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赛季》洛凡妮

3、第三章 无法割舍的过去

　　第三章无法割舍的过去

　　“人生就像是一本小说，每一章节后都会留下空白，然后便是全新的开始。我在这里，留下了两年的空白纸，现在，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与过去无关。”

　　刘忆霏将新写的状态发上Sky Land，抿了口纸杯里的黑咖啡，虽然是熟悉的苦味，但医院食堂里泡出来的咖啡和自己细心动手做出来的依然有着天大的区别。“我简直难以相信，许婷要在这里解决就餐问题。”

　　“我也难以相信，你竟然会质疑明希总院的伙食。”坐在对面的俞晔婷显然很享受这里的免费营养午餐。

　　早上，刘忆霏终于办完了进入明希大学就读的最后一项手续，也安排好了课表，下周开始就能正常上课了。

　　最近的日子实在过得有些清闲，除了要递交各种文件而必须一直往明希跑以外，她几乎无事可做，偶尔陪陈乐娇或者俞晔婷逛逛街，但那两人也要上课、打工，剩下的时间，她只好去明希篮球队找陈子丰和陶祺昕打发。听说，他们的队长因为私事请了两周的假期，只有等他回来，刘忆霏才能正式得到批准，成为球队经理。不过，几天下来，她也和正选们混了脸熟。

　　今天体育馆维修，篮球队训练取消。中午，俞晔婷就堵在校门口，把刘忆霏拖到明希总院，扬言要视察一下许婷的工作环境，实际上，在刘忆霏看来，她只不过是想要瞅瞅有没有什么白衣金龟婿可以钓来玩玩，有的时候想想，对于女生来说，找一个好男人才是最实际的。

　　梦想什么的，有些无用。

　　当然，只是想想，刘忆霏绝对受不了围着一个男人转的日子，她要放飞自己的青春，拿下属于自己的奖杯。

　　“喂，两点方向，许婷出现！”俞晔婷踢了踢刘忆霏的脚腕。

　　“这是富二代的脚，别随便乱踢。”

　　“得了吧，你倒别说，这穿上白袍就是不一样，许婷也能有个医生的样。”

　　“她本来就是医生。”刘忆霏无奈地说，“把她叫过来咯？”

　　“别啊，你看，你看，后面还有一个跟屁虫！”俞晔婷马上打下刘忆霏抬起的手，充分发挥了八卦精神，基本上，在这个年代，哪怕是两个陌生男女，不小心并肩行走，都会有绯闻传出来。

　　刘忆霏也没好到哪里去，本还在看着手机的紫色眼瞳“咻——”地一下窜到许婷身上，她正在服务台点餐，后面跟着个身材魁梧的白衣，从吊牌上看起来，应该也是个实习医生，长得还算清秀，许婷刚准备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餐盘，就被他抢了过去，看那满面笑脸，不用想也知道，是个献殷勤的家伙。

　　“诶，有戏不？”俞晔婷问。

　　“有戏也得没戏。”刘忆霏马上回答，毫不犹豫。

　　俞晔婷瞟了她一眼，“还在想着杨吉周呢？早被婷姐甩了八百年了。”

　　刘忆霏没接话，只是看着许婷，许婷也看到了她们，便带着跟屁虫走了过来。

　　杨吉周是刘忆霏的哥哥，初中时代认的哥哥，通常情况下，男生要把妹都会先认妹妹，不过，杨吉周把的不是刘忆霏，是刘忆霏的死党许婷。其实，刘忆霏是先认识杨吉周，再认识许婷的，那个时候，他们一圈子的人都是出双入对的，但结果却和许婷与杨吉周一样，一一分道扬镳。

　　包括刘忆霏自己的初恋，现在想来，确实已经不爱了，但是难免会有遗憾。不是经常说，最后能够和初恋携手走进婚礼殿堂的才是最幸福的吗？

　　她想，她是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美女，怎么来这儿了？”许婷坐到刘忆霏对面，俞晔婷主动挪到刘忆霏身边，好让跟屁虫继续他的献殷勤事业，即帮许婷插吸管，又拿来一沓纸巾，擦拭餐具。

