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点》旒岚

44、44

　　苏凌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思考着她说的话，脑子有点晕晕的，一时转不过弯来。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啊。”杨露露把手往苏凌面前一摊，“你的手机？”
　　“你要我手机干吗？”苏凌有点发懵。
　　“废话，当然是记下我的电话，我好到时联系你啊。”杨露露熟练地将自己的手机号存储在苏凌的手机里，听到自己熟悉的手机铃声，微微一笑。
　　“Ok了，拜拜。”杨露露说完就走了，留下苏凌还在原地发愣，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这次跟杨露露的巧遇让苏凌想起了好多已经被他遗忘的事情，他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小刘明显就注意到了苏凌的这一变化。
　　“小凌，最近怎么看你好像不在状态的样子？你看看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出错了。”小刘指着苏凌刚画的设计图的承重的问题道。
　　“刘哥，不好意思，我马上改。”苏凌垂头。
　　“小凌，遇上了什么烦心事了吗，可以跟我讲讲？”小刘关心道。
　　“刘哥，小事而已，我一定处理好，绝不影响工作。”苏凌做了保证。
　　“下了班要不要跟我们出去放松一下？”小刘再次邀请苏凌。
　　“不了。”如果说苏凌之前是讨厌烟酒这些东西还有娱乐场所那喧闹的环境，现在他是害怕他会错过重要的电话。
　　苏凌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什么也没说，而杨露露却可以将自己看得一清二楚，她很好地给了自己这个台阶，说实话自己跟她也不是很熟，很大程度上跟她有交集还是因为林晗的关系……
　　林晗，这个名字，两年过去了，当想起她，为什么心里还是会有阵阵钝痛？就好像被一把生锈的刀在切割，而且还切不彻底……
　　那个夜晚，她的话，就好像一把把利剑，扎得他生疼生疼。
　　现在想来，虽然没那么疼了，但是心里还是说不清楚的别扭。
　　他知道这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他与她已失散于两年前时间的洪流，即使命运再次安排他们相遇，他们也回不到从前。
　　当夜幕降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公司加班时，寂寞就像藤蔓，将他越缠越紧，缠得他快不能呼吸，于是他赌气地放下笔，独立于公司的窗台俯瞰Z市的夜景，他的手机就静静地躺在他的办公桌上，屏幕黑漆漆的，没有一点温度。

　　同样的夜晚，同样有人加班。
　　“林总，您交代的工作我已经完成了。”小蔡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嗯，小蔡，你先下班吧。”林枫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对她点了点头。
　　“林总，您也早点回家吧，注意身体。”小蔡好意提醒。
　　“嗯，我知道。”林枫嘴上饶是这样说着，却没有任何行动的迹象。
　　小蔡望着林枫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高跟鞋声渐渐消散在略显空旷的公司里。
　　林枫盯着电脑前那一串串数字放空，回家？他该回哪个家？无论是林宅还是自己的私人公寓，他都不想回…….他扪心自问，他还有家吗？
　　新来的员工都在盛传他的不苟言笑，他的狠命干劲，他自嘲地想，何时何地，他的生活里就只剩下了工作？没有社交、没有娱乐、甚至没有朋友……
　　他无力地躺倒在真皮转椅上，难以诉说的落寞浸润了这个无声的夜。
　　直到手机有规律的振动才把林枫从沉思中唤醒，他紧紧盯着“家”这个备注名，觉得格外讽刺。
　　“喂？”林枫意兴阑珊。
　　“少爷，夫人老毛病又犯了，你快来啊！”吴嫂声音急促。
　　“吴嫂，我很忙，没什么事的话别来打扰我。”林枫显然对林母的“表演”厌烦了。
　　“少爷，这次是真的，我……我好像感受不到夫人的呼吸了。”吴嫂带着哭腔。
　　“你打120没有？我马上到。”林枫神色凝重起来，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

