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还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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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光剑落在地上，散成无数光粒，随后重新聚集在一起，渐渐显现出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是菱瑶。
[菱儿！] 额多欣喜若狂要去抱她，却抱了个空。他惊愕地看着垂头哭泣的菱瑶，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菱儿！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姚绫走到菱瑶身旁，触摸了一下菱瑶发着光的透明身体也是落空，[姐姐……姐姐……]。她看着菱瑶泪流满面，不能自抑。
老妪幽幽醒来，一见菱瑶，慌忙下拜，满奇扶着她怕她再次昏倒。
场面是一片混乱的悲伤，李小鱼无奈地负手看着他们，应青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已经尽力了。]。
李小鱼看向应青，[只苦了菱瑶，唉。]。说完走到菱瑶身前，[菱姑娘，真是抱歉，不能接受你的托付。]
菱瑶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如同风飘过一样轻柔又透着虚幻，[天命难违，菱瑶如今很满足了。]。说完看向额多，虚弱一笑。
[菱儿，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变成这样？] 额多捶着地，显然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菱瑶对他甜甜一笑，[别难过，我就要去月亮上做仙人了，以后你每天抬起头，仍然能看到我。]。
姚绫闻言哭出声来，[姐姐，为什么一直不现身！你骗了我这么久！]。
菱瑶伸手想替她抚平乱发，却只是透过了她的脸庞，她看着自己的手惭愧一笑，[你从小活泼可爱，我不想你知道这件事徒增烦恼啊。]。
李小鱼看着菱瑶安慰这个，安慰那个，心中不禁一阵悲伤，[菱姑娘，你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离开额多的吧？]。
菱瑶赧然一笑，[我还是忍不住把他引来了……]。
额多不解地看着李小鱼，[李姑娘，你说什么？]。
李小鱼看了看羞涩含蓄的菱瑶，摇了摇头，对额多说，[菱瑶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离开你，是怕你看着她消亡于世而难过。]。
额多听到她的话傻傻地看向菱瑶，[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里……]。
菱瑶看着额多，眼中满含深情，[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爱钻牛角尖，我怎么会不了解。]。
额多痛苦地看着菱瑶，[你知道我爱钻牛角尖还给我出这么大的难题……]。
菱瑶越是挣扎陷得越深，因为怕额多难过，忍痛离开，但终于还是因为他的执著，心中情动而引他来了仰玉湖。额多对菱瑶心意坚定，如果不是菱瑶引来他见到了姚绫，说不定他会一直这么找下去。
李小鱼叹了一口气，[菱姑娘，引额多去见姚绫是你所为吧？]。
菱瑶看着李小鱼一笑，[被你看穿了。]。
李小鱼看着远处，[那粒白光出现的时机太巧，我之前一直想不透额多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听他说见到白光才想到，恐怕是你布了这个局想借姚绫之口让额多死心。]。
见菱瑶不说话，李小鱼转身看着她，[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已布好了局，为何要招我们来搅乱呢？]。
菱瑶看了一眼额多垂下了头，低着声音说，[之前，我的确想借绫儿的口让他死心，但看他再三纠缠绫儿，我……]。
李小鱼恍然大悟，[所以你吃醋了？]。
