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浮生未找到路

3、番外

　　【原谅我用第二人称叙述这段我虚构过的故事。
　　这是我想隐瞒的真相。
　　即使如此……还是想被你发现。
　　想喜欢你。】

　　【他】
　　6:15
　　你睁开眼睛。
　　看着外面尚未完全明亮的天空，你又扫了一眼墙角被书本和卷子填满的书包，抓抓头发掀开被子。
　　已经入了冬，寒气弥漫，你打了个寒颤，随手将昨天躺在床上看的教科书扔到桌上。
　　脑子昏昏沉沉的，昨天复习的东西什么都记不起来。
　　今天还有政治考试，老师是你的班主任，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两脚都迈进了更年期，说不上好也算不了坏。
　　你快速的换上衣服，穿上校服，解决了热好的面包和牛奶作为的早餐，换上运动鞋，将书包甩在背上出了家门。
　　你下楼推出了自己的公路车，是你最喜欢的颜色。
　　学校离家不近，就算不飙车，一般十来分钟就可以到学校。
　　在最后一个十字路口，你停下车等着红灯，毫不在意沿路景色。
　　学校不新不旧，不大不小。大门上的金漆字有些掉了色，可字体依旧狂狷。
　　你推车走进学校，抬头看看教学楼四楼的窗户，这个时间教室的门应该已经开了，可你好像还是看到了几个人，于是你想着“今天拿钥匙的人又来晚了”这样的事情，摇了摇头继续走向地下车库。
　　上了四楼教室门果然没开，拿钥匙的人在你上楼两分钟后就不紧不慢的开了门。你进教室甩下书包，开始借昨天的作业，很用心的——抄。
　　作业并不太多，你很快就完成了任务，和相熟的几个哥们开始了谈论。
　　你突然感到有不知来自哪里的视线停留在你身上，熟悉而陌生，你故作漫不经心的扫视四周，并没有发现哪个是“可疑人物”。
　　这时班里突然寂静，做值日的人蹑手蹑脚的进了教室，小声传达着班主任来了的信息。
　　于是所有人都拿出了课本，或认真或做样子的开始了阅读。
　　班主任进来，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好看还是难看，可至少没有谁违了她的心意，所以她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脸上挂上了三分满意三分得意的笑容，有些自得的看了看门口，似在将这个实验班和普通班做着什么比对。
　　不一会第一节课的科任老师进门，班主任寒暄两句就出门，高跟鞋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楼道里分外清脆。
　　你有些疲惫的趴在桌子上，无心翻看那些无聊的课本，只是做做样子。
　　上午的时间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
　　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政治课，意外地她并没有考试，只是讲解了几道题，那些题自然也只是在你的心上过了一遍就渐行渐远。
　　终于听到了期待已久的下课铃声，你并没有冲出门去，只是拿了一张草稿纸，细心的折叠着。
　　折叠后再打开。
　　打开后再折叠。
　　直到你看到某个身影走出门去，你才随手扔下稿纸跟了上去。
　　出门的瞬间你好像听见了不知是谁的低呼声，像在叫你，可你扭过头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你继续走了出去。
　　所以你就没有看见，有个人用手捂住了脸，遮住了不知是怎样的表情。她低下头去，敷衍的对着同桌关心她的话语胡乱点点头，抄起桌上的钥匙就一边暗自捂着胃一边走向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同班同学。
　　你只是一心一意地追逐着某个身影。
　　那个身影好像是刻意躲着你，又好像没有。你们持续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久，毫无理由。
　　你和那个身影还有几个哥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已是中午，冬日的太阳亮的虚假，阳光照在身上确是淡淡的暖，风带来了凉意，但并不凛冽。
　　你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在这样的正午时分能有这样的朋友，这的确算得上是快乐。
　　于是你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两个声音。他们在吐槽，他们在聊天，他们在抱怨。
　　你只是一心一意地注视着某个身影。
　　于是你错过了发现有个人的心思的最佳时机，你每天都在错过，在你并不知情的情况下，或在你刻意为之的情况下。
　　有个人扯着嘴角笑的开朗，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笑意，总是向青梅竹马的同班同学抱怨着自己饿了，可眼中却郁结着浓浓的难过和忧伤。
　　到了路口，你和哥们分手，和某个身影一起离开。
　　于是你没有看见，有个人停在十字路口，沉默着等着绿灯，红灯的交替。
　　她抬起头望着冰冷的太阳，不长但尖锐的指甲在手背上留下长长的红痕，眼中似有什么东西流动。
　　最后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向着截然不同的方向离去。
　　你不知道。
　　你或许感觉到了，有个人一直在注视着你，可你并没有发现，或者说你并不真正在意，你在意的，只是你眼前的，你可以抓住的，也是你想抓住的。
　　你或许从来就没有想过那些虚幻。

