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点》旒岚

3、3

　　不记得是怎样和王总还有苏琪分开，只是依稀记得自己摊倒在出租车后座，迷糊中听到王总和司机交代了几句，又付了钱后，就被硬生生地带离那个地方，没有机会与小琪叙旧，也来不及捕捉小琪车后的孤影。
　　8年，都变了,是吗？只有自己还在原地徘徊，曾经牵手的人已经渐行渐远，该放下了吧？就当一场最美的邂逅，就当一场最High的放逐。
　　从此之后，一切重来。
　　望着车窗外的城市，依旧繁华，依旧迷离。8年前，他暂时逃离了这片虚伪的土地；8年前，他以为找到了他一生栖身的岸。然而，他还是被生活给深深愚弄，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挡得了城市的诱惑；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他这样固守着过去而不放。是他太傻，是他太执着——人，总是要往高处走的。感情算个屁，金钱、权势才是硬道理。可惜小琪不明白，她或许已经忘了他对她说的“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她最终还是妥协了，为了生活，为了生存，背弃自己，背弃爱情……
　　林枫想着，嘲弄的表情里不觉覆盖上一层难以言喻的落寞。
　　又是一夜难眠……

　　当又一天的阳光撒过窗台，林枫正在和周公约会，连续两日的失眠使他身心疲惫，他显然已将昨日的承诺抛在脑后。林母知道他最近为着与华港合作的事忙得昏天黑地，昨晚终于尘埃落定，于是吩咐下人尽量别去吵他，让他多休息。韵婉见林枫迟迟没有出现，打他手机关机，打他公司又被告知他今早没来上班，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就忙打他家里电话，接电话的是林母。
　　“哎呦，韵婉啊，真对不起！枫儿最近太忙着那个案子了，成天熬夜，昨晚看他应酬回来，满眼通红，黑眼圈浓重，非常疲倦的样子，现在还在家补觉呢，你也不忍心看着枫儿的身体垮下去吧，这样——等林枫休息好，我让他登门赔罪。”林母婉言。
　　“伯母，请他好好工作，按时休息。婚礼的事有我爸妈张罗，请他不必担心。”韵婉担心林枫的身体，语气明显松动。
　　林枫直到下午3点才醒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瞅了眼时间，脑中立时记起对韵婉的承诺，心中连呼“糟糕”，匆匆忙忙穿衣、洗漱，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准备出门。
　　“怎么了？刚醒就要出去？”林母问道。
　　“嗯，和韵婉约好的，妈，你怎么都不叫我啊？”林枫边责怪母亲，边准备换鞋出门。
　　“你这孩子，人家韵婉早就打过电话了，她说了，婚礼的事不用你操心，让你处理好工作的事后再去找她。”林母淡言。
　　“妈，你不早说。”林枫松了口气，脱鞋进屋，准备找些什么填填肚子。
　　“我这不是说了么？你这孩子，怎么就是改不了心急火燎的毛病。”林母无可奈何。
　　“吴嫂，有什么吃的？”林枫没搭理母亲，径直来到厨房，对忙碌的保姆说道。
　　“少爷，醒了？我这一早煲好的绿豆沙，清热去火，你先垫个底，晚上给你做好吃的。”说着递上一碗冰镇绿豆沙。
　　“嗯，谢谢吴嫂。”林枫喝下两碗后直呼“过瘾”，心满意足地走出厨房。

　　难得自己偷得浮生半日闲，林枫打开手机，里面有6个未接来电，5个是韵婉，还有1个是秘书小蔡。林枫想是工作上的事，就赶紧回秘书电话。
　　“林总——”小蔡的声音。
　　“怎么？合作项目有问题？”林枫恢复了工作时的严肃。
　　“不是，就是今早华港公司的公关苏小姐想约您商谈有关‘永新花苑’的广告推介的有关细节。”
　　“那她人呢？”林枫脑中不由飘忽出了一个干净素雅的女子，如同冬日的暖流瞬间滋润了他干涸的心房，他的语气不觉婉转。
　　“我联系不到您，就打发她走了，让她下次再来。”
　　“哦。”林枫顿时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不耐烦地挂断电话。电话铃迅即响了起来，林枫以为是小蔡，满心欢喜地接起电话：“喂——”
　　“是我啦，亲爱的。”耳边响起了甜得发腻的声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韵婉。
　　“韵婉啊，这些天为了工作忙得我昏天黑地的，忽略了你，你不生气吧？”林枫抱歉。
　　“怎么会？你这么勤奋工作还不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在打拼，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柔软的话语任谁听了都心神荡漾。
　　“可能还要忙一阵……”林枫歉疚。
　　“专心工作，还有，要想我哦，么。”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林枫甚至可以想象韵婉说这话时娇羞的表情。终究还是个孩子……

