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这日程淼下班有些晚，加上病人的用膳时间早，所以她来到医院时，林信之已经吃完晚饭，正拿着苹果准备咬下去。
“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很健康嘛。”程淼说时笑意盈盈，虽然嗓音不大，却恰好让林信之认出自己。
听到程淼愉悦的声音，林信之放下苹果，含蓄地笑了。他嘴上没说，但心底里的确期待着程淼的到来。他没法得知准确时间，不过刚才等到晚饭都送来了，程淼还未现身，林信之不禁失望，以为今天她不会来了。
程淼走到林信之身前，看到他又拿起了苹果，一口咬下，嚼时嘴角还含着若隐若现的笑意，忍不住好笑：“吃个苹果而已，至于这么高兴吗？”
林信之知道程淼捉错用神，脸上的笑意又扩大了些：“知足常乐，不好吗？”他又扬了扬被咬掉一口的苹果，继续说：“中午老太太来探望隔壁床的伯伯，带了一袋苹果；不过老太太只留了两个给伯伯，就把余下的全分了。”
程淼没有多想，直接被林信之的话糊弄过去了。她随手拉开床边的抽屉，打算取出昨晚留下来的《唐吉诃德》，却发现抽屉里多了只小纸鹤。那只纸鹤的手工不算精致，不过折线压得结实，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
“纸鹤是你的？”
“下午有个小朋友送的。”
“瞧你多厉害，老的少的都给混熟了。”
林信之但笑不语，程淼也熟门熟路地拉开椅子坐下，把书翻到插了书签的那页，读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施。他要铲除暴戾，拨乱反正，制止无理，改进陋习，清理债务......”
生活上总有些美女，是少开口为妙，一但说起话，形象就会大跌，程淼则不然。她的个性直率活泼，看着可爱；倘若开口，轻柔温婉的声音却又是一份惊喜。林信之记得，在很久以前，他就称赞过程淼这种像云朵般轻飘飘的嗓音。
“不专心听的话，我就不读了。”程淼瞪了林信之一下，双手稍为用力地把书本合上，好让他听得出自己的不满。
“对不起，我一下走神了。”林信之一反应过来，立刻向程淼道歉，虽然他的目光无法抓准程淼的脸，但语气还是诚恳的。
“算了，还是不读了。医院楼下有个小公园，我带你去逛逛吧。”得到林信之首肯的笑容，程淼又笑着用书轻拍一下林信之的脑袋，示意他起来。
尽管被拍到头的时候，林信之微微吓到了，但他并不在意，只是摸索着把鞋子穿好，随手又拿了挂在椅背的外套，搭在手臂上。
程淼待林信之整理好，就走到他的右前方，轻轻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左手手肘上方，让他握住。
见到林信之的表情略带错愕，程淼又以轻松的口吻补充了一句：“乘车的时候用手机上网学的。等下跟着我走就好，保证不会撞到。”
林信之闻言眼睑轻垂，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可是程淼走在前面，看不到他笑容中的干涩。
从病房到升降机的路上，程淼尽量把脚步放慢，不断跟林信之小声地描述周围的环境，每间病房的号码、护士穿什么款式的外套、钉在水松木板上的感谢信......程淼都巨细无遗地逐一告诉林信之，努力地为他描绘出眼前的画面。
进了升降机，一直微笑听着描述的林信之忽然开口，语调中带着一份哀伤：“你这样......累吗？”
程淼下意识想转身解释，手臂却被林信之用手心挡住了转势，还传来他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对不起。你以后不要这样付出了，否则我会后悔把你叫来的。”
林信之怕伤到程淼，刚才拦着她的力道并不大，所以程淼一下就挣开了，转身面向林信之。她故意忽略掉林信之刚才的话，反而用双手把林信之低垂的脸捧起，然后满意地点头：“告诉你，做人不可以自私，长得高大帅气，就要给别人欣赏嘛！又没做亏心事，整天低着头干嘛？”
林信之无奈地摇摇头，浅笑一下，大家就再没交谈，安静地出了升降机。
小公园离升降机大堂有一段距离，程淼依旧让林信之握住她的左臂，拐弯、梯级等该提醒的，她全都小声地告诉他，只是再没有为他描述四周的景物。
春季的夜空难得澄澈，程淼看见了，就忍不住想抬头数星星，她把林信之带到长椅前，示意一同坐下。林信之稍稍俯身摸索椅子的位置和椅背的高度，心里有个大概，才转身坐到程淼身旁。不一会，他又听到程淼充满生气的声音响起：“我看到那边有三颗很亮的星星，是连成一线的。”
林信之想了想，就问程淼：“你说的“那边”，是哪个方向？”
作为一个城市人，程淼只会认路标，根本不懂什么东西南北，于是索性拉起林信之的手，指往星星的方向，告诉他：“这边。”
林信之有些哭笑不得，换了个方式问她：“那三颗星星下面是不是有另外三颗比较暗的星星？”
程淼立刻眯起眼，仔细地看了一会。当她发现真的有林信之口中的星星，就忍不住摇了一下林信之的手臂，说：“我看到了！”
林信之也抬起头，双眼微眯，仿佛凝视着夜空。他温柔地告诉程淼：“那应该是猎户座。亮的三颗星是他的腰带，下面比较暗的，是猎人的佩剑。不过按我们中国的说法，那条腰带是廿八星宿中的参宿，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福禄寿三星。”
程淼听完，就把目光从夜空中收回，落到了林信之的侧脸上。由于鼻子高挺，所以林信之侧脸的线条非常好看，而他始终如一的温和气质，总能让程淼移不开视线。每次凝望着他，程淼都觉得自己的心化成了一潭春水，柔柔的、暖暖的。
“你会害怕吗？”
“嗯？”
“看不见，害怕吗？”
“嗯。”
程淼看到林信之沉重的表情，本想打住这个话题，但林信之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你知道吗？那种黑暗跟闭上眼睛看到的并不一样。那抹黑色让人觉得，阳光、颜色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你甚至不会知道，自己踏出的下一步，是平地、还是深渊。身边悄然无声时，你又会觉得世界好像静止了一样，只有自己一个还在经历无边的恐惧。所以，那是一种很孤独的感觉。”
林信之越说，表情越见淡然，嘴角更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他的腔调也是轻描淡写的，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好像诉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程淼本以为自己会心痛得哭了出来，却发现只有一份淡淡的忧伤，不松不紧地捏住她的心脏。
程淼想得有些出神时，微凉的夜风把她吹醒了一半，她双手环抱胸前，用手心的温度暖着吹冷了的手臂。程淼的动作不大，但还是让林信之察觉了，他把带来的外套打开，仔细确认了衣服的正反上下后，便轻轻地搭了在程淼的肩上。
“天气冷了，我们回去吧。”
“我不冷，你自己穿吧。”
林信之知道程淼的个性，便把外套提起一点，小心摸索到外套的袖筒，帮程淼穿上。程淼有些不好意思，头垂得低低的道了声“谢谢”。
林信之微微一笑，现出浅浅的酒窝：“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