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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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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火锅店里的工作是服务生。托同桌的福,我在这里闲得很。别人终日忙碌,免不了一时妒火上心要说我坏话。我只当做没听见。不想和这帮笨蛋做计较,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毕竟我与他们的身份是一样,相处和谐才是上策。不然待到哪日我的同桌热情褪去,我也只有同冷宫中妃子一样,被忘个精光。一点好处得不到。
或许是看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悠闲自在,所以暗自不爽的主管走了过来。他敲敲我的头,清清嗓子说:“南少爷叫你。”
“哦。”我站起身,朝他所指的包间走去。预感将要霉运当头,走上不归路。
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听到阵阵嘈杂。推门进入,里面果然热闹非凡。推门声太轻,除却南风没有人注意到我。他向我招招手,说道:“服务生,过来。”
他看我的眼生陌生,不认识我吗?
我不提问,略带恭敬地走到他眼前,听从他的安排。他指指旁边的少年,说:“为他剥虾吃。”
难道连老天爷也看不过我整日无所事事吗?这样惩罚我。
我本要表现出一脸惊奇,但是周围的人神色依旧,看不出一点不妥。我只好压抑下我的好奇心。戴上手套。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不是有一句话这样形容富家子弟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一对比,果真生动又形象。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啊。
我并不爱吃虾,于是剥起来很不顺手。一不小心又看到它颈部那显现出来的红膏,真是恶心死。于是我怀着这种不适的心情为这位大少爷剥这一只堪称巨大的无脊椎动物。待到工程终于完成,他已经看我好一会。
我抱歉一笑,伸手将它放到他的盘子中。这位少爷却突然张开了他的嘴。
...现在请允许我用“小白”之类亲昵的名字称呼他。
“小白”张开了他的血盆大口,白森森的牙齿露出来,好像在玩“给鳄鱼喂药”的小游戏,谁也不知道他何时会突如其来咬上一口。幸好有这只可爱的虾来代替我的手指头,因此我也不必畏惧。
要说不尴尬很自然,那一定是骗人的。只是现在如果尴尬不自然,多半要被取笑。取笑什么呢?应该不是“这个乡下佬到底在不自在什么”,而是说“南风,你家的服务员是否都没见过世面”。
如果真是这样,我大概会开心死。而南风,他大概会解雇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下里巴人。从此不想再看我一眼,只求能与我一刀两断。
真是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心不在焉地想着,眼看就要陷入绝境,这时指尖传来一阵钝痛。我立刻回过神,抬头微笑着看着他,却不说话。因为我此时,内心实在是太紧张。同时又有一桌人盯着我看,看我要如何解决事端。明明上一刻还是自说自话,不谋而合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还是说因为是朋友,所以才可以心有灵犀。
到此时我总算有些明白了我的处境。
...到底是富人,消遣也如此与众不同。真叫我大开眼界。
南风在这时咳嗽一声,终于发话:“南歌,你是否知道有一个成语叫做适可而止。”
南歌不满地撇他一眼,松开牙齿。
南风一把将我拉过去,低下头检查我的手指。像是买了保险的人,巴不得受点伤好骗取保险费。在这样仔细地目光下,连我自己都未发现的齿痕竟就被他指正了出来。
我还是感谢他的。不然我手上怎么会凭空多出来五百块。啧啧,果然是富人,简直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于是故事落幕。结局:我很满足。
我站在大门口恭送这帮人,笑容满面。当“小白”经过我身边时那份笑容更是真诚动人。“小白”为人十分客气,即刻回赠。盈盈笑意流淌在眉间,暧昧动人。
“你与南风认识吧。”他问道。
“不知南少爷为何要这么问。”
他故作神秘地靠过一步,神经兮兮。“他们不知道,我可是很清楚。你是南风的同桌,与南风关系很亲近。”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实在没忍住。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我与南风很亲近的,还特意强调出来。虽然确有此事。
他走了。南风填补上他的空位,不同于南歌,他是一脸谨慎,“他对你说什么了?”
“他问我手指还疼不疼,如果有了后遗症,就去找南风。说他会负上一切责任。”
“神经。”南风如此评价,转脸又对我说:“明天是休息日,你要不要来我家。”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邀请,每个星期六他都会这么对我说。
我想起了家里闷热的空气,压迫的空间还有谁随时可能会飞出的蟑螂,立刻点头。
我说:“你知道吗。我最害怕的就是蟑螂,因为它会飞。”
曾经有一次在看电视的时候,突见一蟑螂。当时并不害怕,找了个罐子想将它困住。结果...这只反抗意识特别强的小东西突然飞了起来。跌跌撞撞,摇摇摆摆。行进路线毫无规律。我顿时只觉魂飞魄散,逃出了房间。后来它如何了我自然不知道,我只想忘记那一段回忆。
第二天我应约来到了南风的家。他家的房子独立成栋,看起来如此难以接近。但事实上他家中的人非常和善。他的母亲是个美丽的女人,之所以说她美丽是因为她待我很温柔,亦热情。
我总是很想要这样一位母亲,至少她的精神状态尚为正常。
我与南风话题从不避讳她。甚至连“强X”之类的字眼说出来都不必尴尬。似乎是很平常的事。这即说明了上流社会与工薪阶级相较,上流社会是更加成熟的地方。比如南风对“性”的了解就比我更深一层。
上流社会真是令人向往的地方啊。
我靠在南风身边,与他的母亲一起看电视。电视剧正是高潮阶段,那个男人和女人热烈拥吻。
他们脸上无一丝不自然,倒使我的不自在更为突出。令人尴尬,恨不得将自己一巴掌甩出外太空。
这正是“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啊。
“咦,小意你的脸红了啊。”突然间南妈妈向我发难。她的笑容暧昧,是在开我玩笑。她并无恶意,却实实在在伤了我的心。
之后南风经常看我,将中华人民的探索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气不过恨恨掐了他一下,他顿时露出恐怖扭曲的脸。吓我一跳。
我说,你怎么了。是否死期将至?
他一脸正经,告诫道:“你不要掐我腰。我怕痒。”
我点点头,又继续靠着他看电视。
我发现上流社会对网络并无太多兴趣。反而是我这个乡下佬日日沉迷于其中。这不能怪我,如果一天你穷人一个中了五百万,不戴条金链子成暴发户才怪。
贵族与地主的气息是完全不一样的。上流社会永远比工薪阶级要淡定。何时我才可以成为这样的人。
我实在太想。所以我日日与南风在一起,只希望能受到一些渲染。南风平易近人,拿我当朋友,未曾看我不起过。这一点值得宣扬。但其实,如果他连这点风度都没有的话,我断然是不会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