　　【她】
　　4:30
　　你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枕头。
　　你脸上的泪水肆意地流淌着，你知道今天的你不会太正常，神经绷紧到随时都会崩溃的地步上。
　　端起床头上的水杯，你啜饮以后，不小心将水洒在了被子上，你并不介意，关上灯之后进入浅度睡眠。
　　从一个梦境陷入另一个梦境。
　　一个半小时之后，你彻底清醒，有些直愣愣地盯着白的要命的天花板和简朴的吸顶灯。
　　昨天晚上你睡觉前没有关上窗户，冷风将窗帘刮起，你掀开被子，光着脚走到窗前，揉了揉眼睛，嘴角勾出讽刺的弧度，转身将地上的书踢到一边。
　　今天有政治老师的考试，可你并没有复习，你只是决定胡编乱造上去，因为你从来就讨厌那些狗屁的书面理论，更何况以往胡编乱造的答案比复习后的拿分更高。
　　你换好衣服，将书桌上的课本和作业本胡乱塞进书包里，想了想又从桌子底下捡起了一张卷子。然后你从书桌的小抽屉里掏出了一个黑皮面带有烫金文字的厚本，贴在了脸上。
　　那是你的心血，是你的依靠。
　　你随便咬了两口面包，灌下一杯冰冷的牛奶，一脚踹开了门，推起停在外面的车，乘电梯下楼。
　　你车速很快，路上寒风凛冽，但你在T恤外面只套了一件校服，风顺着袖口钻进衣服，你打了个寒颤。
　　向道路两旁张望着，现在时间还早，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天还是有些黑。
　　路过一家早餐亭，你停了车，买了一杯温热的黑米粥捧在手里，一点一点喝下去。
　　天完全亮了，你将黑米粥的罐子塞进了垃圾筒，将紫色的吸管扔在地上一脚踩扁，有些病态地满足地笑。
　　你骑上车，向前走了一段，突然看见了一个人，他照旧骑着那辆是他最喜欢的颜色的公路车，悠闲地骑着。
　　你一愣，叹了口气，从路口过了马路，逆行着飙起车来，眼角有些贪婪地瞄着他，直到他停在路口，于是你闯了红灯。
　　你确定他并没有看到你，因为这种事情你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你知道他不会太注意除了某个人以外的人，更何况那个某个人从来不闯红灯。
　　你苦笑起来，狂飙到学校，将车推下地下车库的时候，脚蹬子狠狠地撞在了你的小腿上，你一声都没吭，只是微微皱起眉头，步伐明显加大，把车推到了规定的位置，然后飞快地跑上楼去。
　　尽管你知道他并不会来这么快。
　　楼上还没有开门，你倚在楼道里的窗户边，揉着仍有些惺忪的眼睛向下看去。是他，他在进校门之后也抬起了头，你神经质地倒退两步，旁边的同学有些奇怪地看着你的动作，你马上装作平常的样子粉饰太平。
　　你暗暗心慌——他看见你了么？
　　不一会他上来了，拿钥匙的人也跟在他后面上来了，你看他依旧是平常的样子，确定他并没有看到你。随后你觉得自己可笑，就算看到了，又怎样？反正他什么都不知道。
　　浑浑噩噩地进了教室，你照例收起了作业，然后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同桌聊着天，翻着写满了自己文字的黑皮本。
　　眼角不经意间瞟见了他与哥们聊天的画面，你黯了眼神，曾几何时，你们也曾——
　　想到这里你不再继续回忆，猛地合上本子，勾上同桌女孩的脖子，笑眯眯地戳着她的脸，怀念着以前他揉你头发的感觉。
　　你在他绝对发现不了的角度看着他，用你最无奈最忧伤的眼神，你发现他突然转了头，于是你低下头一心一意地调戏着同桌女孩，你知道他不会发现是你。
　　有那么一点失落。
　　你忽然觉得冷了，将校服的拉链拉到最高，这时班主任和科任老师相继来到，开始上课。
