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调》文艺无意识

4、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一）回到观中，呆坐了一个下午。混沌中忘记了晚饭。可脑海中某个画面挥之不去。为什么，为什么
　　心里有无数个疑问，空落落的搁在那里，无人问津无人回应。恍然着居然生出了追上去问个清楚的念头。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也睡了过去。转天清晨，我饿得面色惨白。跌跌撞撞的跑出去饱餐了一顿。
　　依稀忆起夜中想了一个深刻严肃的问题，却如何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只好作罢。
　　于是，日日在华阳观中陪道长下棋。此时刚做了“监制”尉，失误不多。闲下了身子，在屋外端杯“雨前”细品。模糊中似在杯中看到了微之的笑容。于是，杯子被我“果断”的“失手”打碎。叹息自己杯弓蛇影了些。
　　又无端地想起了那个吻。莫名的有些失魂落魄。回房，对着窗发了一下午的呆。
　　可能是呆坐的时间有些长，竟然有些觉得，屋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二）从微之离开，盘算着也过了小半月有余。出城踏青一天，回来觉得格外疲惫。一夜无梦。
　　转日，上朝。
　　下朝之时，见到另一才子，陈鸿。亦是慕名已久的人，不觉多谈了些时候。临走显得意犹未尽，邀了他改日再聊。心情打好，路过客栈打了半斤的状元红，又带了炙烤。正喝得半醉半醒，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人。微之微之，若你在，与我共饮二三，岂不是人生快事？茫然间居然有泪落下。不可置信的抹了把脸，一手的水痕。
　　我大惊，慌忙的撇了酒食，钻入被里闭上眼睛，“醉了，醉了，快睡，快睡……”
　　（三）三思方举步，百折不回头（p.s.本节以微之的口吻叙事,请自行调整)
　　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多久。这个问题，在有段时间里，常常想常常想，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现在我坐在一辆平凡至极的马车上，听车夫说到洛阳需要好久，让我先睡些时候。
　　我翻来覆去得睡不着。却偏偏想起了那个，单薄的男人。
　　初次见面的时候，是我第二次殿试那天。并不紧张，因为怎么也在还很小的时候考过一次，当时都可以过的话，现在也没有不过的道理。况且我还年轻，就算没过也还总有十年八年的时间重新来过。在这样的心境下，闲闲散散的遇见了闲闲散散的他。
　　其实也并不能说是闲散的。他穿着很正式的衣服，可回答起殿试的问题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当他退后的时候，我们眼神相对。几乎是下意识的对他笑了一下。郁闷着，好好地将自己弄得很紧张狼狈。
　　几乎是结果一出来，我便仓皇着逃走。
　　于是，这个我预感到的，可能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选择，让我整整得想了四年。
　　我自认还是一个比较正常的人。也一直处于过一种似爱非爱的状态，对同性的，对异性的。可是，最终并没有真正的爱上。开始以为，这次也会是同样的状况。当我发现，记忆中四年的藤蔓逐渐长大并开出了撩人的花，我承认我恐慌了。
　　只有一步之遥。并不是沉重的迈不开腿，只是怕承担不起迈开这步带来的后果。
　　我觉得自己像是个不会游泳的孩子，在并不太深的水里浮浮沉沉，最终我决定放任自己完全的沉溺下去。
　　我决定回长安述职。
　　一路到了长安。见到了那个人。他还是像原来一样，对功名保持着既不热衷亦不淡泊的表现。然而，他并不知道，在这四年中，我已经飞快的成长起来，因为想要和他站在相同的高度。不，应该说是想要保护他想要让他依靠。
　　我谈着我的政绩。承受着他人明目张胆的窃窃私语和他小心翼翼的目光探寻。
　　很轻易的在下朝后将他骗回我家。他明显是在神游。有些好笑。
　　这个大了我八岁的男人，居然显得那样的孩子气。高兴中又有些担心，这样不小心怎么让人放心的下啊……
　　很高兴我们相谈甚欢。他喋喋不休的说着，眼睛里闪着兴奋而纯粹的光。
　　我莞尔。是谁说，白乐天白大人是个心思淡漠与世无争的好官的？
　　他会与我说笑与我争论生了气便会气鼓鼓的撇过头去不理我……这样，也让我放心了不少。他是活生生的，没有受到污染的，那样洁白而干净的孩子。不会拍马奉迎没有关系，不会逢场作戏也没有关系。我会照顾你，我会保护你。
　　唐宪宗即位后，他被罢校书郎。心情不好。虽没有借酒消愁，也整日郁郁寡欢。我看的心惊，生怕他憋出什么病来，便邀他到山上华阳观同住，散散心，顺便增进感情。
　　四月，陪同他参加了一场名字很长的科举，叫做“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等同及第。乐天因对策切直，重被征用。至此，他的心情才算是好了些许.
　　我放下了心,接下了去洛阳的差事。
　　他送我,我吻了他.当时只是过于激动……罢了，罢了。
　　现在想想，内心还是忐忑不安。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讨厌……甚至，是恶心？
　　现在呢，乐天，你会想我么？
　　（四）研了半个时辰的墨。提起笔又放下。该用什么样的字眼。用什么样的语气来写。
　　又拿起笔，又放下。对自己很无语。微之，要对着你说些什么才好？
　　只是想说，有些想你了。归期是定的，急不得。可还是有些焦灼不安。
　　又提起笔。这次蘸了墨，放下。
　　出门去转了一圈。与道长下了局棋。棋迷未定，未定的还有命运。惨败。于我心有戚戚焉。后来，我想起那一局棋，恍然着，原来在那么就之前，命运就早已订下。谁也无法挣脱。谁。都是。
　　当时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是心里朦胧中想着，要是你现在回来，多好。却支吾着无法解释出所以然来。
　　友人带给我整瓶的花雕。香气扑鼻。碍于上次的事件不久，一时也不大敢喝。只小心翼翼的尘封了，预备着等你回来。
　　计划着去打二两烧酒。希冀着是不是可以酒后吐真言。倒是真得买了回来，全部犒赏了门前的三珠海菊。前车之鉴呵……
　　回了房间。墨在笔尖沾做一团，坚硬的像披了伪装的心，看不出本来柔软的样子。嘲笑着自己怎么突然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便随手将笔放进水瓶。
　　第二天一早起来，墨早已氤氲开来，在水中一片一片的游荡。微愣了下，拈起笔来写下了句子：
　　“一为同心友，三及芳岁阑。花下鞍马游，雪中杯酒欢。衡门相逢迎，不带具与冠。春风日高睡，秋月夜深看。”
　　呵，你看，还真是怀念那段日子呢。戏谑而简单。
　　“不为同登科，不为同署官。所合在方寸，心源无异端。”写到这里才发现自己早已面红耳赤。
　　抬笔想划去这样的句子。却兀自放下笔。飞快的将书简折好，差了人予他送去。像是怕自己后悔似的。
　　微之，微之，我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