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温柔的伤害(黄黑)》容天

5、Chapter 5

　　打开衣柜梭巡着满橱柜的衣服的黄濑却没有了以前反复挑拣的心情，匆匆挑了一件样式简单内敛但设计精细的衬衫，套上惯常的黑裤子便站在镜子前搭理头发，握着梳子梳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发因为最近食欲不佳而显得色泽暗淡了许多。
　　一向健康而略带红润的脸颊也消瘦了不少，隐隐可以看见颧骨，这样一来倒是显得灿金色的双眼变大了不少，在苍白的脸色和精神不佳的神态的映衬下，一双眼睛里的神采反而愈盛。
　　这真的是手边写真集上笑得阳光开朗的黄濑本人么？
　　连他本人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变了那么多，而这一切居然只是因为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疑似是自己爱了许多年的爱人造成的。
　　走进浴室里匆匆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抬起头来看向镜子时发现神采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又是那个开朗的黄濑凉太了。
　　对着镜子像往常一样臭美了一阵后，黄濑抓过车钥匙和房屋钥匙便准备出门，却意外地在书桌旁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那本诗集偷偷装入包里带走了。
　　一赶到KTV便发现包厢里已经围了许多人，熟识的和刚认识的都有，大家亲热地围在一起吃着甜点，在看到他来的时候更是亲近地贴了上来。
　　“行啊你小子，”一个认识了很多年的好友偷偷拍了拍他的脸，“去哪里减肥了，怎么效果这么明显？”
　　黄濑苦笑了一下，心想这根本不是故意的结果。说起来也奇怪，当他以前为了维持模特身材特别想减肥的时候饿得头昏眼花也没用，现在倒是根本没去在乎维持身材这种事，他倒瘦了不少。
　　“我只是最近腿伤痊愈花了不少时间才变成这样的。”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黄濑笑了起来，“说起来，很多事情不去想的话，它根本就不会出现呢。”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啊，不要故作高深了，我听不懂的。”另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最近你在网络上挺活跃的啊，腿伤才刚好呢。”
　　“没办法啊，”黄濑笑着比了比手上的肌肉，虽然衰减了很多但仍能看出漂亮的线条，“我可是没人能打败的超人。”
　　跟众人贫嘴了一阵后黄濑跟不同的人吼了不知道多首歌，到最后根本没有旋律可言，成了发泄式的嘟囔或怒吼。
　　不过经纪人却感到很高兴，在旁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偷偷拍了拍他的肩膀，“黄濑君已经恢复了呢，真令人高兴。”
　　“……”黄濑很想说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低下头，微微一笑，用轻得让黄濑根本难以捕捉的音量慢慢说道：“看来当初的举动是正确的呢。”
　　“什么？”黄濑挑起了眉毛，无奈连她的嘴型也没看到，继而根本没办法分辨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她抬起头来给了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不过看起来却笑得很勉强的样子，随即拿起一旁的水果递给他，“唱了这么久好歹也补充些水分吧。”
　　没有多想的黄濑接过水果便吃了起来，因为实在渴得够本而连吃了好几块的他也就自然无神注意到一旁经纪人神色复杂的脸。
　　在KTV里和大家唱了很久彼此都感到累了，最后一次碰杯后一饮而尽的众人各自抱团散了，黄濑和三四个同路的人在路上又说又笑地走着，气氛异常和谐。
　　回到家后精疲力竭的黄濑把汗湿的衣服脱掉放到洗衣机后草草披上睡衣，将自己用力地抛到床上抱住被子打了几个滚便睡着了，差点连脱鞋都忘了。
　　顾不着再干其他的事的黄濑很自然地把想了好多天的事情丢到了九霄云外，一觉睡到早上九点，起床的时候神清气爽，根本没有宿醉带来的头重脚轻的沉重感。
　　但好心情带来的神清气爽并没有维持多久，死心眼的黄濑一闭上眼浮现的又是那个淡蓝色头发的沉默男孩，手掌里总觉得残留着什么人温润的肌肤的触感。
　　失忆后患得患失的黄濑在晚上的时候总觉得连呼吸里都存在着一个人的气息，在品味了好几个晚上后，发现那种清凉的感觉非常逼近香草奶昔。
　　糟糕。他苦笑着想，已经不只是臆想了啊，连气息都在大脑里被臆造出来了。
　　拼命地找寻着那个人的蛛丝马迹，生怕自己是想象过于旺盛而臆造出一个不存在的恋人——毕竟黄濑一直就对恋爱这件事抱有好感。但却转悠心中便越恐惧，因为，他好像真的，用全身心喜欢过一个人，而那个人也对此回应过。
　　模特生涯还在持续着，每天每天的工作并不让他感到厌倦，只是那份没有着落的感觉让他内心的恐慌感愈盛。
　　外表吊儿郎当的黄濑却是名副其实的工作狂，在工作的时候总能把所有的烦恼丢到九霄云外，这次也不例外。
　　日子一天天地从指尖流逝，在高负荷的工作量下烦恼也显得微乎其微起来，到最后，似乎只有在工作的时候自己才能够忘却那抹铭刻在记忆深处的冰蓝。
　　在深夜的时候发表了一则日志在博客里，“最近非常喜欢写情书，但是不知道要写给谁，每次总是不知道要署谁的名。买了很多个信封总是只能写自己的讯息而不懂得写对方的讯息……还有很丢脸的就是染上了用舌头舔邮票背面代替胶水的习惯，看起来就很糟糕的样子。”
