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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人心乱 ...

  •   转眼已是流火七月,夏日毒辣的太阳把树上的蝉儿都晒的有气无力。前朝灾事连连,二月陕西爆发春疫波及整个西北,三月云南大地动皇帝下罪己诏,五月蒙古准葛儿部蠢蠢欲动,六月黄河泛滥,一时间朝堂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圆明园,杏花春馆。

      “娘娘可要歇了?”如眉望了望西洋钟,时辰不早了呢!

      “弘晟与煦和可睡了?”管文鸢坐在梳妆台前,纤纤玉指拨弄一簇垂在胸前的长发。

      “阿哥与公主睡得很好,慧敏、景素正在那边守着。”如眉手里拿着篦子小心翼翼地梳着管文鸢乌黑长发,心里叹气知道娘娘是在等人。可皇上已经好久没进后宫,娘娘这般苦等真是……

      管文鸢穿着一身水色中衣,衣领袖口都绣着精巧别致的卷草纹,丝绸柔滑贴合在皮肤上真是无比舒爽。梳妆镜内的女子花容月貌柔情似水,任何人只消瞧一眼便会沉溺进这温柔里。

      “食盒送去万字殿了?”良久,抚着长发的管文鸢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万字殿俗称万字房,建于雍正五年,直到乾隆年间才改为“万方安和”。

      如眉一顿,这才应道。“酉时二刻。娘娘,每日都是这个时辰送的食盒。”

      “嗯。”管文鸢应了一声,搭着如眉的手起来往东稍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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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您用些点心吧?”苏培盛愁眉不展,皇上日夜辛劳人都瘦脱了型,这可是他们近前服侍的人的大罪过啊!这不,趁着皇上批折子的间歇,苏培盛忙奉着东西上来。

      皇帝紧紧皱着眉,批了一晚上的折子整个人都僵了。长呼口气,才接过苏培盛递来的热帕子擦脸。

      “皇上,今日杏花春馆送的薄荷凉糕与荷叶露别致的很,您用些?”苏培盛从食篮里把黄地绿龙的盘盏端出来,薄荷凉糕被摆放成一朵花儿的模样,根茎却是用梅子酱画的,很是玲珑讨巧。

      皇帝喝了一口荷叶露,汤水是用荷叶与莲心加露珠制成的,苦涩后有一种清爽的回甜。薄荷凉糕绵软密实,沾上琥珀色的梅子酱别有风味,淡淡的薄荷在口腔里盘旋,一股清凉之意油然而生。

      苏培盛见皇上用的喜欢,自己脸上也笑得舒爽。皇上近几月苦熬,可是把低下的人愁坏了。连他也被传去寿康宫好几次,每回都得挨太后娘娘一顿狠批。真真是冤死了。

      “祺妃到是用心。苏培盛,几更天了?”夏日本就闷热难耐,皇帝从小便怕热的很,今日的薄荷凉糕竟是特别合他的口味。

      “已是二更多了。”苏培盛接过皇上擦过的湿手巾,嘴上还不忘回话。“祺妃娘娘伺候皇上向来经心,日日送来的膳食点心都是好的。皇上喜欢就多用两口,也算全了娘娘的心意。”

      皇帝翘起嘴角瞧了苏培盛一眼,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往外走。“杏花春馆。”

      “嗻!”苏培盛心里大喜,天爷爷嗳,皇上终于去后宫了。

      杏花春馆外的一小丛翠竹后,原本都有些打瞌睡了的小李子忽的被一阵由远及近的声响惊醒。只见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阵,又从竹子的间隙偷偷张望像是在确定什么。最后,一溜烟的跑走了。

      皇帝仪仗到了一水之隔的杏花春馆外,因已是深夜时分怕吵着弘晟、煦和两个小的,皇上特意免了众人行礼。如今,一行人到是静悄悄地来至管文鸢寝殿。

      东稍间内,昏黄的烛光下一女子歪靠在楠木大交椅内,显露出她美好的曲线。

      如眉立在一旁扇着团扇,轻轻为管文鸢消暑。“娘娘夜深了,您还是歇了吧,白日里还要照顾阿哥与公主呢!”