菱瑶苍白的脸色一红，没有反驳既是承认了。
额多抱着头要抓狂了，[我，我一直以为那是你！我，我该死！不问清楚就……]。
李小鱼叹了一口气，[菱姑娘，你布这个局的确高明，若额多被姚绫拒绝而死心，他便不会再追究你的下落，若姚绫被额多缠不过嫁了，你既照顾了妹妹也成全了爱人，真是天衣无缝。可惜你并不像自己想得那样超然世外，将爱人拱手相送。]。她看向黑色的天穹，[若是真情，怎么可能超然世外……你已经为他们做得够多了……]。
菱瑶泫然涕下，[只要他们都好好的，我离开也是值得……]。
额多对她吼到，[不准离开！不准离开！你离开了我一个人怎么办！永结同心，你说过的！]。
李小鱼看着发狂的额多，又看看哭成汪洋的姚绫和菱瑶，转头凄楚地看着应青，[难道真的没办法吗？]。
应青叹了一口气，[以我们的法力只可管妖怪之事，鬼魂之事就……]。
李小鱼理解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看来这次，他们都无能为力。
[菱姑娘，你……还有多久？] 李小鱼为难地看着菱瑶问到
菱瑶释然一笑，[今晚，我就该去了……]。
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
今晚？李小鱼看看漆黑的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菱瑶见所有人神色惊惧，脸上反而坦然，[绫儿，我一命可换萤族五百年延续，你要在这五百年中努力追查黑玉的下落。]。
姚绫呆呆看着她，完全听不进去，[姐姐！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
菱瑶含笑摇了摇头，[数万族人今后的命运都在你手里了……]。她转头看着额多，凝视良久，轻启丹唇笑着对他说，[永结同心，虽死不渝……]。
额多突然像孩子一样哭起来，拼命想拥抱菱瑶却不能够，一次次的拥抱都落空，他俊秀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着，只能呜呜哭着看向菱瑶，口中不断重复着她的话，[虽死不渝……虽死不渝……虽死不渝……]。
老妪哭倒在一边，几乎要气绝而亡，满奇不断帮她顺着背，但丝毫不能缓解她的悲痛。
李小鱼手心攥紧，最难受的时刻就快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草丛中一阵响动，突然听到无境叫，[元宝！]。
李小鱼心里一跳，转头去看，元宝满头草屑，身上衣衫不整。她跑过去蹲下身看着它口气急躁地说，[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元宝一愣，[我……我帮你找钻石去了……]
李小鱼一时无语，[找什么钻石！以后别到处乱跑，吓死我了！]。说着自己也忍不住要抹眼泪。
元宝急忙跑过来抱着她的鞋尖，[别哭别哭嘛，眼泪又不能变金豆，哭了也不值钱的。]。
李小鱼戳了它脑袋一下，[你这个小财迷！要被你气死了。]。虽然仍然气，但说话的语气已经缓和下来。
元宝见她没事了，突然神秘一笑，[告诉你哦，我在树林里捡到一个宝贝！]。
李小鱼看它神秘兮兮的，[什么宝贝？]。
元宝转身跑进了草丛里，过了一会儿从里面吭哧吭哧抗出一个东西来，往地上一放，[一个石头美女！]。
李小鱼满头黑线，[元宝，我不得不说你的审美品味真的非常与众不同。]。
元宝所说的石头美女比它高不了多少，虽然她穿着白袍看起来很超然脱俗，虽然她挂着佛珠神情很虔诚端庄，但她毕竟是石头，怎么能称之为美女呢？李小鱼刚要打击元宝，突然愣住了，抓起石像对元宝说，[先借你的美女用用！]。说着跑到老妪面前，几乎要把石像塞进她眼睛里。李小鱼紧张地看着她问，[你看，这是不是白袍女子的石像？！]。
老妪看了一眼，[啊！就是她！]。
李小鱼心中一阵狂喜，她跑到应青眼前举着石像问，[有办法让她复活吗？！]。
应青愣愣地看着李小鱼，随即对她说，[我试试看。]。他接过石像放在地上，所有的人都向后空出地方，屏住呼吸看着他。他右手握着左手手腕，左手伸出食指中指比向石像，[风生水起，水落石出！]。一阵风从树林中掠出，带着草屑刮过地面，也刮过石像，但石像没有任何变化。
应青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的法术对她不起作用。]。
李小鱼失望地看向他，应青神情黯淡。