　　俞晔婷在刘忆霏的耳边窃窃私语，“看，看，看，新好男人啊。”

　　许婷一下子就知道她在说什么，桌下的脚已经狠狠惩罚了多嘴的俞晔婷。“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和我一起实习的施正祥医生，这是我的室友，俞晔婷和刘忆霏。”

　　“刘忆霏？”施正祥吃惊地问，“洛氏家族总裁陈景风的妹妹？我在金融杂志上看到过你！”

　　“哦。”刘忆霏冷漠地回答，声音是满满的敌意。

　　施正祥尴尬地干笑两声，许婷打起圆场，“富二代的毛病，你别理她。”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许婷有意思的男人，除了杨吉周，刘忆霏都会用这种态度对待，她认定的，许婷就是杨吉周的人，任何靠近许婷的人都是敌人。然而，许婷却总是故意和别人亲近，刘忆霏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不喜欢看到这样的许婷，她知道，她还是喜欢杨吉周的，只是因为杨吉周给不了她想要的安定，所以才去找别人。

　　难道轰轰烈烈的爱不好吗？

　　正巧，昔日好友左佳豪发来紧急求救短信，刘忆霏便乘此机会，离开了医院。

　　左佳豪勉强算是和刘忆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没有上过高中，更别提大学，但现在的收入却是大学生的好多倍——当红乐团狼的贝斯手。刘忆霏很羡慕他，真的，她厌恶总是走传统大学路线的自己，难道考不上大学就不能活了吗？事实证明那些人的青春和她被学业、被现实摧毁的青春比起来精彩多了。至少不会和高中的同学一样，在高考后，空虚地不知所措。

　　坐上计程车，透过玻璃窗看飞逝而过的景色。两年，其实，直到现在，刘忆霏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已经离开天城两年了，这一切都显得有些太过不切实际了。因为两年前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可以离开天城，或者说，回到这里以后，她发现，其实，所有的一切和印象中的完全一样，根本没有变化，就好像从未离开过。

　　“但是，我确实已经离开了，确实已经都过去了，所有的不幸和灾难，现在是全新的开始。”刘忆霏再一次对自己这么说道。

　　来到流亡街，刘忆霏深吸几口气，她就是在这里认识了那个毁了她的青春的男人的。

　　天城是个无情的都市，它将人很清楚地分离开来。一个人生活的街道，体现了他的财富、名誉、地位甚至来历。毫无疑问，被酒吧占满的流亡街不是一个好地方，聚集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一些走投无路的人们或者是被抛弃的孩子。街上空置的仓库、酒吧和酒吧之间的小道都是那些人居住的“家”。在这里，你不必用钱去维持生计，而要用拳头。暴力是流亡街的唯一财富。

　　不过，尽管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糜烂，但在叛逆的初中生和高中生之间，流亡街反而成为了一种潮流，谁能够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谁就会在同龄人中间获得尊重与爱戴，比如杨吉周就是。他在流亡街混过，所以他的身边永远围着一群“朋友”，不管走到哪里都很方便。

　　刘忆霏来到以前常去的“Energy”酒吧，因为天还没有暗下来，人不多的缘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左佳豪，他抽着烟，还喝着酒，并且已经保持这个状态很久了。大理石的桌面上堆满了空瓶，两个烟灰缸已经被塞满了。

　　“嘿，怎么了？”

　　“坐啊，喝什么？”左佳豪叫来服务员。

　　刘忆霏没看菜单，“老样子。”