　　你举着书本，有意无意地看到他趴在桌子上心不在焉的听课，于是你用黑色的笔在稿纸上记录着他的模样，你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没学过绘画，因为你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久，你固执的想把这些时光都留下。
　　他就再没有看你一眼。
　　最后一节课是政治，老师并没有考试，一上午的课让你身心俱疲，你并不是成绩拔尖的孩子，可你还算是认真。你仿佛有种很痛苦的预感，于是你用力的用圆规刺入你的指尖，然后拔出，让自己清醒。
　　很快就下课了，你看着他在那里折着稿纸，于是你将上午记录了他的言行的稿纸拿了出来，很认真地看着。
　　很快，在某个身影出去之后，他跟了上去。你忽然有种非常想和他说话的感觉。
　　于是你抬手想叫住他，可是你的手碰倒了桌上的水瓶，滚烫的开水烫了你满手，你像被针扎了一样甩着，但你没有发出声音。
　　你手里的稿纸被开水浸湿，字迹模糊地像是蚯蚓一样，你的胃里突然火烧火燎的，不禁低呼一声，随后用手用力地堵住自己的嘴，低下头去。
　　你看见他走出门后又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你非常想叫住他，可是你看着自己被开水烫红的双手、淌了一桌子的水和破碎的稿纸，眼角突然酸楚。
　　他走了。
　　你快速地拿起笔用力的杵着自己的胃，这才觉得好些。你赶紧起身，催促着自己青梅竹马的同班同学离开教室。
　　你看到他折叠的那张稿纸掉落在地，你像着了魔一样轻轻把它捡起，从他的文具盒里拿出一根笔压住，你露出有些模糊的笑容。
　　你和你青梅竹马的同班同学跟在他和某个身影还有他的哥们的时候走了一条路，胃里还是痛，痛的你几乎想要痛哭流涕，可你什么表现都没有，还是一如既往的和旁边的人扯淡吐槽开玩笑抱怨。
　　你说你饿了，你说你的手被浇了水，你说你的稿纸也都报了废，你说你的一个朋友离开了你。
　　你没有说你的胃此刻还在生疼的就像千万根针扎得一样，你没有谁浇你手的水是85度的开水，你没有说你的稿纸在字迹模糊以后被你踏得像泥一样扫进了垃圾筒，你没有说你的那个朋友是你喜欢了三年且也许会一直喜欢下去的人。
　　你害怕他听到，就算你知道他现在已不会再在意你。
　　从某天以后，你们之间就有了隔阂，你和他，不知是谁先离开了谁。
　　你骑车骑得很慢，连你上学时速度的四分之一都没有，他也骑得很慢，你看着他微笑着听某个身影对他说着什么，他脸上的笑容你以前也曾近距离的看过，可现在你只能在后面慢慢的跟着，跟着。
　　你青梅竹马的同班同学在路口离开，你抱怨了自己很饿之后，继续缓慢地跟在他后面。
　　在他离开的路口，你停下了车，等着红灯和绿灯交替。
　　你的眼眶红了，酸了，于是你沉默着抬起头，想等某些东西倒流回去。白色的太阳虚假的要命，就像从前的美好时光一样，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你看着他的身影被车海吞没，你看着他一直骑在某个身影的左边，你忽然有种大喊大叫和破声大哭的欲望。
　　可你最终只是挑起了一个并不难看但却虚假的微笑，最后望了他离去的路一眼，闭上眼睛，感到眼角湿润。
　　你一拧车把，驶向了与他截然不同的方向。
　　带着无声的笑容。

　　在班级中的一上午。
　　他和她。
　　分道扬镳——？
　　重复着忽视与被忽视的一日又一日，他们都在追逐。
　　不，不是他们。
　　只是他，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