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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二结局延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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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长念
CP:苏恭苏
第二结局后续
主题:遗失又回来
此心长念:
桃花春光,深红映浅红无边无际一直延续到苍穹边,阔绵的香芬如鲜艳的颜料染透了空气的纱布,裹着每个居住在桃花乡的人。
屠苏闭着眼睛,乳白色的阳光洒在他脸上,耳听娇莺声啼,渺渺人音,小孩子玩闹追逐的声音,还有岁月辘辘的声音,沙沙地打着拍子。
自从他恢复记忆,目睹着桃花谷变成桃花乡,复活后没说什么,只说要陪晴雪一生一世守在桃花乡,直到化为荒魂。
说句实话,他听到了许多人因想看茫茫外界而出村,令他想起了乌蒙灵谷那时候的时光,不可思议的是桃花乡在九百年期间居然仍然活下去,没受到世易时移的波及。唯一的变化是人群陆续搬居生活,过起与世无争的生活,也没有重蹈乌蒙灵谷惨遭屠杀的覆辙。
桃花依旧如火如荼地盛开在每角落处,灼灼炫目。
每个人,每段声音,甚至满眼的桃红柳绿,都令他深有就百年后归来的恍惚。喜怒哀乐,在记忆岁月中沉淀成一碗埋在泥土里的屠苏酒,倒映着过往的影子,清透带着苦香。
“屠苏。”后面传来晴雪的温婉声音,“夏天可不能晒太阳。”
屠苏背对着晴雪,点了点头,就转过身看着披着斗篷的晴雪。
已经九百年,晴雪的模样仍然没有发生丝毫哪怕半点苍老的变化,依旧是白皙的脸,一如初见。
“晴雪,辛苦你了。”屠苏不会说煽情的话,想来想去只有一句。这是他所认识的晴雪吗?时光容易把人抛,褪去开朗变得淡雅通透的个性让他觉得陌生。
漫长的时光,可以改变许多事情……
心底轻轻启出低语,记忆里闪过零碎的幽蓝。
那人对着他弯起优雅的笑意,但五官轮廓看不分明,可就是让人极端的不舒服。极力想看清却换来一次次剧烈的头疼,只得作罢。
晴雪一笑,“一点也不啊,我所想的只是希望你复活过来,然后你就能继续活下去,继续做你所未能完成的事情……我认定的方向是只想你能继续你的开心幸福,从没想过付出是不是在我承受范围之内的,一切——都是我所愿,后悔与对错更无须拷问。”
屠苏无从开口,晴雪自己的选择,他已然知晓。
襄铃不晓得在哪里,也许一辈子在青丘国,兰生、陵越与芙蕖,还有认识的每一张张面孔,都随着轮回多少世继续看大千世界,各过各的人生,而他自己没必要去见。
红玉和紫胤听闻屠苏复苏,就过来以探看。
师尊与屠苏隔了九百年后重逢,情分一丝一毫却没有冲刷殆尽。
红玉透着窗外看着认真练剑的屠苏和站着的紫胤,笑道:"晴雪,屠苏可是跟你说了三天也说也说不尽的贴心话?"
“他跟我说很多往事,说我、说襄铃、说兰生、说你、说师父,说天墉城里的人……”晴雪甜美地笑道,眼睛开始有了一丝波澜,“而他却忘了……”
红玉似是察觉到晴雪的话外之音,“忘了什么?”
“蓬莱花在这种时候估计开了罢。”晴雪没有正面回答红玉的问题,“……毕竟于他而言不堪回首,遗忘也是一番好事。”
红玉看着晴雪良久才叹息着点头,并不把那层意思捅破。想起所有的事情,却单单把这件事抽出来关上门。作为旁人的红玉自然希望屠苏有一段美好的童年,弥补过去的缺失,零星点痛苦残忍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回想。
等着师徒两人停止训练时,红玉笑看晴雪拿着一绢干净的手帕轻柔擦着屠苏额际的汗,耳边听着孩子歌唱:
“灵山卫,灵山卫,一年一度寒星坠。遥望去年星在北,今年寒星又是谁?”
