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Le Lien de Beaux Rêver梦境之链[桃黑+青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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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有一个爱人。”她对我说，一直带着浅浅的笑。
她是个很美的女人。
我放下笔，无奈地揉揉眉心。每一天，只要我拿着记录工具出现在她面前，她总是可以避重就轻，把话题转向她的爱人。
“五月，你是代人受过不是吗？为什么不说出真相？”
这个名叫桃井五月的女孩子依旧笑得浅淡：
“我没有代人受过。”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在这个监狱里每个人都期望能逃脱，纵使有想要保护的人，也多半是爱人或亲人。我曾经调查过当天与她同在现场的另一嫌疑人，本以为那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爱人，却发现其实她与那人根本毫无关系。
那一天，这座灰色城市的东边发生了一起特大纵火案，K公司的百货大楼像一根木签火柴一样被划燃，烧得轰轰烈烈，整个东隅都布满了烤肉的香气。
报警台在火光闪现前的半个小时曾接到一个报警电话，电话里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告诉他们他感觉百货大楼的所有扶梯扶手、栏杆、假花丛和衣饰店里都闻到了汽油味道。接线员没怎么在意，当普通民事纠纷报上去，然后两个**磨磨蹭蹭磨了二十多分钟才出警。
如果没有这二十分钟，他们两个大概也会成为遇难者。
火起后十分钟，大批火警和**赶到现场，正巧抓到一名手提蓝色油漆的男人和一个手提汽油的女子。男人十分慌乱，结结巴巴地解释说他是路过这里，买油漆准备粉刷卧室，女子倒是十分镇定：
“是我放的火。”
她就是桃井五月。
我看完记录，马上就生出不对劲的感觉。那个男人的口供完美无缺，再加上桃井的口供也没有破绽，所以警方没有多查，公开审理之后判了无期徒刑就送了到这里。我却不以为然：
桃井五月与K公司的董事长并无任何瓜葛，她也没有任何精神病史，何来“仇杀”之说？
当我这么问她，她说：
“我恨不得他死。”
“那你现在开心吗？”我很诧异。
“当然开心。”
她真的在笑。
2、
“我的爱人看上去很普通，但是真的是一个很让人着迷的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和阿大在吃雪糕，我也很想吃但是没带钱，又不想叫阿大帮我付，只能装成不屑一顾的样子。可是过后他把雪糕棒送给我，我发现那根雪糕棒刚好可以兑到一支同样的雪糕，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怎么会有这么细心又体贴的人。”
“他个子不高，也不很强壮，但是很有正义感。路上遇到少年少女被欺负都会挺身而出，完全没有好好思考到底能不能全身而退。要是不是阿大每次都能及时出现，他大概一个月有半个月要躺在床上养伤。”
“他的皮肤很白，头发是天蓝色的，眼睛是冰蓝色的，夏天的时候就算是穿黑色也会看着特别清凉。他很怕热，夏天所有饮料都要冰过才愿意喝，可是我有时忘记了拿不冰的给他他也会喝，阿大才没有这个待遇呢！”
“他生气的时候不会大喊大叫，只是一张脸冷冷的，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不高兴。每到这种时候阿大总是跟在他身后转来转去，一脸狗腿到家的样子，最后惹他笑出来才结束。阿大总是惹他生气，我从来不会，他从不因为我而生气。”
“他是谁？阿大又是谁？”我问。
她俏皮地眨眨眼：
“我不告诉你。”
对此我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我想知道真相，想知道她甜蜜回忆中的主角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可是我不喜欢逼问。
她看准了我的这一点，我猜，所以她对我说那么多。
她是想找一个人倾诉，但是她又怕她想保护的人受伤害。
很聪明的女人。
却看不出她的爱人喜欢她。
3、
