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四章 辈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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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说了很多很多，肉麻的，不那么肉麻的……一直说到我歪在他的怀里睡着。
醒来时，我还在他的怀里，爹爹视若不见地坐在桌前，端着一杯香茗，似在细细品来。我瞄一眼天色，按照方位来说，该是清晨，大清早跑我这儿来喝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我仰起头，看看朗月，看上去不算神清气爽，可是也没有黑眼圈，一双眼看不出情绪，淡淡地对着爹爹。
爹爹倒是没有说什么，径自喝完那杯茶，走过来拍拍朗月的肩头，什么都没有说，就此离去。
倒是留下我好半天没弄清情况，这算什么？好歹我算他独生女儿吧，难道，我是捡来的？
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太多变化，但是由于心情不同，整个天空都象是洗过了，漂亮得不像是真的。
我在养病，朗月也就借着治病的名义，在我的房里堂而皇之地进进出出，不要说我的诊治、用药是他一手操办，吃饭、喝水没有假手他人，就连我时不时要出去晒晒太阳，朗二公子也从不假手他人，毫不避讳地抱进抱出，哎，甜蜜的时候，日子过得快，真的是会忽略很多本该注意的东西。
睿儿哥哥倒是一副闲极无聊的样子，经常过来凑热闹，虽然早早说明尽管无视他，也尽量没有什么动作，不是坐在一边看书，就是在那个角落里吃点心，可是二人世界里，多了这么一个亮亮堂堂的“油灯”，实在是碍眼。可是朗月反而一直是笑脸相迎，郁闷得我没少给他卫生球。
对外界的感知有点迟钝，迟钝到我隐隐约约觉得就在我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一直抓不着头绪，也曾向朗月提起，朗月笑嘻嘻的，很温柔，还很同情地看着我，让我感觉自己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哎，陷入爱河的女子，果真是会弱智的。
直到那天，大腹便便的翩儿来看我，慌得我忙不迭地亲自端茶倒水，这才想起，好久没有看见碧岚了。
我笑，转向睿儿哥哥，“有些日子没有见着碧岚了，翩姨好不容易来一次，叫她过来吧。”
睿儿卷起书，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惜儿，碧岚病了，这些日子你的身体也不好，怕她过了病气给你，就没让她过来。这会儿翩儿这个身子，也不好叫她过来。”伸个懒腰，脸上贼溜溜的，“惜儿，我记得有告诉你碧岚病了，你是成心不想知道，还是……”顺着溜了一眼朗月。
我顺手抛了一个空茶杯过去，知道以他的武功，一点事情都没有。
果然，睿儿哥哥伸手接下那个茶杯，神色一变，娇嗔地对朗月说：“朗月哥哥，你看啦，那么多年了，惜儿妹妹一直都没变，还是喜欢到处送定情信物。哎，我的哥哥，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嗯～”
最后一声，不仅娇嗲，还打了几个转，哎，我可怜的神经啊！
朗月显然也是一副无福消受的模样，抖抖索索地掏掏耳朵，走到罗为睿身后，突然出手，去夺那个茶杯，为睿应是早有提防，身子一侧，躲了过去。朗月笑着，扑上去抢，为睿更是大笑出声，直蹿起来，如飞羽般落在房门前，两个人，为了一个茶杯，就直接打出去了。
翩儿看看关上的房门摇了摇头，笑着走过来：“惜儿，你现在别管太多，安心养好身子，等身子好了，什么事情不能做啊？”
我笑：“我做什么了，要翩姨这个时候，特特来上门提醒。”
翩儿低头一笑，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肚子，看着我，抿嘴一笑：“惜儿，你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太上心，其实偏偏又是心最细的，有什么事情，都闷着不说，实在伤的都是自个儿。”
我微笑地看着她，顺便想想她为什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倒不是怀疑她留了什么心眼，完全是这么多年习惯使然。
翩儿亦是微笑地看着我：“惜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真真在我心里，你和我的……小妹妹没有区别。”
我突地一怔，翩儿在辈份上，应该高我一辈，明浩是朗月的师兄，那么……我和朗月应该就……差了……差了一辈。
虽然，由父亲这里算来，我和朗月应是同辈，但是，这么一来，我们又准备置翩儿和明浩于何地？明浩的付出，不可谓不大了，真的要他为了我们，牺牲一辈子么？
只是，我和朗月走到现今这一步，着实不容易，感情不是开关，可以说关上就关上，我没有那么高段，或者，祈祷我明天就毒发身亡比较现实一点。
我心乱如麻，看着翩儿，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应对，闭了闭眼，我强笑：“翩儿，我有点不舒服，先去歇歇了。”
确实是心烦意乱，对自己来说，这确实不算什么，毕竟，我和翩儿没有事实上的血缘关系，就算是嫁给亲兄弟，以我往日的思维，也不会有什么负疚感。只是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一个月，两个月……手臂上蜿蜒向上的青黑早就遮掩不住了，一了百了，不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只不过，我做的错事要活着的人背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只是顺着路，一直在走，直到听见有人在前方低语。