　　那厢是Z市有名的XX大学，学生绘画作品评比大赛正激烈上演——
　　“林晗，你选谁啊？”旁边一个女生打探道。
　　“不知道啊，我都觉得还一般，找不出一幅能让我眼前一亮的。”
　　那女生斜眼道：“是是是，林大小姐，这种画作你见得多了，当然入不了你的眼。”
　　“露露，你就别打击我了，其实我只不过是以前跟着我哥看了几场绘画展览而已，用不着这么讽刺我吧？”林晗想要解释。
　　“林晗，开个玩笑而已，用不着这么当真吧？你看这幅怎么样？”杨露露指指不远处的那幅水彩画。
　　满目蓝色，地平线深藏其中，大海似乎近在咫尺……画中的女子白衣飘飘，清新脱俗，嫣然一笑，亲切水灵。这样恬静的大海，这样自然的笑容，令人神往……
　　林晗看得有些呆滞，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林晗，怎么？魂都被勾走了？”杨露露趁机取笑道。
　　“这画，是不错。嗯，就是它了。”林晗点头，在心中默默记住了这幅画的原创者——苏凌。
　　结果也没有出乎大家意料，“蓝涩”这幅画被高票当选，获得第52届XX大学最受学生欢迎的绘画作品之水粉画的一等奖。
　　获奖者上台领奖。林晗特意关注了“蓝涩”的原创者——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白T恤加长牛仔裤，显然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略有羞涩，不敢直视场下欢呼的人群。
　　林晗窃笑，怎么像小孩子似的，扭扭捏捏？看来多半不是城里人，那一定是去画中的那个地方了。想到这，林晗莫名地羡慕，长这么大，她还没近距离接触过大海呢，而人家，多半是将大海当自家游泳池一般那样平常吧。
　　“他就是苏凌啊，据说他绘画方面特有天赋呢。”林晗旁边一个女生嘀咕。
　　“是啊，感觉他身上有一种干净得像大海一样的气质，我快被他迷倒了。”另一个女生做花痴状。
　　“要是能跟他说句话就好了，你看他，拿个奖还红着脸，太可爱了。”又有一女生附和道。
　　“哎，你们说画中的那个女子是谁啊？不会是她女朋友吧？”还有一女生八卦道。
　　……
　　林晗听见旁边那些女生热火朝天的讨论，不由对苏凌也产生好奇。他的家乡到底在哪呢？
　　领奖结束，苏凌似乎不习惯这样热闹的场合，匆匆从边门闪人。林晗看在眼里，对杨露露随意编了个借口就悄悄跟了出去。
　　4月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槐树林撒下点点光圈，苏凌漫步走在林荫道上，心情顿时一片大好，不由哼起歌来。
　　林晗抓住机会，赶紧上去搭讪：“苏同学，打扰你了吗？”
　　苏凌回过神来，撞见林晗的微笑，忙换上一副紧张的表情，低头道：“没…没有。”
　　“苏同学，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依旧是无懈可击的微笑。
　　“你…你有…有事吗？”依旧免不了紧张。
　　“没什么事，就是冒昧问你一个问题，画中的那个女孩……”
　　没等林晗说完，苏凌意识到了什么，结结巴巴道：“我…我姐。”
　　“哦，还有你的家乡，你不是城里人吧？”林晗抬眼仰视苏凌。
　　苏凌躲闪她的目光，抬眼望天，期期艾艾：“蓬…蓬州。”
　　“苏同学，谢谢你的坦诚。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叫林晗，油画系的，请多指教。”林晗伸出手道。
　　苏凌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局促不安地握了握林晗的手，迅又讪讪地放开，环顾四周，害怕被别人看见。
　　“那——再见了。有事来油画系找我。”林晗摆摆手，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苏凌还在原地远望，茫然不知所措，犹豫该不该对林晗道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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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苏凌，有什么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