“监狱长，这是您要的VHSW04156918的资料。”
“谢谢你。”
我于是把视线从路边那个抱着婴儿哭泣的瘦弱女子身上移回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在整座监狱的最高点，同时也是这座城市的最高点。钢筋混泥土拼凑出的怪兽骄傲地伫立着，能走进这个世界就能得到生活。
我不喜欢它。我厌恶它。利欲熏心使人不惜一切做假，把简单的事复杂化，复杂的事简单化，所以我从不接受任何来自警方和法院的资料。
想起有一天我与她谈到这个，她说，她拥有半个城市，却追求着所有人眼中最微不足道的爱情。
“它是很奇妙的，甚至改变人的心智。”她说。
我翻看着眼前的这份得来不易的资料，才知道她是井峰实业的第二大股东，平日里极少出现在幕前她口中的阿大，应该就是青峰大辉，她的青梅竹马，井峰的董事长
青峰大辉……他也许是这个城市里最耀眼的一颗黑珍珠，年轻有为的单身贵族，一支让人惊叹的黑马股。我曾经在某一个政界巨擎的宴会上见过他，不是很爱笑的样子，深青色的虹膜下藏着很深很深的野心。
“青峰大辉和你口中的阿大感觉完全不像啊？”那天我照例和她聊天，顺便提了一句。
她微微一怔，一副完全没有料想到的样子。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虽然你们的资料都是五段加密，但是我还是有办法查出来的。”
她释然：
“我还以为阿大出了什么事呢！”
“阿大是个界限很分明的人，被他划进家人朋友范畴的人才能看到真正的他。”她接着说，“这种性格有的时候让人觉得特别温暖，有的时候又”
“特别残忍。”
4、
我从未告诉任何人，我时常从梦中醒来。
因为并不是噩梦所以不是惊醒的那种方式，真要说起来的话，大概就是梦做到结尾，突然觉得承受不了了，然后就在心痛之前睁开眼。
这个状况在桃井五月进来后开始变本加厉。每一夜，几乎每一夜，我都会梦见城市边缘的复古城堡，两个少年和一个少女，一树的苹果花，还有满院的白蔷薇，有的时候有风，有的时候没有。
他们安静和谐地共生在同一个空间位点中，好像谁都离不开谁，又好像谁都不需要谁。
睁开眼睛后，脑海里却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第一次见到我时的表情。
混合着惊讶的心痛的喜悦的悲悯的表情。她最后笑了。
我想她大概是认识我的，但是我对她的确没有任何印象。我自幼跟在上一代监狱长身边学习有关监狱管理的事，极少接触外面的世界，就算是出席酒会也是露一面就离开，身边一定围着层层叠叠的保镖。位置越高，生命越是难以保管。
想到她，我突然想去看看她。
只要看着她，好像就会渐渐安心。
5、
今天编号01的狱内医生告诉我，她体内发现了癌细胞，在胃部，现在是中期转末期。我惊了一下，问他入狱检查的时候怎么没有检查出来，他声音平静地回答：
“VHSW04156918入狱前可能服用干扰仪器的**。”
我也只好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01是智能人工，其实整个监狱里除了我和犯人，所有工作者都是只有编号没有名字的智能人工。他们敬业奉献，从不叫苦叫累，也没有除了程序设计以外的其他情绪，不会出现**伤人或者受贿放人的情况。
这个世界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科技强壮发达，已经不需要感性的人心了。可喜可贺。
我去找她，她毫不惊讶地对我微笑：
“监狱长，你来看我了。”
她一直叫我监狱长，我问过她为什么，她回答说她不知道我的名字。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脑海里从未有过有关名字的任何片段，而周围所有人都称我为“监狱长”。可是直觉告诉我她是知道我的名字的，只是她不愿意告诉我。
“为什么隐瞒胃癌事实？”我问。
“不想治疗。”
她的回答简洁明了，让我不禁皱了皱眉：
“为什么不想治疗？”
“我......”她移开目光，“我做错了事。”
“总之我不需要任何治疗，请监狱长答应我。”
6、
我一直查不到她的爱人是谁。
她所形容的那个蓝发蓝眸的男子仿佛是世间最完美的人。我也曾按照发色和眸色去找，但是看到照片直觉就马上否定。她的爱人，她总是带着怀念的愧疚的倾慕的语气谈论着的人，却好像世间从未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想知道什么样的人让她天天挂在嘴边念念不忘。我好像生出了一份奇怪的情绪，希望那个人是自己。可我生着黑发黑眸，怎么都不会像。
