接近，只知道那天他请了公假，只知道这几天他拼命的做事，只知道他皱着的眉越发的舒展……（你确定这是“只知道”么……）
我心里惶然着。这小子，该不会看上哪家的估量盘算着要去提亲吧……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却曲解成了有了意中人不与兄弟说太不够意思了云云。于是忐忑着，按捺着，等待着。
（三）到了正月二十那天，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同，只是精神焕发的忙里忙外。我更是疑惑。犹疑着开口问了他。他叹息着，揉了揉我的头。然后就不理我了……我更是郁闷。
最后，他拉着我去到了酒馆。进了包厢，取了酒。我迷茫着。
“有些时候，”微之叹着气说，“你总在不该敏感的时候过于敏感，又总是在不该迟钝的地方太过迟钝……”
他接着说，“乐天，生日快乐。”
我微微的愕住。他眼中映着的我，全部是不可置信的惊愕和狂喜。没有原因的狂喜。
浅浅的呷了几口酒，才使自己微微颤抖着的身躯平静下来。
我试了试，试了又试，还是说不出谢谢来。
他一直是，平静而温和的看着我。我的心里生出了小小的企图，希望这一生，他都会只看着我一个……
少了许多的聒噪和浮华，是浅淡的，安宁的，像是氤氲开来的雾气，打着转的螺旋上升。让人忍不住的落下泪来。那种想要将所有将所有的悲伤全部流尽，只剩下满满的。满满的温暖从心底蔓延浸透开来……
我不知道他究竟准备了什么。只一瞬就足以带给我这样的感受。
他轻轻的将我拥在怀里。
他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
他言语温和，透了温暖人心的语气，他轻轻地说，不要哭啊。
（四）第二天一早醒来，恍然昨天又喝多了。哭着笑着，说这些什么。
内容却不记得多少。只记得是微之在旁边，抱着哄着，安慰着些什么。
看向旁边睡得很深的男人。我觉得，所有的困难艰辛与无助只是一场铺垫，为一场盛大而华丽的邂逅。
无端的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却是有些匪夷所思。
在我的眼里，微之是一个可以两肋插刀的朋友，知己。那么，为什么会有一种近乎依赖的情愫在里面……
有些迷茫。未来显得黑暗而无法确定。
正这样乱七八糟的想着，只看见微之清明的眼温和的看着我。
我惊慌着，逃出了屋子。
似乎，关住了他深沉哀伤的叹息。
（五）时间过得很快。河水已经有些开化。沿堤的杨柳抽出了新芽，嫩绿的颜色煞是可爱。
我和微之相邀到郊外闲逛。
他细心的租了筏子，两个人一路顺水而下，赋诗作乐。
一路的青山绿水，一路的闲云野鹤。一路的桃未芳菲杏未红，却也是一路的两岸猿声啼不住。
似乎，是一个辞旧迎新的时候呢。
微之坐在稍稍后面撑着竹筏，一副淡然渺远的样子。
他终究是笑着的，眉宇间闪烁的，却是温和而怅惘的笑意。我看了，恨不得将这种无关紧要的笑脸全部抹去，只剩下我的微之，干净纯粹的欢喜。就够了。
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我们明明知道应该去做，却开不了口，伸不出手。是因为害怕迈出一步就是深渊，粉身碎骨却没有在所不惜的觉悟……
到了申时才回转方向，一路回赶，颇有些逆水行舟的意味。
估计着夜里是回不去了，两个人便放任着筏子随着水任意漂动，两人倚在一起聊起天来。
原来，夜景也是别有风味的。
我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却从没有想过，其实是人的关系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清风如月洒一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