      良久后,才有一缕淡淡哀哀的声音响起。“如眉,皇上是不是把我忘了?”女子的手在桌上摩挲着什么东西,神色专注而深情。

      “娘娘怎得如此说?前朝事忙,皇上一时顾及不到也是有的。”如眉劝慰,面上有些不忍的说道:“娘娘歇了吧,奴婢替您把画儿收起来可好?”

      只见坐在交椅上的女子伸手拦了一下,爱恋地摸着桌上的画儿。“现下天气酷热,不知皇上胃口是否还好。皇上向来怕热,如今还不知怎么难过呢!”

      “娘娘多虑,苏公公打小伺候皇上,最是老成的人了。有他近前,必是妥妥的。”

      “这一日热过一日,便是在圆明园住也是酷暑难当。如眉,明日我做一碗冰酪送去可好?不不不,这不好!万一化了,就不美了。”

      “娘娘今日做的薄荷凉糕就很好,夏日里用也美得很。不如,明日再给皇上做些?”

      “你这妮子一点也不开窍,哪能让皇上日日吃这些?”

      “是奴婢蠢笨,还是娘娘想的周到。”

      女子又是一阵出神,纤纤玉指在画上打转。“哪是你笨,不过哄我开心。前有皇后、端妃、敬妃,再有莞妃、惠嫔、欣贵人皆是仔细妥帖的人儿。她们都服侍皇上良久,哪是我比得上的?我也不过庸人自扰罢了。”

      “娘娘如何这般……”如眉一急就要反驳,却被女子拦住了。

      “落花流水。”女子摩挲着画儿,“快三更天,咱们歇了吧!”

      如眉无奈缄口,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扶祺妃起身。却不了,被矗在外间的人吓了一跳。惶惶然地说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啊……”管文鸢大吃一惊,着急忙慌地起身。不小心却把膝盖给磕了,发出老大一记碰撞声。美人蹙眉,忍着痛道:“臣妾……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可是磕疼了?快起来!”皇帝正被管文鸢一番柔情蜜意感动,此刻见佳人受伤忙几步向她走来,拉着对方的手圈到自己怀里。“爱妃,可是疼着了?”

      “皇上!”管文鸢靠在皇帝的怀里,双目盈盈地看着对面。两行清泪潺潺滑下,微微颤抖的手抚上皇帝的脸颊。“皇上,您怎么都瘦脱型了?”

      “唉……”皇帝阖上眼,搂着祺妃长叹一声。“朕无妨。到是你如何,女儿家娇贵别忍着了?”后宫里一直纷传祺妃妇功有亏,他如何不知晓。太后也三番两次因此事不喜莞妃,心中虽知瓜尔佳氏无辜却也迁怒与她。可如今见她深情厚意,皇帝也不免要软了心肠。

      呼啦一声,书案上的画儿承受不住落到地上。“哎呀!”管文鸢惊呼一声,忙撇下皇帝去救画。

      “这是怎么了?”皇帝还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管文鸢一瘸一瘸拐着腿,红着脸把画轴卷起来抱在怀里。如眉急得满头汗,壮着胆子去扶她。

      “臣妾,臣妾……”管文鸢通红着脸声若蚊蝇,把个大大的画轴藏在身后。

      皇帝挑着眉头看管文鸢,一时甚至怀疑祺妃是不是在看些不好的东西。诸如,避火图之类?

      管文鸢把画轴塞到如眉的怀里,暗地里做了个手势让她快走。“皇上,臣妾给你上一盏荷叶露好不好?”

      “等等!”皇帝别有趣味地叫住如眉,“祺妃小气,是怕朕瞧上眼顺走吗?”