　　很快服务员就拿来一杯银色的鸡尾酒和一盘薯条，和一年前一样，这里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怎么变动过。傍晚时分，以前脸熟的老主顾也都一一进场，酒吧开始热闹起来，坐在角落里的他们，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五点整，一个留着黑色齐腰长发的女孩儿拿着小提琴走上舞台，身穿一条细腰黑色连衣裙，脸上没有花哨的妆容，很干净，透露着天然的美丽，与她演奏出的如同流水般细腻的音符相得益彰。

　　“把我叫来，陪你等了一个下午，就为她？”刘忆霏问道，她知道这个女孩儿，叫做林点点，长得漂亮又会音乐，在流亡街很出名。不过，刘忆霏并不是因为这个而知道她的，而是因为，她曾经是左佳豪看上的猎物，之一。

　　“凯文和任玥亲亲我我去了，一个人坐在这里太傻逼，就只能把你叫来了。”左佳豪说道，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台上的点点，如果眼神有透视的功能的话，林点点绝对已经被他看得一丝不剩了。

　　刘忆霏认栽，天蝎座的他和水瓶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挺像的，一旦熟了，什么无理取闹的任性要求都干的出来。“好吧，好吧，我就当一回知心姐姐，说说吧，你们怎么回事？”

　　“公司安排我们出国受训半年，出国前就分手了。”左佳豪道，“这女人，没什么脾气，和她交往的时候，也被她撞到过劈腿，都不怎么生气，觉得没意思就甩了。”

　　刘忆霏被酒呛到了，“咳咳……”虽然就她对他的了解，应该早就知道，花心啊、玩女人啊之类的在他的生活里是平常得很的，但听当事人以一种不痛不痒的口气说出来，还是被吓了一跳。“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抽死你们男人。”她发自肺腑地说。

　　左佳豪轻笑，“抽死我们，谁赚钱养你啊。”

　　“我可以自己养自己的好吗？然后呢，现在你对她是什么感觉？”

　　从他的眼神里，刘忆霏就可以看出来，左佳豪对这个叫做林点点的女孩子不一般。粉丝们经常称呼左佳豪为忧郁的小帅哥，他总是在镜头前摆出一副苦瓜的颓废脸，刘忆霏相信，始作俑者，就是林点点。

　　“我很想她，真的很想她。”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嘴角溢出，迷乱了整张脸的表情。“我也没想到，出国后就一直想她，想着没有我，她怎么办，她能不能在这里好好生活，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当初分手的时候，太过坚决，连号码都没留个。”

　　“活该。”刘忆霏很干脆地送了他两个字，“现在后悔自己花心了吧？”

　　左佳豪摇摇头，“那如果我当初不花心，我会知道我是真的喜欢她吗？”

　　刘忆霏哑然，正所谓，有些东西，只有失去后才会知道它的珍贵。有的时候，并不是我们不懂得珍惜，只是拥有蒙蔽双眼，已成了定理。其实，回来的时候，刘忆霏还想过，或许，她可以永远不再进入流亡街，说实话，她不喜欢这里的兵荒马乱。她以为重新开始的世界里没有这个地方，但她错了。

　　从她有这个想法开始，就表明她始终没有放下那个人，她的过去依然牵连着现在与未来，是无法割舍的。

　　离开天城的时间，空白的时间，让左佳豪在过去的情感里越陷越深，而她，再次坐在这里，竟然发现，发现一切都是那么地理所当然，那么地……习惯，喧闹的环境，嘈杂的尖叫，碰撞的啤酒瓶，她反而觉得亲切。

　　“喂，那个林点点多少钱一个晚上啊？”

　　“两千起价，人家的身子高端得很。”

　　“两千也太贵了吧，又不是处女。”

　　隔壁桌的谈话声飘来，刘忆霏的手握在左佳豪的拳头上，咬着牙小声说，“冷静，要是闹大了，你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考虑到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明星形象和团友的辛勤付出，左佳豪的拳头渐渐放开，不能做出功亏一篑的事。