歌声清脆欢脱,孩子们还浑然不觉人间已经沧桑几度。
***
晴雪的身体一日不如好一日,屠苏也知道,天天拿着药汤喂晴雪喝下。晴雪在屠苏默默地抱着她的情况下含笑而逝。她尚剩着一口气告诉屠苏,要他以后不要伤心,世事变迁,寿命终有古稀,她还想让屠苏看看变化万端的红尘,好不要负了辛苦所得来的生命的延续。
她唯一的心愿是要入了桃花乡的土,至死与桃花乡作伴。少女年华如花开遍,似这般都付泥尘。
屠苏依着晴雪的遗言,入土为安,同时离开了桃花乡。他施展许久未用的腾翔之术俯视着的着苍茫的尘世,雨后春笋,星罗棋布。
九百年后后就有了一番日新月异的变化。
极目万水千山,踏遍城镇乡市,只是他身边已经没有人陪他去看,跟着伙伴在一起,分离后就倍感孤独,那种无处可寻的感觉又如影随形地追着他。
他在白帝城曾听琴师操琴,脑海里闪过模糊悠远的琴音,铮然脱俗,渺渺却让他无法彻底掌握。屠苏不由自主想,或许在某种时机会想起来,此刻不必急于一时。
侠义榜上的名单里几个熟悉的人名都已经不在,包括他自己的名字,剩下的仍然高高在挂,逐风浪侠的名字还是列榜首标信誉。他看到了第N次南海佳人的单子,展开一看,末尾写着逐风浪侠的名字。
南海有红衣佳人,容姿绝丽,气度不凡,喜收集人间珍宝,在下闻画家元宝三多丹青佳作《有匪君子》还尚在人间,本欲博佳人倾城一笑亲自前往以黄金购之。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计划赶不上变化,在下事务缠身,以此望有心人帮助,不甚感激。
地点是在蓬莱,目标就是琴棋书画。
故人许久未见,屠苏决定接受任务,后来在蓬莱东区打败了琴棋书画,从画魅手中夺走了《有匪君子》。他只展了一角看到了元宝三多娟秀的签名和峥嵘山色,就来到西海龙宫,把有匪君子交在楚随风——即西海龙王敖闺手上。
敖闺喜不自胜,带屠苏前往南海拜访所谓的红衣佳人,南海龙王敖钦见到他破口大骂。
“你云游四海逍遥胜过神仙放话说再也不来南海,怎么你的话你都忘记了你还有脸来夜明城?”
“哎呀,上次是我不对,害你牵肠挂肚了……”敖闺嬉皮笑脸道。
“闭嘴,谁会牵肠挂肚?我倒恨不得你最好天天都不要来烦我。”敖钦冷冷道。
“那谁陪你同寝共枕,谁陪你处理事务?”敖闺叫苦道。
敖钦不耐烦敖闺的死缠烂打,眼光一瞟看到屠苏,可不好在外人大失风度,“你又为了什么事来找我呀?”
“知我者不若你也。”敖闺拿起《有匪君子》,“哥上次我知道错了,你肚子能撑船啊,就请你收下元宝三多的遗作《有匪君子》吧。”
“元宝三多遗作?”敖钦大眼放光,拿起《有匪君子》展开一看。
若没有一次之行,屠苏是不会想到那个人的。
元宝三多在白帝城出没,偶一瞥山峰奇秀,风烟俱净,那人衣袍因风鼓起而随飘如鹤翅展非。他一转眼,只觉仙风道骨,如琢如磨,沧桑伶仃漫过他似悲还喜的眉眼。只一眼就引动了作为艺术家的元宝三多的灵感。元宝三包大笔一挥,在纸间妙绘此人,将他形态神骨皆用心留在画内,一时大卖,后因蓬莱之乱,憎恨他的人将他的画像撕裂焚灰。九百年后,人都是健忘的。
屠苏看着那人,脸色一点一点因为沉睡的记忆而苏醒。不,应该说,他是不由自主地看到到了埋在时光尘埃的人,清晰的面貌,始终哀伤怨恨满溢。
他一身染血,琴身在他手里变成了碎块,湮没在熊熊火焰里。火焰,也吞噬着他。
那时他站在九百年前的幻境中,分不清心里是痛苦或是解脱。
他一向冷静淡漠的脸不由得出现激动震惊的表情。指尖竟颤抖起来,“能否让我一观?”