      于是,管文鸢两人不知如何是好,尬尬尴尴地立在那里。

      “到底出自哪位大家之手,朕与爱妃一同鉴赏鉴赏。”皇帝一个眼神,苏培盛立刻接到信号。

      只见满脸是笑的苏公公迈着小碎步,像只黄鼠狼似的把画从如眉手上顺走。“如眉姑娘,咱家得罪了。”

      “娘娘……”如眉傻傻地看向祺妃。小主,奴婢无能为力了!

      “皇……”管文鸢攥着衣角,一副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慌张的像只干了坏事被逮住的猫。

      皇帝拉住管文鸢的手一同坐到大炕上,这才给了苏培盛一个打开的眼神。

      呼啦啦,镶边的画轴如飞流瀑布散了下来。

      一室寂静。

      皇帝面上微微有些悸动,抓着白玉柔荑的手也紧了几分。等人高的画像,如一面镜子似的竖在皇帝面前。画中的人物,栩栩如生竟是活了一样。这居然是一副自己的人物画,作画的人情深意浓,把一腔爱慕都融入到画中。

      “皇上?”管文鸢怯怯地看向皇帝。

      “文鸢,有心了。什么时候画的,朕竟是一点都不知道?”皇帝带着几分温柔的口气,让举着画轴的苏培盛心里一抖。哎呦喂,这祺妃娘娘又要更上一层咯!

      “是去年有身孕时画的。皇上,不怪臣妾唐突吗?”

      皇帝把人圈到怀里,闭上眼又叹息了一声。只是这次,他整个人松懈了不少,似卸去几分防备。同时,祺妃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香味让他舒爽不少。

      如眉托着填漆小盘悄悄走了进来,管文鸢忙羞红着脸从皇帝的怀里挣脱出来。“皇上,酷暑难耐喝一盏荷叶露吧?”

      皇帝接过青瓷并蒂莲的茶盏,一口略嫌苦涩的荷叶露却出奇地卸去心底不少烦恼。

      苏培盛轻手轻脚地收好画轴,与如眉一同悄悄退了出去。忽而一声深夜里的婴啼,让两人吓了一跳。

      “可是弘晟在哭?”管文鸢的声音从内殿飘了出来。

      没一会儿,如眉便带着景素过来了。景素先前看见苏培盛守在外面就惊了下,不想皇上几月未进后宫。如今,竟然第一个来看娘娘了。

      两人简单行过礼后,景素开口道:“回娘娘,六阿哥刚才嫌热哭了两声,如今又睡实了。”

      皇帝一听儿子嫌热,立刻就不高兴了。“乳母就是这样看顾弘晟,竟是这般的不尽心?为何不多搁几个冰盆?”

      管文鸢松了口气,这才对皇帝说道:“皇上勿怪,是臣妾不让乳母放冰盆的。您是不知道,弘晟这孩子贪凉着呢!臣妾是担心冷着他,孩子的肠胃又弱,哪能这般纵着。”

      皇帝听了这话,才云开雾散。不知想到什么,竟然露出笑来。“弘晟到底是朕的儿子,竟也随了朕怕热的性子。”

      管文鸢低头偷笑,没好气地瞪对方一眼。“果真是随了您的性子,只是让臣妾这做额娘的日日担心。”

      皇帝把管文鸢圈在怀里,一阵爽朗的大笑。“这孩子以后不听你话,朕就揍他屁股。”

      “皇上还是不要了,您打了他臣妾又要心疼。唉,这额娘真是不好做。养儿方知父母恩,阿玛、额娘把臣妾抚养到这么大真是不容易。”

      “爱妃有心了。”皇帝暖香在怀,不由得有些躁动。

      管文鸢低垂着的眼神暮的一深,心思急转便想到一个合适的话题。忽略掉腰间磨蹭的大手,开口道:“做额娘的都是不易,这两日甄姐姐更辛苦了。”

      “莞妃?”皇帝一震,神情清明起来。下意识地打量怀中喋喋不休的小女子,想要从她脸上瞧出到底有意无意。

      “苦夏苦夏,多少大人都受不住。”管文鸢叹了口气,“胧月病了好些时日,昨日我去碧桐书院瞧她们娘俩。真是,唉……”