[我看她身上的是缚术。]，刚才一直沉默的唐三突然说话，[她似乎是被自己的法术缚住了。]。
大家脸上都是茫然，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被自己的法术缚住？
[你知道怎么解吗？] 李小鱼满怀希望地看向唐三。
唐三看了看李小鱼，[我解不了。]。
李小鱼的心又跌至谷地，看来真的没办法了。
唐三顿了一下又说，[无境可以解。]。
李小鱼两眼放光看向他，目光转到无境身上。
无境茫然地看着唐三，[我能解？]。
唐三对他点点头，[她是被自己的冰术缚住的，你用火烧就可以了。]。
李小鱼迫不及待地把石像递到无境手上，对他拜了拜，[无境，我们就靠你了。]。
无境为难地看着李小鱼，[我现了原形，你会嫌弃我吗？]。
李小鱼坚定地摇了摇头，凑在他耳边说，[我觉得那时候的你很美。]。
无境脸上嘭地先烧了起来，低头嗫嚅着，[我试一试……]。
众人都向后退，李小鱼满腔希望地看着无境，听到他轻声喊到，[回！]。
没有上次华丽的凤凰，而是一只剪尾火燕子向着石像俯冲下来，原来无境不爆走的时候这么秀气！燕子衔着火，不断扔向石像，石像周围燃起了小小的火堆熊熊燃烧着。
[咔嚓]一声破裂的声音刺激了在场每个人的神经末梢，石像的头上裂开了一道缝隙，元宝苦着脸，[李姐姐，无境把我的美女烧坏了！]。它话音刚落，从缝隙里钻射出白光来。
[无境，回来吧！] 李小鱼站在石像背后看着慢慢变大的缝隙对天上的无境喊到。
无境收了法术站到她身旁，李小鱼紧紧握着他的手，[真可爱！]。无境脸红地不行，低下头去。
李小鱼看着慢慢裂开的石像，白光如同某种孵化，渐渐扩大着缝隙。她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白光突然增强，向外扩散闪耀着照亮了整片夜空！
当白光渐渐散去后，大家发现原来石像的位置站了一个白袍女子。
[那个……] 李小鱼谨慎地开口，不知道怎么称呼。
女子动了动，随即开始拍着头上的尘土，一边拍一边絮叨着，[tmd，居然摔到坑里去了！]。
李小鱼小声问着，[请问……]。
白袍女子猛得转头看她，让李小鱼不禁一愣。清丽的少女系着白色的石头佛珠，但脸被刚才无境的火熏黑了。她顾不上乐赶紧上前谄媚地提着衣袖帮她把脸上的灰擦掉，少女似乎对她并不反感，等她弄完了好奇地问，[原来还有比我长得矮的。]。
她一脚就踩中了李小鱼的痛处。难道自己真的发育到头了？李小鱼挥了挥手拂去这些想法，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姑娘怎么称呼？] 李小鱼看着她正色问。
[我叫安倍小汀。]，少女顺了顺头发，[你这件衣服不错，和我的款式差不多。]。
李小鱼低头一看，都是宽袖大袍，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相同，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衣服的时候！
[安倍姑娘，当初是你把菱瑶祭掉的吧？] 李小鱼紧紧盯着她问。
少女看着李小鱼，[首先，请你叫我小汀，其次，菱瑶是最合适的祭品，这是上天的选择。]。
大家惊讶地瞪着她，额多火大地对她吼到，[你胡说什么！]。
李小鱼一摆手制止了额多的咆哮，看着安倍小汀问，[小汀姑娘，你能从技术层面上把整个事情解释一遍吗？]。
安倍小汀耸了耸肩，[乐意讲解。]。说完自己挨着老妪坐了下来。
老妪愣愣地看着她，小汀奇怪地转头回看随即尖叫到，[别告诉我，你就是以前抱来菱瑶的那个丫头！]。
见老妪点了点头，她崩溃地说，[你这些年保养过吗？怎么老成这样了。啧啧啧……]。
李小鱼见她完全脱线的状态不禁有些郁闷，[小汀姑娘，你可以开始了。]。
安倍小汀抱着胳膊想了想，[先从哪里说起呢……]。
李小鱼赶忙说，[哪里都可以，只要尽快开始说。]。
安倍小汀打了个响指，[好吧，那就先从我的职业说起。]。她清了清喉咙，[我家里是时代相传的阴阳师家族，所以我从小做为一名阴阳师游历各地修习法力。]。
大家都极有耐心地听她说着，神情专注。
[五百年前，我经过一片湖区的时候，意外发现湖面上空有很多徘徊不去的鬼魂，经过沟通，我才知道他们家族的宝物被人偷走，所有人借以延长的寿命都被无情地剥夺于是死去。因为这种死亡毫无征兆，而死去的人又心存留恋，所以才会在湖面上形成大片的鬼域。这么多鬼魂聚集在一片区域里很容易形成鬼洞，所谓鬼洞就是因为鬼魂密度太高而形成能自发吸食生命能量的空间。
