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点》旒岚

29、29

　　医院——
　　“苏凌？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林晗慌了。
　　“晗晗，你怎么样？”苏凌径直走到林晗床边，犹豫片刻，还是坐了下来。
　　“我……我不想见你，请你离开。”林晗把头转过去，她不想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给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晗晗，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生气？你以为你是谁？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林晗想下逐客令了。
　　“晗晗，我怎么会同情你？我以为你懂我的。”苏凌眼中闪烁的光黯淡了。
　　“呵，这世上又有谁真的懂谁啊？收起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吧，我看了就烦。”林晗干脆闭上了眼睛，这样，她的情绪就不会暴露得这样明显了。
　　“林晗，你看着我。”苏凌急了，他倾身用手箍住林晗的手腕，并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喂，你弄痛我了。”林晗睁开眼，苏凌的双眸近在咫尺，他呼出的气热热地喷在她脸上，印象里，好像……两人从来都没有这么亲密过。
　　“晗晗，我想……我想……我是爱上你了。”苏凌回握住林晗的手，轻轻吐出了这句话，越说声音越低，于此同时两朵红云也悄悄地爬上了他的脸颊。
　　苏凌的话就像平地惊雷，听得林晗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她忍不住咳出声来转移苏凌的注意力，同时大脑高速地运转，他刚刚说什么？我是不是幻听了？我接下来该说什么？
　　可大脑却提示，防火墙遭遇不明外来攻击，系统已全面奔溃，请求恢复出厂设置或者升级重装系统------
　　林晗见苏凌倒了杯温开水给她，来不及多想就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平复着激动的心情。苏凌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
　　-干嘛一直盯着我？我脸上又没有花……Oh,my god，他不会在等我的答案吧？我该答什么？装没听清吧？要不还是装晕？好像都不行，谁来救救我啊？~~~~(>_<)~~~~
　　“晗晗，好点了吗？这位是？”
　　-病房里好像又多出个人，好，不管是谁，先……先救我。
　　-啊？不对啊，谁让他来的？呵呵，今天真是有好戏看了。
　　-不管啦，先弄走一个再说。
　　“宇威，你来啦，这位是苏凌——我的大学同学。”林晗对顾宇威笑了笑，语气说不出的甜腻。
　　“苏凌，你好，我是顾宇威，晗晗的……”顾宇威被晗晗的反应惊了一下，正纠结该怎么措辞。
　　“未婚夫。”林晗替顾宇威答了。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在只有三个人的病房里炸开了锅。
　　苏凌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顾宇威面上虽平静无波，内心却翻江倒海。林晗含情脉脉地望着顾宇威，内心却在叫嚣：生气啊，快走啊。
　　“你好，听林晗提起过，幸会。”苏凌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比自己高，比自己成熟，这就是晗晗想要的吗？那么，她这个孩子……
　　“苏凌，吃苹果吗？”顾宇威漫步到病床前，想要帮苏凌削苹果。不管是为了什么，既然你想演戏那么我就奉陪。
　　“不了，晗晗你好好养身体，我……我改天再来看你。宇威哥，你别忙了，我走了。”苏凌突然觉得好压抑，再待下去他就要呼吸困难了。
　　轻轻合上门的那一瞬间，苏凌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然崩塌。

　　“晗晗，吃苹果。”顾宇威细心地将苹果削皮，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形状，用牙签戳了其中一块递到林晗嘴边。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林晗深呼了口气才能勉强控制自己不那么激动。
　　“晗晗，你自己不刚还说我是你的未婚夫吗？”
　　“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告诉你，你别做梦了，孩子我-是-不-会-要-的。”林晗一字一顿地通知顾宇威。
　　“晗晗，孩子你不要我也不勉强，我们结婚吧。”
　　“结婚？呵，顾宇威，你滚不滚？再不滚我喊人啦！”林晗双手紧捏被子。
　　“晗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承认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听从你妈的安排，可谁让你总是不理我啊？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从你抢走我玩具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你了。”
　　“住口，你再不滚我就死给你看。”林晗想去抢顾宇威手中那把水果刀。
　　“晗晗，你喜欢刚刚那个苏凌吧？”顾宇威把水果刀丢在地上，怒道，“他能给你什么？他能给你稳定的生活吗？他能给你无忧的环境吗？不是我看不起他，他再怎么努力都是一个穷酸画家。”
　　“你竟然派人查他？”林晗一脸不可置信。
　　“对，我早就注意到你俩不对劲了，之前你跟徐彬谈起恋爱我还以为是我误会了，结果你妈告诉我，这竟然是你躲我的借口，晗晗，我真的这么可怕吗？你为什么就这么讨厌我？”
　　“呵，原来我妈早就知道，我妈全都知道，亏她还煞有介事地让我把徐彬叫到家里来，吃饭聊天，原来全在演戏，全在演戏，哈哈哈哈……”林晗在那自言自语，笑得流出了眼泪。
　　“晗晗，你冷静一点，你这样我好害怕，真的。”顾宇威忍不住上前劝慰晗晗。
　　“你离我远一点，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林晗用眼神警告顾宇威别再靠近自己。
　　“晗晗，我……”顾宇威还试图想跟林晗说点什么。
　　“我累了，我想睡一觉，你走吧。”林晗觉得自己真的好累、好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再想再管了，她只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望着晗晗愁眉紧锁的睡颜，顾宇威悄悄退出了病房，他在心里问自己，我做错了吗？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刺激晗晗？