　　Z市第一人民医院——
　　林枫默然盯着面前红通通的“急救中”三个字发呆，一旁的吴嫂哽咽着，双手合十为林母祈祷。
　　夜晚的医院真的好安静，连针尖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林枫的思绪恍恍惚惚地飘回了两年前的那个下午。
　　“你是我妈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我就奇了怪了，从小你对晗晗就不亲，爸说你是重男轻女，我信了，尽我的所能弥补晗晗，让她感觉到就算妈妈不疼，爸爸和哥哥还是爱自己的。可你……可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你竟然和顾宇威联手算计晗晗？是，就算晗晗不是你的女儿，就算你恨透了爸和小姨，可晗晗是无辜的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林枫在得知一切真相后，跑到林母面前大闹。
　　“我自私？小枫你说我自私？我还不是为了你爸的产业，难道你要我眼看着林氏被隆翔合并收购吗？”林母眼中闪烁着泪花。
　　“林氏对你真的有这么重要吗，还是你是在报复？可你这么做对晗晗不公平啊！她什么都不知道。”林枫觉得林母太可怕了。
　　“你真的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呵，不然她怎么还会答应顾宇威的求婚？醒醒吧，小枫，人都是自私的。”林母还企图说服林枫。
　　“她怎么会知道？还不是你告诉她的，你是成心的吧？像你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怎么配作我的母亲？”林枫对郑舒卉的所作所为失望透顶。
　　“小枫，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感受……当时你爸事业刚起步顾不上家，而你爷爷又把你带在身边，不让我来看你，他竟然说我不会当母亲！他连机会都不给我，怎么知道我不会当母亲？”林母一边回忆，一边落泪，“后来我无意间又知道我亲妹妹跟我的丈夫搞在一起，还有了孩子，呵呵，这真的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我大闹，连老爷子都惊动，但我坚决不离婚，芷卉想取而代之？她做梦！她把林晗托付给我，嘴上说的好好的再也不见他们，可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打电话给我说她想晗晗？可她为什么私下还跟我的丈夫见面？这是芷卉欠我的，母债女偿，天经地义，我能容忍林晗长到那么大已经算我宽宏大量了，何况顾宇威哪点配不上她了？”
　　林枫气得将杯子全部打翻在地：“你简直不可理喻！你就是个疯子！你得不到爸的爱情，于是你就想方设法不让林晗如愿以偿，不让我称心如意。”
　　“小枫，我是疯子！我疯在根本就不该把你生下来！”林母突然踩着一地的狼藉将挂着林炜的照片的相框死命地捧在怀里，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林炜啊林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你娶了我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妹妹？都是你的错，都是你们欠我的，欠我的！啊呜呜呜…….”
　　林枫吩咐吴嫂整理这一地狼藉，帮夫人处理一下脚伤，又派了一个人24小时监控着林母，以防她想不开。
　　他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他所有的东西，打包出门，这个名存实亡的家，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哥，你给我打电话说大姨在抢救，真的吗？”林晗和顾宇威匆匆赶来，神情紧张。
　　“晗晗——”林枫深深望了林晗一眼，双眼通红，“我是不是做错了？”
　　“哥，你别太自责了，我相信大姨能熬过这一关的，她还要看着你结婚呢。”林晗安慰林枫，这样脆弱的林枫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即使是在面临公司生死存亡的那一刻他也不曾那么胆怯过。
　　“要是我平时多关心她一下就好了，要是我平时也回家看一下她，她也不至于会……我竟然还在怀疑她是不是又在演戏？都怪我，都怪我！”林枫用力拿手捶打着自己。
　　“哥，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值，但是我不后悔我当初的选择，真的，我不怪大姨！”林晗被林枫吓哭了，想去阻止林枫。
　　“林枫，冷静点。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心脏科医生，他们正在赶过来，相信我，你妈会没事的。”顾宇威还比较理智。
　　“她或许不是一个好母亲，但我也不是一个好儿子。”林枫跪倒在急救室门口，他觉得他的心好痛，好痛……
　　“林枫，坚强点！”顾宇威拍了拍他的肩。
　　“哥，我们陪着你！”林晗心里也害怕，忍不住往顾宇威怀里缩了缩。
　　这样宁静的夜，这样冷清的夜，等待变成了一件最可怕的事情。

　　顾宇威联系的心脏科权威一到医院，马上组成了一个专家组，对郑舒卉连夜进行了十几个小时的抢救，除了吴嫂林枫先让她回去，大家等了一夜都没睡。
　　“我刚在楼下买了一些热豆浆和包子，你们都吃一点吧。”顾宇威对林氏兄妹道。
　　林晗一脸黑眼圈，疲惫又憔悴，表示没有胃口，林枫跪了一夜，双膝早已麻木，地面的凉意渗入骨髓，但他浑然未觉。

　　一直等到抢救的医生出来——
　　“医生，我妈她怎么样了？”林枫支撑自己站了起来，但还是有点站不稳，顾宇威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扶住。
　　“对啊，我大姨还好吗？”林晗脸上犹挂着泪痕。
　　“病人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但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你们家人注意不能让她再受刺激。你们现在谁跟我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我去吧。”顾宇威加大了握林枫手的力道，用眼神向其示意。
　　林枫感激地点了下头，和林晗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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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林哥，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