　　然而，隔壁的两人却依然不屈不挠地挑战着他的极限。

　　“我朋友干过她，虽然没有膜，但反应生涩得很，还不错！”

　　“真的？有这么张脸蛋，这个价也说得过去，等会儿请她喝杯东西。”

　　透过红色的珠帘，可以看到说话的男人挂着极端猥琐的笑容，他的脸上已经显现出了皱纹，还满嘴胡渣，刘忆霏觉得恶心，便放开了左佳豪的手，毕竟，她也不是个这么善于忍耐的人。

　　“哐当——”啤酒瓶不偏不倚地砸在那男人旁边的椅子上，“我警告你，那是我的女人，再敢乱说，就别想活着走出流亡街！”

　　“小子，你干什么？找茬是吗？”那男人并不示弱，反而揪住了左佳豪的衣领，“你女人？笑话，这婊子和多少人睡过了，你知道吗？”

　　“你妈逼！”左佳豪不再废话，直接把男人压倒在座位上，一拳、一拳，死命地对着他的脸揍。另一个男人想要拉开他，但无济于事，左佳豪是学过拳击的。

　　然而，在场的人都不希望事情闹大，其他客人便合力将左佳豪拉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乘机用尽最后的力气，还了他一拳。不过力气不大，左佳豪看起来也打够了，没再动手。

　　刘忆霏本想就这么拉着左佳豪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她不想让左佳豪传出负面新闻，得罪经纪人，也不希望这件事传到时刻监视自己生活的哥哥陈景风耳中，他说过，作为他的妹妹就必须与刘忆霏原本的过去告别，重新开始。但天不遂人愿，另一个男人无法甘心自己的朋友被揍，趁左佳豪不备之际，一个啤酒瓶砸在他的后背上。

　　“喂！你找死是吧！”刘忆霏挡在那男人面前，她和杨吉周在这里混过，不，或者说，她曾经也属于这块荼靡的土地，所以她不怕。

　　啤酒瓶的攻击力不小，左佳豪白色的T恤上渗出血来，身体也摇摇晃晃的，事件的中心人物林点点终于看不下去，冲过来扶住他，“没事吧？”

　　轻柔的声音和真心的关切顿时让刘忆霏明白了左佳豪对这个女人魂牵梦萦的原因，在流亡街这个地方，她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而左佳豪的世界，除了流亡街就没有别的了，再一次被那种干净吸引，也情有可原。

　　“谁敢在我的地盘闹事？”门外，突然闯进来一批人。

　　“刘以寿？”刘忆霏转头望去，竟然是曾经的队友刘以寿，他的身后还跟着一批穿着怪异的不良少年。如果问，两年后回到这里，变化最大的是什么的话，那么刘忆霏一定会回答，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虽然曾经的刘以寿也不是留着那种干净短发的阳光男孩，但绝对和现在留着长发，嘴角叼着根烟的人妖形象截然不同。若不是太过熟悉的话，刘忆霏一定认不出来。

　　“什么啊，原来是你的。”刘以寿懒洋洋地走过来，揉了刘忆霏的头发，他一直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待。“惹上麻烦了，没事，杨吉周不在，哥替你摆平。”

　　还没等刘忆霏理清这个男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刘以寿便已经让身后的人抄起家伙对那两个男人又一阵猛打，连同其他无辜的宾客。很快，理所当然地，惊动了警察。

　　刘忆霏马上用左佳豪的手机给他的经纪人打了电话，称职的经纪人在和善良的警察沟通过后，低调地把自己的“商品”带上了车，离开了是非之地。

　　“真是的，让他们出国受训就是希望可以告别过去这种不三不四的生活，没想到，回来一个星期都不到，竟然还给我惹事，还好没伤着脸。”经纪人在车上抱怨。

　　刘忆霏不是滋味地撇了撇嘴，打开Sky Land，修改了状态，“我想，在空白背后的，不是全新的章节，而是过去的延续。无论留下多少空白，都改变不了过去带来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