　　林氏集团人力资源部门经理办公室——
　　手机的振动打破了一室的寂静，米素停下手头上的工作，瞟了一眼来电者，接通了电话。
　　“有事吗？”
　　“想跟我聊聊？”
　　“好，老时间老地点。”
　　“拜拜。”

　　曼意茶馆——
　　“我知道你有事要问我，问吧。”米素望着对面的男子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沏茶，有点不太适应。
　　“林晗住院了。”
　　“我知道。”
　　“林晗怀孕了。”
　　“真的假的？怎么会？”
　　“别装了，别告诉我这与你无关。”
　　“你既已认定是我，又何必来问我？”
　　“我想知道真相。”
　　“对不起，我不知道。”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呵，我说什么你都信？”
　　“信不信是我的事。”
　　“你还有别的事吗？我没空跟你扯。”米素准备走人。
　　“素素——”
　　米素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道：“我只说一次，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林氏。”
　　徐彬望着米素离开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

　　米素静静地坐在驾驶位上，把刚刚和徐彬的对话在脑子里又回放了一遍，片刻后发动了车子。
　　车子停在某别墅区的地下停车场。
　　“米小姐，你来啦。”开门的是保姆胡阿姨。
　　“胡阿姨，你好。”米素对胡阿姨亲切地笑笑，将一袋东西提给她。
　　“素素，你来啦，快让姑姑好好看看你，瘦了。”初母迎上来，亲昵地拉米素到客厅，“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
　　“姑姑，你还是那么漂亮。”米素回握住初母的手，跟她寒暄。
　　“素素就是乖巧，哪像我家韵婉啊？家里什么都有，她偏偏要跑出去受苦。”初母提到韵婉忍不住叹了口气。
　　“姑姑，韵婉出国见见世面是好事，日后回来她就有能力接手姑丈的家族企业了。”
　　“哎，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么要强干什么？做她喜欢的事最重要。你呢？在林氏干得怎么样了？是时候回来帮帮你姑丈了吧？”
　　“姑姑，姑丈在哪？我有点事想跟他谈谈。”米素说明来意。
　　“你姑丈在书房，去吧，一会儿谈完事再来陪我聊聊。”
　　“嗯，好。”

　　米素站在书房门口，深呼了口气，轻轻敲了下门。
　　“请进。”
　　“姑丈。”米素在离书桌三步前停住，垂头等初父发话。。
　　“嗯，有事？”初国藩把文件放在一边，抬起头等她的下文。
　　“林晗自杀的原因不是因为她被□□，而是她怀孕了。”
　　“你确定？”初国藩抬眼望她。
　　“确定。”
　　“做得好。韵婉这个计划够绝了，不愧是我的女儿。”
　　“姑丈，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暂时按兵不动吧，接下来就是我的事了。林氏，很快就姓初了。”初国藩双眼冒着精光，自语道，“林炜啊林炜，亏你精明一世，只可惜你还是斗不过我。”
　　“姑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嗯嗯，去吧，电话联系。”

　　米素从初家出来，夜已深。看来林晗怀孕跟姑丈无关，那到底是谁呢？
　　米素那晚上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母亲生下她就跟她的初恋男友私奔了，从此杳无音讯。父亲受不了这个打击，沉迷赌场，欠下了一大笔债，是姑姑收留了她，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是姑丈帮她还清了父亲的所有赌债，将父亲送到最好的养老院，花钱请专人看着他，照顾他。
　　她很感恩，所以姑丈让她做什么她都答应，姑丈安排她上最好的商学院，姑丈安排她认识林枫，姑丈安排她进林氏，她从来都没有说不，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直到——她遇到他……
　　“素素，我只有你了。”是父亲的声音。
　　“素素，帮帮你姑丈吧。”是姑姑的声音。
　　“素素，我不想看到她受苦，求你——”是徐彬的声音。
　　米素忍不住惊醒，一看时间还早，可睡意已被赶跑。于是她披了件外衣来到窗前，静静地等待着天明。
　　桌前堆着一叠关于初氏集团涉嫌股票操纵的罪证，是徐彬给她的。
　　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