　　这则日志被疯狂转载，留言多到让黄濑眼花缭乱，是以前从来没有的量。
　　“黄濑君不知道要写谁的名字不如写我好了！看你这么为难，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你写我的名字好了！”
　　“可恶不要这么会卖萌啊，用舌头舔邮票什么的不要太萌了！不过这样真的很不卫生，你还是戒掉这个习惯好了……”
　　“痴汉黄濑万岁！~\(≧▽≦)/~”
　　“黄濑大人你不会是爱上谁了吧……哎，一想到这个就让人惆怅。”
　　……
　　如此多的留言让黄濑觉得夜晚的孤单也没那么可怕了，于是又有了在深夜发日志的习惯，每次或多或少都会有留言让他消遣片刻，写情书的时候瞄一瞄那些留言也便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笑而荒唐了。
　　文笔很烂所以抄了不知多少大诗人的名句，每次都觉得害臊，但因为对方永远也接不到的缘故而感到内心的负疚感总算没有那么严重。
　　魂不守舍的状态还是得到报应了，在一天下午他一个人戴着厚重的帽子和墨镜在大街旁的长椅边转悠的时候，因为太过入神而踏入了大街，一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堪称找死的举动的黄濑只觉得眼睛被迎面而来的车灯给晃花了眼，于是自然而然地被撞了。
　　醒来的黄濑发现自己又躺回了医院的病床上，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躺着的病床换了，而且病室也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空旷到孤单的豪华单人病房，而是三人病房。
　　其中一个人大概是重症病人吧，从头到脚没有几处是没有裹着绷带的，而对床则是深交已久的桃井五月。
　　一晃已经过了许多年，而拥有粉红色长发的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阳光开朗的气息，色泽温和的眼眸在注视着黄濑的时候有着一如既往的关切。
　　自然而然地两人开始攀谈起来，久别重逢的感觉令彼此都感到新鲜。
　　“黄濑君，你现在还是跟以前一样呢，”桃井递给他一盘水果，撩了撩没有扎起来的过长的发笑道，“无论是脾气还是外表，感觉都没有变化。”
　　黄濑苦笑着咬了一口水果决定什么也不说，自己内心的变化只有自己才能感觉得到。
　　说也奇怪，明明已经改变了那么多了，但是外表上却没有明显的变化。
　　“真好呢，黄濑君看来已经完全走出来了，”桃井的眼里带着淡淡的同情与关切，“这样真是太好了。”
　　心脏仿佛骤然被攥紧般开始胀痛起来，其间有被贸然切开的裂口开始流出微微打着漩涡的黑色静水，无数回忆的裂片爆炸式地在脑海里蔓延，头痛欲裂的他用手捂住了汗湿的前额，掩饰自己的狼狈。
　　“怎么了，黄濑君……？”对方怔忪地看着他，想要过来却苦于自己的伤，“你没事吧？”
　　过了许久，他才感到自己说话的能力渐渐恢复了，不着痕迹地轻轻用指腹擦拭去额角的汗水，他抬起头来勉强道，“没事，只是突然头痛而已，老习惯了。”
　　“是吗？”桃井突然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让黄濑的心悬到高空，“那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两人又陆陆续续谈了一些话，内容大致是回忆以前的辉煌和一去不回的时光，心生感慨的桃井在感叹了几句后便推托自己已经累了，便一把拖住被子，头一挨到枕头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很快便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仿佛有什么人在暗地里偷偷摁下了快进键，桃井出院后不久黄濑也痊愈了，很快也办了出院手续回家了。
　　那群狐朋狗友们又把他拖出去大吃大喝了一顿算是车祸后的安慰，经过这一场闹剧后沉默了许多的黄濑不再像以前一样跟着他们胡闹，只是微笑着坐在一旁看手机吃水果，偶尔站起来跟他们唱一首歌。
　　其间有人打趣道，“黄濑，你最近怎么跟车祸特别有缘，连续亲密接触了两次？”
　　他微笑着和旁边的人合了影后慢吞吞地说道，“那是因为它们太爱我啦，但是以后应该不会有了。”
　　跟他们道别后，黄濑辞别了其他人便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小径弯弯曲曲不知通往何处，喝完酒后热得满头大汗的黄濑被夜间的冷风一吹后只感觉仿佛被一桶冰水仰面泼下般冷得脊髓发痛。
　　静静地伫立在路旁的灯投射着惨白色的微光，因为只能照亮很小的一方区域的缘故而显得格外诡异而令人心寒，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高大的正低下头来贪婪地注视着人间烟火的鬼魂，游离的目光便是他们散射的光束。
　　又是这样孤身一人的寂寥，又是这样在闹剧后无所依傍的无聊。
　　黄濑一个人扶着墙慢慢地上了楼梯，开了门后便倒在地板上连脱鞋都顾不上便睡着了。
　　冰冷的地板极不舒服，硌得骨骼隐隐发痛，汗湿后黏在身上的衣服使得肌肤发痒作痛，即使睡着了也极不踏实的他屡次醒来但只是在地板上蹭了一下便重新闭上眼睛进入梦乡，连爬起来回到床上都顾不得。
　　梦里的黄濑凉太脸上还带着初中时代的懵懂，正在垒得极高的书堆后躲避着老师的目光写着拙劣的情书。
　　小小的纸条因为屡次折叠的缘故而显得皱皱巴巴的格外没有诚意，歪歪扭扭的字迹是在上课时胆战心惊之下写出来的，纸张的边沿还沾着零星的汗湿的痕迹。
　　接到这样的情书估计没有人会觉得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