“哈,难道你能鉴别真假?”敖闺看着屠苏,敖钦就把有匪君子给他,他竭力控制着颤抖的手,将画轴一寸一寸地展出。
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那人的面容与身形历历在目,耳边沧海龙吟之音又响了起来。
盈盈的蓬莱花,血红惨白寂紫的彼岸花,摇曳着月白色的铃兰,陌生又无比熟悉地近在眼前。
青玉坛上层,他闲弹琴音,周身未有人近身。
屠苏走过去,第一次对他邀请,无比小心翼翼又珍惜情谊般地吹叶。
少侠虽自言不通音律,却每每能够明白在下曲中深意,君子之交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得一听者如此,已算一世知音。
他想起了他的名字。曾经他微笑着聆听,曾经与他合奏,曾经真心有共,却未料换来了血腥风雨的欺骗与残酷……
:“……屠苏有一事相求,望将有匪君子予我。”破天荒地,屠苏提出要求。
西海龙王大吃一惊,南海龙王反而不怎么惊讶:“理由呢?”
接单子的人,没有得到作为奖励的事主之物的权利,而且这物落到事主手里,理应是事主之物。
“……屠苏认识他,曾经以为……找到了知音……”屠苏感觉自己像是费了好大力气说完,“望南海龙王谅解屠苏不敬之罪。”
“所以你想学伯牙碎琴,将图烧了?”南海龙王道,将《有匪君子》烧了的话,也实在怪可惜。
屠苏不点头亦不摇头,神色开始有了恍惚,有了痛苦,有了喜悦……分不清心情为何,“……他于屠苏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尽管……他已烟消云散。纵然世人忘记了他,屠苏却不愿忘记。”
南海龙王没有多方刁难,只把有匪君子交给他。
本王的人生,总要留点遗憾就好。南海龙王如此说,君子不夺人所好。
西海龙王还缠着南海龙王,说着一堆关于想的话,被南海龙王如此嘲讽:思念是一种病。
的确是一种病啊,你不提醒,我是不会知道它已经入了骨髓占了心头。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画上那人依旧,仿佛永远不会对他说一些颇有见识的话,亦永远不会对他笑对他恨。
人生本如大戏,兜兜转转,才将戏中遗失的琴声拾起来。
他来到了蓬莱宫殿山,,什么都没有,少恭与巽芳的尸骨早已经消亡了。
古今凡圣,如幻如梦,纵是风华绝世,也抵不过日影飞去,这世间又有何物恒久不已?
在下便是这点煞风景,每见繁盛,必感凋零,百里少侠勿怪。
他言笑晏晏,手指在琴弦仍旧不断连续地拨弹着一首曲子。丝桐为琴,古声苍茫,君子在旁,屠苏想起来,仍觉得记忆犹新。
他随手抹了少恭躺着的位置,触手沥青尘埃。
凡人生老病死、转瞬即逝,活着时已经经历太多苦难,种种追寻,不过是渴鹿逐焰、人心迷妄,皆是镜中花、水中月。
他冷冷看着屠苏,话语音调,穿透了时光岁月流淌着伤悲,在屠苏心中打转。屠苏只觉得他的气流他的悲伤他的酸涩堵塞在喉咙,也堵塞着语言。
“屠苏哥哥,那画里面是什么呢?”
“……留作纪念。”
“是晴雪吗?”
“曾遗失了又回来的人。”
——END——
此文是纪念少恭之作……如果少恭知道屠苏的话后应是相当欣慰吧~少恭……TAT想到你就真想把屠苏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