但我发现的时候太晚了，湖面上空已经形成了鬼洞，虽然不大但因为死去的人执念太深而吸力大增。我可以驱逐鬼魂却没办法阻止它们凝聚到一起，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净化它们。但是净化需要的能量非常强大，我自己是没有办法进行的。
我意外得知首领的妻子刚刚产下一对婴儿，虽然祭祀很残忍，但现实只有这一种选择，因为婴儿没有成人的贪婪，它们的需要非常单纯，正是净化仪式需要的纯洁的能量。
我对首领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终于还是选择了延续族人的性命。选定菱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这是直到我进行完仪式后才确认的，因为她身体中“牺牲”这种能量增强了净化的效果。
祭祀分为三个过程，□□湮灭，灵魂析出，精神结晶。这个过程进行地非常顺利，我用自己的法术将菱瑶的精神结晶封印起来，并嘱咐首领长埋地下净化整片湖区。你们现在看到的菱瑶，是她的灵魂，这些年维持这个家族繁衍的是菱瑶的精神结晶，我称之为“牺牲的结晶”]
安倍小汀停了下来，看来技术层面的问题已经讲完了。
李小鱼听得似懂非懂，[你知道她的精神结晶要失效了吗？]。
安倍小汀看着几乎透明的菱瑶点了点头，[任何人的牺牲都是一种能量，而能量都是有限的。菱瑶已经达到她的极限了。]。
李小鱼心里一紧，[她有可能维持现在的样子吗？]。
安倍小汀摇了摇头，[我说过了，每个人的能量都是有限的。能量用尽时，有两种选择，一种，结晶解体，和原来的灵魂结合成完整的魂魄重新投胎。]。
[另一种呢？] 旁边的额多急迫地问到。
安倍小汀平静地回答他，[燃烧结晶还可以获得部分能量，但结晶燃烧完毕后，原来剩下的灵魂也将变为乌有。如果这样做了，她将彻底从世界上消失，就是所谓的“形神俱灭”。]。
原来是这样，难怪菱瑶一直说着自己要走了，她不是要去投胎，而是要燃烧自己的灵魂再为萤族争取一段时间，可是那样她将永远消失！
李小鱼为难地看着垂首不语的菱瑶，难道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她凑到安倍小汀耳边低声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一下萤族吗？]。
安倍小汀看着她波澜不惊地说，[只要他们愿意恢复到从前的生命秩序，不再执著于生命的长短，自然就不需要菱瑶再为他们做什么了。]。
李小鱼心想，他们早就适应了几百几千年地活着，突然让他们活个三四天，七八天，可以预见答应的人将是少数中的极少数。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牺牲”这种精神能量，更多时候大家都更爱惜自己的性命。
[还有更优一点儿的选择吗？] 李小鱼毫不抱希望地看着安倍小汀问。
她深深地看着李小鱼，[如果你愿意像菱瑶一样被祭的话，我可以再造一块净化石。以前用菱瑶的精神结晶做的那一块已经快要被她家族对生命的执念侵蚀尽了。]。
应青紧紧握着李小鱼的手，[不行，你不能去。]。
李小鱼从他手里抽出手来，看着安倍小汀问，[过程会很痛苦吗？]。
安倍小汀摇了摇头，[就像洗澡一样。不过你想好了，如果真的这样做，你就再也不能离开这片土地方圆五百里。]。
李小鱼脑海里飞快地掠过很多画面，自己也许有一天会像菱瑶一样消失无影。她看向应青，他脸色惊慌，肯定是不愿意。唐三看着她，突然开口说，[我缚在你身上，你呆在哪里我也会呆在哪里。]。满奇直直地看着她，李小鱼不知道他怎么想。无境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她转头问安倍小汀，[你以前的咒语都还记得吗？你自己一个人法术够吗？]。
安倍小汀肯定地对她点点头，[变成石像的阶段我也一直在修行，有进无退。]。
李小鱼看了看额多，又看了看菱瑶。他们紧紧挨着，却不能触摸到对方，一定很难过吧？
[准备祭祀吧。] 李小鱼冷静地对安倍小汀说。
看来以后得靠当女鬼打劫和尚过生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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