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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迷路的姐弟 ...


  •   坐在前往麻阳的车上,我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掠过的风景:由于前天晚上下过雨,所以花草树木都被洗涤的特别干净,天空有些阴暗,远处的青山呈墨黑色,近处的晚稻田有些灰黄色,路有些窄,车子时不时的刮过树枝,震下一串的雨水珠儿,我有意打开窗户,却被坐在旁边的朱元冰阻止了:“不怕被树枝刮到啊?”

      我推开了他的手,执意把窗户打开了,一阵凉风袭来,顿时打了个冷战,我卷起袖子,把手伸了出去,外面凉飕飕的,但是很舒服,带着泥土味的花香迎面扑来,混着雨的味道,实在过瘾。

      “啊”我快速的缩回手,往后一仰,一根树枝轻划过我的手臂,细小的疼痛变得明显起来,朱元冰赶紧推上了窗户,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斥道:“活该!”我小心的拨去伤口上沾着的树屑,看着细小的血珠慢慢渗出。“愣着干嘛”朱元冰粗鲁的将一张纸巾按在了伤口上,我吃痛的缩了缩,轻声的说了一声谢谢。

      朱元冰觉得我有些不大正常,他看着我问道:“钟爱,你没事儿吧?今天一会笑一会发呆的。”我摇了摇头,只是说道:“不是,我只是忽然想这么做而已,很任性吗?”“你一向都不是任性的人,只是”他没有说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以前想做什么都会思前想后、小心翼翼的,但是在这里我却想由着自己的性情来,难道在离大自然越近的地方,人越容易找到内心深处性情最想释放的出口吗?

      搬运行李的时候,左溢没轻没重的从我身边冲过,他包上的拉链不偏不倚的划了一下我的伤口,我不禁叫了一声疼,手里的箱子掉了下来,巨大的响声让所有的人看了过来。

      左溢有些失措的问道:“我碰到你了?”我笑了笑,摇头说着没事,朱元冰一脸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走了过来说道:“拜托,需要帮忙不会开口啊?”

      我固执的推开了他伸出的援手,眼睛却看着徐浩丝毫没有过来看看的意思,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我弯腰捡起了箱包,粗鲁的从朱元冰和左溢的中间撞了出去,“妈呀,好大的脾气啊!”似乎是左溢的声音,我懒得去理会,反正他们一定对我的印象坏透了,我一贯脾性都是很温顺的,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吓到了他们吧?

      “你今天吃错药了吧?”钟情靠在房间的门上,双手环胸冷眼看着我,我低头把手上的包和箱子弄了进去,在她的面前我再大的脾气都不敢表现出来怒火,“没有”钟情正要训斥时,徐浩过来了,他朝钟情笑了笑,偏头看了我一眼,举着手上的手机对钟情说道:“你的电话,张教授的。”

      钟情瞪了我一眼,接过电话,转身离开了。

      我讪讪的要将门口的钟情的包拿进来,徐浩抢先拎了起来,我不敢抬头,一时愣在了门口。“钟爱,手上的伤口还是消消毒吧。”

      “不用了”我轻轻的覆上了伤口的地方,徐浩将我拉了过来,微笑着看着我说道:“这里离凤凰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你可以去玩玩,反正我咱们要等元冰购置的行李到来,所以起码也得后天才启程”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嘟哝道:“我一个人去啊?”徐浩用手拍了一下我的头说道:“当然不是。”我心里不由得兴奋了起来,难道他会去?我知道钟情一定不会去的,她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不会做与目的无关的事情。“朱元冰、左溢、李鹤他们会去。”

      我顿时心里的热情顿时冷却了下来:“这样啊。”

      似乎看我没有什么兴趣,徐浩叹了一口气,他说道:“钟情虽然平时冷冷的,但是她有什么目的都不会隐瞒,反而不会太难相处;而你”我一听此话,心忽然紧张了起来,在他心目中,我会是个怎样的人?手指也不由握紧了起来,所有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你看起来和顺,没有主见,但是你总是把自己关闭起来,看不到外面,外面也看不到你。”

      徐浩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似乎想了很久才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一样,神情有些犹豫,我猜不透他的意思,只有坐在了床上,紧紧的盯着他问了一句:“很令人讨厌吗?”

      徐浩似乎感到了我的紧张,他避开了我的眼神,说道:“我知道,也许钟情给你带来了压力,但是你要知道你的生活不应该受到钟情的影响。”

      “我”我想问下去,因为我不明白他在暗示什么,不过钟情回来了,她打断了我们第一次深谈,如果我事先知道这次谈话的重要我会不会与勇气问下去呢,钟情在场的情况下?

      “到了冬天,那个圯坍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可是那个在月下歌唱,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轻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我并没有和朱元冰他们一起去凤凰,尽管那个地方在我读沈从文先生的边城的时候就幻想着去,但是此时我却过门不入,是心境变了吗?走在沅江边上,我忽然想起了边城里面最后的那一句,没有目的的等待、痴心的翠翠等到了那位年轻人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心里一直等待的人永远不会明白我的。

      我无聊的蹲坐在河边,静静流淌的沅江,满腹心事不知谁说,徐浩说我总是把心事埋藏在心,只是如果我的心事让他们知道了,我们之间还会风平浪静吗?

      正沉思着,一个咚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只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家背着手从身边走过,她穿着褴褛的苗装,头上裹着黑色的头巾,神色祥和,她走得有些艰难,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我想到左溢说过麻阳是湖南省的贫困县,这里苗人的生活很困苦,农业工业都很不发达,心里不免有些酸酸的。“小心,奶奶!