她的身体一天天衰弱下去，粉色的长发被剪短，现在看上去竟显出灰败黯淡的感觉。她朝我笑：
“监狱长，你来看我了。”
我帮她掖了掖被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情况恶化得太快，原因大部分是她之前服用的那个干扰监测仪器的**，还有一部分是她没有求生欲望。
“监狱长，我再给你讲点我的故事吧？”
“你说，我在听。”
“他和阿大是同班同学。那阵子阿大总是满面桃花的样子，说他恋爱了他还不承认。后来我跟他熟悉起来，才发觉我和阿大不能不喜欢他。我们两个都是在家父母不管，在外受尽奉承的孩子，他却是原则性很强又温柔体贴的那一类，所以不知不觉就变得离不开他了。”
“我知道他喜欢阿大，一直都知道的。他看阿大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对阿大的反应是不一样的，提到阿大的表情也是不一样的。如果换成另一个人，那么我一定不会这样在意，可看到他和阿大两情相悦的样子，我第一次对阿大产生了嫉妒的感觉。”
“我做错了事。他和阿大准备移民荷兰的计划被我听到了，所以我灌醉了他，然后......我不想他走，也不想他和阿大结婚，我知道他一定会对我心怀愧疚，所以我一定要给他一个关于我的羁绊。”
“但是啊，我不知道他会那么不开心。我不知道他那么深爱阿大，我也不知道阿大的占有欲已经到了几乎病态的程度。他为了对我负责和我订了婚，订婚那天他却被阿大锁在地下室里。阿大怎么都不肯放开他，他们两个一直处在紧密相连的姿态，被我看到了阿大都不在乎。可是阿大怎么没有想过他呢？他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人，满身污浊是不是会特别难受呢？”
“一个月后我受不了了，我在阿大出差时砸开了门把他放走了。但是我又做错了，他在半路上被K公司的董事长带走了，又......被关了一个月。”
她突然开始流泪：“咬破腕动脉有多痛啊，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看她哭得伤心下意识地把她揽进怀里：
“别哭，五月，别哭。”
她的眼泪停不住，很快把我的领口浸湿。她不停地喃喃低语，我仔细听了许久才听懂。
她说，对不起。
7、
01告诉我，她大概活不过这个星期。
我不太明白听到这话之后心底的那种沉重感。死于我手的人并不少，所以我也极少因为生死而被撼动，但是为什么对于她，我总会有不舍和亏欠的感觉。
中午我再去看她时，阳光正好从玻璃窗间打下来，照在灰白水泥地上，看上去似乎有点儿生机。她坐在阳光里，看到我进来依旧对我微笑：
“监狱长，你来看我了。”
“你怎么坐在地上，不冷吗？”我莫名地感到恐惶。
“我知道啊，刚才突然有力气下床了，想是回光返照吧，干脆死在阳光里也不坏。”她还是笑，一双眼睛紧盯着我。
“你要青峰先生过来看你吗？”
我想这可能是她最后的心愿。她却慌了：
“不，不要，监狱长你最好永远不要和阿大见面。”
我不知道她在慌什么，但是总是不忍心违背她，于是点点头。她的表情慢慢松懈，声音放得轻轻的。
“你喜欢我吗？”她问。
“喜欢。”我答。
然后我看到她一点一点闭上眼，倒在了阳光里。她的表情很安详，大概是梦到了那座古堡，一树的苹果花，满园的白蔷薇，有的时候有风，有的时候没有。
为什么，我会有想哭的感觉呢？
又是为什么，我怎么都流不出眼泪呢？
8、
“初代完美人形模拟被命名为黑子哲也。”
“黑子哲也与青峰大辉及桃井五月建立友谊关系。”
“黑子哲也爱上青峰大辉。”
“黑子哲也第一次出现自我意识，违抗杀死青峰大辉的指令。”
“黑子哲也开始渐渐脱离控制，再次违抗杀死桃井五月的指令。”
“黑子哲也脑神经模拟系统开始崩溃。”
“最高指令下达，黑子哲也自杀，进行回收。”
“发色瞳色更改，芯片格式化，输入监狱长记忆。”
“黑子哲也正式成为监狱长。”
“桃井五月入狱。”
“黑子哲也爱上桃井五月。”
“桃井五月殁，黑子哲也脑神经系统出现无法修补漏洞，按规定给与销毁处理。”
－－完美人形模拟观察日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Le Lien de Beaux Rêver梦境之链[桃黑+青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