      “胧月如何了?”皇帝的问话有些急迫。

      “前些时候公主着凉,生了一场大病。甄姐姐日熬夜熬,人都快要熬坏了。如今,臣妾与惠嫔、欣贵人轮流看着,姐姐才会用饭。”管文鸢哀哀地看了皇帝一眼,双目微红坠下泪来。“若是胧月再不好,怕是姐姐也要随着去了。”

      “苏培盛!”皇帝怒吼一声,苏公公麻溜地小跑进来。“皇上?奴才来了!”

      “狗奴才!胧月病重,为何不报与朕知道?”

      苏培盛比吃了黄连还心苦,天爷爷嗳,还让不让人活了?“奴才有罪!奴才有罪!”苏培盛知道皇帝的性子,他老人家是最不喜欢回嘴的奴才了。

      “皇上息怒!苏公公的性子向来是妥帖的,许是低下的人欺上瞒下也说不定。”管文鸢朝苏培盛使了个眼色,那边跪在地上的人忙就趁机开脱。

      “皇上恕罪,奴才再也不敢了。”

      “皇上,去瞧瞧胧月吧!儿女都是阿玛额娘的心头肉,胧月又生得单薄,您又怎会不挂心呢?”管文鸢知道,即便今时今日朝堂是多事之秋,可弹劾甄远道的声音也一直没压下去。如今,甄嬛的日子是真不好过。皇上也有两三个月,没去瞧过她了。

      “爱妃?”皇帝收摄了愤怒,仔细端详管文鸢的容貌,好似要看透她的真心。

      管文鸢也不管皇帝是什么表情,只自顾自地替他理衣服。“臣妾是做额娘的人,胧月病成这副模样也心疼的紧。看她一个小小的孩子就要受这么多苦,这才不敢在弘晟、煦和房里放冰盆子。唉……”

      皇帝攥住不停在他身上捯饬的小手,脸上有了两分笑意。“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胧月的亲额娘,竟这么护着她。”

      “胧月也要叫臣妾一声祺额娘,臣妾怎么就不能疼她了?”管文鸢抽出手,推着皇帝往外走,又略带着几分委屈道:“皇上若是再不走,臣妾就真要留下您了!”

      “你啊!!”皇帝拧了拧管文鸢的鼻子,笑呵呵地说道。“朕便依了你。苏培盛,碧桐书院。”

      “嗻!”

      管文鸢一直把人送到殿外,脸上带着深情眷恋。“皇上……”

      皇帝转过身来,冲她挥了挥手。“回去吧!”

      杏花春馆里值夜宫人,皆是偷偷向主殿的方向张望。看来这祺妃不行啊,皇上怎么来了又走了呢?

      直到皇帝的身影再也瞧不见,管文鸢才扶了如眉的手回内殿。

      如黛气哼哼地瞪了几个胆大张望的宫人,与如眉一同扶着管文鸢回寝殿。

      “娘娘怎么不留住皇上,这下好了,明个儿宫里又要传娘娘的闲话了。”如黛气鼓鼓的,像只吃饱了肚子的大青蛙。

      “我都不气,你气个什么劲。小丫头片子,厨房里的薄荷凉糕全赏了你吃去。”管文鸢卸去一身贤妻良母的模样,慵懒地倚在床头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死了,刚才装小白圣母样差点没呕死她。

      “娘娘!!”如黛跺脚。

      如眉伺候好管文鸢,又替她盖好凉被。转过身,这才拖着暴躁的小丫头出殿守夜去了。

      管文鸢闭着眼在床上思索,想着想着就真的睡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打雷神马滴最讨厌了!呜呜呜呜,一个雷下来电视黑了,电脑罢工了!我招谁惹谁了?
    电视机修一下700,电脑机箱修一下650,我的天!我现在失业啊!!!!幸好没开空调,不然还不知要花多少钱!!!
    今天下午刚把机箱拿回来,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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