      ”我上前扶住了有些歪倒的老人,老人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我扶着她,感觉到了她有些颤抖的手,年纪大了,平衡感就很差,在这样的河边走会有点危险吧。

      我反正闲着也没事,不如送她回去吧。

      老人没有问我,也没有怀疑我,任由着我扶着她走着。我们穿过了一个窄小的过道,里面显得杂乱了起来,矮小的房屋外面有光着屁股被父母追着打的小孩,有三五人凑在一起打牌的,还有哈哈大笑谈天说地的,我有些紧张,因为里面的环境看起来很是不妙,不过奇怪的是几乎所有的人一看到我们都下意识的闭上嘴的闭嘴,停止玩闹的停止,大家都转过头不看我们,实在很诡异。

      我想自己应该没有这种气场让大家害怕,那就是这个奶奶了。我狐疑的偏头看着扶着的老人家,但是她神情一样的气闲神定,什么任何的异常。

      到了一栋外墙斑驳的小矮房子前,老人家终于说话了:“心有所求吧?”

      “啊?”我开始并听不懂她带着浓浓地方口音的汉语,老人轻推开了没有上锁的门,正对着我们的是一个奇怪的神龛,我听左溢曾经说过如苗族人的房子里神龛是供奉祖先的,它的下面和正对着的位置是不能坐的,但是这个神龛奇怪在于它上面看来不像是祖先,而是人首蛇身,身子很长,左右都有头,很奇怪的东西,老人家示意我在神龛的右边椅子上坐下,她弯着腰走进了神龛旁边的边门,我看着黑暗狭小的屋子,心里很是忐忑,想起身离开,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妥。

      房子是在很破旧了,我自小家境虽然不算很富有,但是这样的地方我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心里不免发酸,我低头从斜挎包里拿出了钱包,把钱都拿了出来,低头塞在了圆桌边上的小抽屉里面了,一抬头,只见老人家已经出来了,她将一个杯口大小的扁圆盒子递到了我的面前,我不免疑惑,不敢去接。

      “拿着”老人家虽然说着很生疏的汉语,但是这次我想我听得确切:“蛊苗的心蛊,可以帮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怔住了,虽然心里有太多的顾虑,但是鬼使神差的我接了过来,并且带在了身边,难道从那时开始我已经不再甘于现状了?

      回到酒店的路上,我的手一直放在包里面紧紧的捏着那个小小的盒子,我甚至感觉到了盒子正在发热,里面有东西正在蠕动,我想打开看看,但是终究不敢,早就听说了古老的湘西蛊术,玄乎其神,此刻我却没有勇气见得真身。

      “我们回来了”朱元冰的大嗓门一下子把我震到了,我手一抖,盒子掉在了包里,我手抽了出来,低头拉上了包的拉链。左溢提着东西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抬头象征性的笑了笑,低头要向自己的房门口走去,却被朱元冰拉住了:“徐浩说有话和大家商量呢,走吧。”我被他拽着就进了他和徐浩的房间,左溢也跟着进来了。

      大家都在,好像没看见徐浩口中那个下午和我们会合的阿南,徐浩有些遗憾的告诉了我们一个消息:阿南生病了,不能带我们去我们在网上的帖子里说到的在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山坳了。“在郭公坪乡的西南方武陵山绵延至贵州铜仁主峰的地方,是湘黔的交界,有一道山坳,它的西面是铜仁地区的梵净山,是贵州进入湘西的通道,但是奇怪的是,那里没有边界交流的盛况,神秘的没有一个地名或者标注什么的。”钟情原本便是考古专业的,她说出来的话几乎没有人质疑,这也是她对此处感兴趣的原因,我有些担心,一般这样的地方在文学作品里面不是有诡异的人或者事情发生过便是因为那里的阴气旺盛,人过而不敢入。
      左溢忽然说道:“我印象中在网上有这个帖子讲的就是周边的村子对这个地方忌讳莫深,据说里面住的是生苗人,从不与外界联系的生苗人,也有人说那里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段,所以才会显得神秘。生苗人为了避免和汉人接触而建筑了这样一个壁垒保护自己,而政府显然最终他们的意见,所以不去进行地质勘探工作,在地图上没有标注也有可能。”我听着他们说着自己的推断,不禁想起了那个老人家说的蛊苗了,我忍不住的插了一句话:“生苗和蛊苗有神秘区别吗?”

      左溢看了我一眼,侃侃而谈:“生苗是相对于熟苗来说的,熟苗是基本被汉化的苗族人,而生苗一般生活在偏僻的地方,他们不与汉人交往,不允许与汉族人通婚,崇拜犬头人身的盘瓠,还保持着苗族人最初的习俗和生活习惯;而蛊苗是特别的一种苗族分支,他们生活的地方比较神秘,流行着最古老的苗族巫术和蛊术,他们与其他的苗人几乎不相往来,而且他们的蛊术也不外传,有少数苗族人得到了蛊苗的指点,那他可以成为当地有名的巫师了。”我忽然联想到那个神秘的老人家和那条巷子里人们的畏惧之情,也许她是当地有名的巫师了,她还有蛊毒,要么她是蛊苗的人,要么她曾经受过蛊苗人的指点了。而那个蛇头人身的是什么?我轻声的问左溢道:“左溢,有没有苗族人崇拜的图腾是蛇头头人身,左右都有头的啊?”左溢有些奇怪的看着我,摇了摇头:“我听都没有听说过。”朱元冰拍了一下我的脑袋笑道:“你又做什么梦呢?”徐浩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我想他大概也以为我瞎说的呢。

      “我想你说的是延维,这是山海经关于苗族图腾最早的描述,现代的苗族里面是看不到这样古老的图腾的。”钟情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她肯定很奇怪我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山海经一般人肯定不会去看的,钟情是考古系的,她也是偶尔看上一眼,作为一些上古文化和当时文化的参考,而我看这本书未免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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