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点》Luinil

2、红叶

　　叶开昏睡足月，起来时候除了觉得四肢僵硬腰酸背痛，竟然一点问题都没有，摸摸肚子，这好像都是一场梦。
　　梦醒之前的叶开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和肚子里那个有强烈求生欲望的东西，一起活下去。傅红雪莫名从断魂涯消失之后，叶开擅自相通了整件事情。尸毒，解药，孩子？！这之间，都加上一个傅红雪，那就说的通了。他每每想起傅红雪，肚子就会有感应似的疼痛不止。
　　那件事被两人默契的遗忘，直到明月心与周婷双双离世，叶开的难过比他自己想象中要厉害得多，他虽然不喜欢明月心，甚至是嫉妒，但他却是从心底的欣赏这个女人，她一一化解了傅红雪二十载的痛苦和不安，为了傅红雪忘却生死。再看周婷，容颜衰老的周婷化作一阵带着花香的风，就是一个善良与快乐的女子，追寻幸福去了。周婷的至情至性，让叶开重新理解了师父的话，爱这世界上的所有人。
　　为什么那些可以陪傅红雪走一辈子的女人都先走了。而自己是一个想豁出性命的人，反倒活下来了？
　　还有南宫翎，叶开自嘲，自己是一个由李寻欢养大的人，却在男欢女爱的事情上迷蒙的很，一点李寻欢的真传都没学到，万花丛中过，抖落一身花，选了傅红雪。

　　花白凤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抱进来的时候，叶开醒来已有半日，他假装对孩子只字不提，首先他不确定孩子的完整，甚至是生死，他怀胎数月究竟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其次，他该怎么告诉傅红雪，直接告诉他，这是你儿子？说出口叶开自己都不相信。
　　现在突然要看到这个孩子了，叶开似乎更多的是害怕。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孩子。会和他梦中出现的孩子一样吗？只有乌黑瞳孔的双眼，惨白的头发，尖牙和发出虫鸣的嘴，黑毛密布的四肢，带着鳞片的躯干。没有思维，没有人性，甚至没有呼吸。叶开在梦中见过这个孩子，一次又一次，听那诡异的孩子，叫他爹，看他从手指开始，一点点啃食傅红雪的身躯，然后自己心满意足，甚至是鼓励的拍着孩子的脑袋夸奖他。
　　傅红雪，对，傅红雪呢？虽然在半梦半醒之间，可叶开不会弄错傅红雪的气息。不过，傅红雪怎么会留在这里呢，他还要去断魂涯，他还要去思念她。

　　“开儿，你抱抱孩子。”
　　僵硬的从花白凤手里接过孩子，叶开深呼吸之后慢慢睁开双眼。孩子原本在安睡，似乎是感受到叶开的眼神，也慢慢的睁开了眼。只是眼里水汽迅速汇聚在一起，突然“哇哇”的大哭起来。
　　“你这么抖，红叶会不舒服的。”
　　叶开才意识到是自己双手颤抖让孩子不舒服了，丢似的把孩子递回给花白凤，他问：“红叶，说的是这个？”
　　“什么这个，这是你儿子。”
　　我儿子？叶开愣神了好一会，才想起要去细细观察自己所谓的“儿子”，已经被花白凤哄笑了的红叶小手四处抓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肉乎乎的指节在触碰到叶开头发之后便牢牢抓住，叶开被拉得进些，这是一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孩子，而且，叶开还从孩子带着水汽的双瞳倒映中看到傅红雪的影子。孩子的身上，也有傅红雪的味道。
　　这就是我的儿子？叶开有些不敢相信，但心里却好像突然被填满，他觉得此生足矣，已经不会在去奢求什么了。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不过叶开没敢回身，花白凤掰开孩子的手，抱去喂奶，留两人在房里，你不言我不语。
　　“你以前，不是挺多话的么。”
　　这是傅红雪说出生入死的兄弟之外，最让叶开感动的话。叶开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解药，孩子，还是我的心？脑子意外的清醒，叶开想如果傅红雪知道的不多，他打算这一次也和上次一样，翻篇过去就是了。一辈子的伤疤和一辈子的朋友，叶开选择后者。
　　“娘也真是，去哪找这么一个孩子。”
　　叶开盯着傅红雪原本带着温暖的脸渐渐变冷，心道不好，他一定知道这孩子的来历。他果然很介意，或许我可以告诉他，这是我和别人的孩子。
　　深深吸一口气，叶开扯着嘴角，一脸笑意，说：“你看孩子那大眼睛小鼻子的，和翎儿真像。”
　　傅红雪的脸原来只是冷，现在是黑，眼里还冒着火。
　　“你说我儿子像南宫翎？”
　　听傅红雪说完，叶开立马激动指着傅红雪的鼻子，说：“什么你儿子，那是我儿子！”扯到伤口，气势又立马弱了下来。
　　见叶开捂肚子，傅红雪扶他坐下，安抚道：“让我看看。”
　　气叶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但是见到叶开捂着肚子，又开始担心伤口裂开。边说边伸手解叶开的衣服。
　　傅红雪这边解开，叶开那边系上，捂着衣襟，缩着身子。
　　傅红雪也不恼，看叶开系上衣服。
　　“你刚才动作那么大，我担心你伤口裂开。”
　　“什么伤口，哪里有伤口。”
　　叶开还在嘴硬，傅红雪也没有再用强。

　　叶开后悔如果当时没有被一阵血腥味勾得醒来，他就不会想喝下那碗解药。端着血碗的是傅红雪，他心里是很不愿意让傅红雪见到自己这般模样的。
　　“你若逼我服下解药，我现在就死。”
　　最后也只是无力的挣扎
　　傅红雪眼疾手快点了穴道，大半碗药血都从嘴角漏了出来，打湿前襟，无计可施的傅红雪只得含了一口药血，一点点哺进叶开的嘴里。
　　叶开还记得，自己看傅红雪的眉眼就近在自己的眼前，渐渐忘记了抵抗，把血喝进去不少。血喝完了，可人并没有分开，而且越缠越紧。

　　好像血腥味还在嘴中蔓延，叶开觉得心里慌得厉害。眼前却意外的出现了自己，他从傅红雪的瞳中，看到了自己。
　　“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傅红雪没有太多的表情，他不去管叶开在想什么，因为不管叶开在想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又想编什么话来骗我？”
　　傅红雪胸有成足的样子让叶开颓萎得更厉害。
　　虽然知道自己在傅红雪心中会变得更加不堪，但叶开也只得不甘的问：“你知道多少？”
　　“比你以为的，多一点。”
　　“尸毒，解药，孩子，你还多知道哪一点？”
　　你以为我不记得解毒的事情，你以为是解药才让我动的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孩子谁的。
　　“你还不知道……”
　　傅红雪凑近叶开的耳畔，轻声的说：“我的心，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