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演义》郎川

9、梁成盟好夜堕迷魂 杨氏三子并驾同娶

　　礼延请梁成入府叙事，成进门，被管家引入内堂。礼已具备肴馔，成叩头叙礼，礼执其手居上座。成道：“属下不敢。”礼佯作不悦道：“将军与礼自家人，对酌宜应。”成大谢，礼亲为之把盏道：“将军已思良策？”成道：须先得与彼会商。”礼肃然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走漏一点，私通敌国，交乱叛党，不光我要杀头磔尸，将军你也逃不了个夷灭三族，满门抄斩。”成肃然起身拱手道：“遵君命。”礼又属其坐，笑道：“我已上报朝廷，奉将军为武川守，不日将有派令，挨稍候。”成闻之，大喜道：“公乃某父母也，某幼丧双亲，未有一日伺于侧，今见公，凄然有孺慕之情。公如不嫌弃某疏懒，愿绕公膝下，常伴儿欢。”礼正欲笼之，便笑道：“我正缺一孩儿。”成便叫一口爹，礼便答一声孩。当下，成三跪九叩行拜父大礼。
　　礼毕，礼道：“我孩，与彼军商议谁人可行？”成久思之道：“非某不行。”礼作忧色道：“果非儿不行，却太危也。”成道：“报父德，不避死。”礼喜道：“真吾儿郎！”成道：“某先夜入敌营，与宇文宪商议，再交接各匪首，则事可谐也。父，但坐等儿之捷音。“礼道：“若匪宪不愿降则何如？”成道：“彼不敢不降，某自能说之，父且管宽心。惟西山、绥远城守，心不与我等，恐不见容。”礼道：“孩言是也，奈何之？”成愤恨道：“一不做二不休，就赚入城内连将一起杀之，委罪于敌手。”礼大惊道：“不可不可，若我杀一郡之守，事乃大也。”成道：“再如驱虎吞狼计。”礼道：“何为驱虎吞狼？”成笑道：“借宪手杀之，我等坐而勿救，是其自相剪除，我从中取利。”礼踌躇未决，成道：“公尊高位，荣华富贵乃随；一旦失爵，身尚不得安，其如金山何？且公向之居中秉政，令有己出，一言一行，牵连而死者，曵坠而失者，掉荡而去者，不可胜计。公一日失权，二日祸及，三日授兽，公死无葬身之地也。言曰：官衙深又深，轻易不入身。”
　　礼恍然大悟道：“亏吾孩儿，险酿成大错，吾意决也。”成道：“待某前去，公稍候之。”礼亲送出门。
　　夤夜成单骑来见宪等，被兵士绑入大帐。宪大马金刀跨坐于上道：“窥我军情几何，道出，不杀汝。”成大笑道：“我今来救将军也。”宪道：“与我推出戮之。”士兵轰然应诺，将推之出斩。成初犹然不惧，待头抵砧，刀斧具，乃股栗头麻，大吼道：“宪将军，宪将军，今也有事相禀，是戴公遣我来的。”
　　宪哈哈大笑，出释其缚，延入帐。内灯火头通明，肴盏张备，三两婉女宽衣正待。宪道：“君先休息，明日再议。”径出帐去也。成张叫两声，宪不回，乃坐于席前，一女子为其把盏。成视之，白肌碧眼，不比中原，更是西域风情，万种风千。成道：“汝何人？”那女道：“某西域人，阿丽，侍寝大人。”乃款款起身，脱脱衣褪，众女皆解衣，正是蓓蕾初经风颤，菊花后院幽芳。一夜风雨打花缠，落得春红几仗。
　　次日，宪升帐会事，并赫连勃勃、慕容战、拓跋圭三人。宪乃将成言传付三人，圭道：“此必谈和之人。”战道：“彼军正盛，何必谈和。”圭道：“某闻一线谷战死之将乃南宫世家当主——南宫燕，戴礼急回京申辩，怕我军衔追，故有此一来。”宪乃招成来，成昨夜精耗，全身乏力，委顿不堪，方入帐，哈气连天，倒于座上。
　　宪道：“戴公以为何？”成无力答道：“公要和谈，但将军须先助我们一臂之力。”勃怒道：“是我胜你们，非是尔胜我。”宪笑道：“何事？”成道：“戴公与西山、绥远太守有隙，望君为我除之。”宪以目目圭，圭但颔首。宪笑道：“此事易耳，我也深恨久之。”成大喜道：“公定感谢君等。”圭道：“不知此次失合，朝廷以为怎样？”成道：“圣上命礼公率十万大军征讨，更得西山、绥远诸郡相辅；况礼公已修书一封发往凉州都督沮渠元帅，令起凉州军四万，从背夹击。”此语一出，众皆大惊。凉州军骁勇无俦，控弦之士号称十万，一向有东窥之意；且沮渠蒙逊弓马娴熟，深毅果敢，沉度有谋，宇文父子常败其手。若彼四万军从后夹击，宪等无不束手就擒。
　　宪不作声色道：“沮渠元帅若来，正喝着合合酒。”圭笑道：“凉州与雍州壤界互乡，沮渠元帅也时常观瞻，已不是生人。”成惊疑不定，暗道：莫非沮渠蒙逊早已与彼人勾结。圭与宪交目笑对，宪谓成道：“这现有沮渠元帅书信一封，圭公可拿来。”圭转身出帐，不须臾，果手持一封信，交与成，笑道：“正是此书，公且看。”成不识字迹，匆匆扫视几眼，但记得“凉州都督靖远侯沮渠蒙逊再拜阁下”等等字样，自思：沮渠蒙逊是凉州都督，也是靖远侯，此事有疑，须报与礼父。
　　圭收回书信，捧一大杯酒与成道：“先敬公一杯。”成饮下，宪又敬，再有勃战二人。其后，宪命诸将次进，美人调选歌舞。成不觉大醉道：“共祝世代盟好。”宪道：“世代盟好。”诸将皆大声道：“世代盟好。”
　　成道：“不日我将升做武川守，与诸位来日方长。”宪大笑道：“是双喜临门也。”乃罢席，更设一大宴，美人清歌，人间绝色。成心醉，宪叫三声不醒，乃命一绝色少女扶成入帐。
　　第二日成来道别，先述结盟后事，而后支吾半天不出一字。宪笑道：“就将阿丽与阿娅送与公了，公要好好待她们。”成大喜，连连道谢。
　　成走后，圭笑贺道：“恭喜宪公，又得武川。”宪亦笑，心实深忌之，此人已窥我心意，不可不除。
　　再转三江，杨林既已退让军，得庾信相助，又结好谢谭；吴郡周兴败回之后，竟染沉疴，缠绵病榻半年稍癒，轻易不敢难下，又疏许进兄弟，稳固郡本，抚慰吴民；兴见吴郡狭小，河泊众多，东近大海，便废止周朝立国百年的锁疆令，活跃工商，交通便利；鼓励吴民出海谋生，一则不丈量分田，不动摇门阀根本，二则失田之人得海外之利。一去一来，一除一补。由是吴郡大兴，民得其食，商得其利，士族门阀、官豪富贾皆得其息。
　　三江始则势固，杨林见无可图，便要重申旧好，以与庾信婚约，将长子杨建娶庾信二女，奈何二子杨意更属称心，又惧三子不服。遂遣三子同去，以观谁可称心。
　　三子遂备礼帐，具彩礼，吹吹打打，径往平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