我一怔，站住脚步，听见睿儿哥哥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我也真没想到，碧岚竟会如此……惜儿重情，这事要是让她知道，怕是……”
朗月的声音淡淡切入：“如今即便是不想让她知道也不成了，惜儿，出来吧。”
我迎着声音走过去，低着头，调整着心态：春日阳光下那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开……
迎上朗月伸出的手，抬起头来，看见朗月仔细地打量着我：“惜儿，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强笑：“碧岚怎么了？”
朗月眉头紧锁，看了我半晌，直到我觉得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下去了：“不对，惜儿，不只是因为碧岚，那个事你还没搞清楚是什么，不会扰你如此之深。惜儿，到底怎么了？”
睿儿亦笑：“碧岚倒是没有什么大事，我们不过是发现她定时给京里某人传递一些消息，觉得不再适合在你身边罢了。也是我们疏忽，她的年纪，也该是找个归属的时候了。”
我苦笑：“是元慎吧。”我很肯定，又不是傻子，一路上，碧岚与云申之间的眉来眼去，真当我视若无睹么？控制一个女孩子最好的利器，莫过于感情了。
睿儿微微点头。
朗月轻轻捏捏我的手：“告诉我们，出了什么事？”
我眼观鼻，鼻观口：“真的没有什么……”
睿儿一笑起身，“我就不添乱了，我去陪陪翩儿，惜儿准又把人撂在一边了。”衣袂在我眼前一晃而过。
耳边听见朗月一声长叹，双手环着我的腰，让我坐在他的腿上，脑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边慢慢道来：“惜儿，你知道，我已经有家难回，基本上就是沦落天涯，你怎么说，都是一个侯府千金大小姐，看不上我，实在是不算什么。”用脸贴着我的脸，语气更加的落寞，“我实在是高攀啊，惜儿，你不理我也实在是应该的。哎～”
最后一叹，还有几份百转千回的味道，我的小心肝，实在是麻得不行。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真的，本来没觉得，你这么一说，还确实不错，侯府里锦衣玉食，没事还能弄一点‘缱绻’和‘离思’补补，实在……”
一只手掌堵着我的嘴，我侧首望去，正看见朗月的黑眸溢满伤痛，见我看他，眉头微皱，“可不是嘛，就是补得太过了，要我这穷小子来帮你调理一下，来，哥哥帮你揉揉。”
不要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雌也是难过的，特别是该同学还在耳边唧唧歪歪地胡说八道的时候，虽然知道是假的，也没能挡住我和盘倒出一腔苦水啊，只是说出以后，很清楚自己一定要被唾骂了，就这么点小事，把自己烦成这样，又钻牛角尖了不是？
朗月倒是没笑我，只是夸张地长舒了一口气，自己抚胸顺顺气：“惜儿你吓死我了，没听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就算她和你的辈份不对，可是我和你的辈份很对啊。别说她只是侍郎府的干女儿，就是亲女儿都拦不住我。”我笑，侍郎府的亲女儿，和我娘过不去啊。朗月略略侧头，看着我的脸，笑着说，“你放心，嫁了我以后，只有人知道我和明浩是师兄弟，哪会有人管你和她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他顺势在我脸上“吧唧”一口，“惜儿，你不会现在才发现吧？你没看见你爹和睿儿压根就没有提起这事？”
是啊，好象近来睿儿一直在叫“翩儿”，没有叫过“姑姑”，我一直没有当一回事，因为，打小就是这么一直叫着过来，或者，还可以这么一直叫下去……
心事消融，心情自然好转。这个时候，才想到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
碧岚怎么办，嫁给云申？不具备可操作性，云申好歹有一份顶戴前程在前面候着，碧岚如果不是晋王妃的贴身丫鬟，又有什么资格去和云申结亲？难道要让舅舅多个干女儿么？就眼前的形势来看，这一点，是不必考虑了。那么，碧岚回京以后，又能是怎么样呢？
看着朗月，我只能苦笑：“她陪我多年，如今送她回京，日后怕是不会再见，于情于理，我都该去见她一面。”
朗月继续轻叹，“这个时候，惜儿，我怕她会大放厥词。”
我一怔，难道我平素确实委屈了她，“那又如何，她不念着这么些年的情分，我却不能视若无睹。”
朗月揽紧我，轻笑：“惜儿，我只是不想你难受罢了。”
我冲他皱皱鼻子，嘿嘿，我难受的时候多了，不差这一下下。
老爹这儿看来并没有地牢之类的设施，碧岚被关在吟儿住的那个院子后院的一个小厢房里，没有看守，只不过门上锁了一把锁，实在算是聊胜于无的禁制。
朗月把我送到门前，搂着我的肩膀，轻声说：“不陪你进去了，惜儿，这件事情你要处理就得自己去面对，不过，一定要记住，我就在你身边！”
我看着他，点点头，开门进去。
房里东西不多，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个衣橱；桌上放着一个针线筐，一副绣了一半的大红牡丹放在筐前；墙角一个素色的四扇屏风，斜斜地隔出一点私密空间。碧岚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穿了一套粉红色的瑞云纱，裙摆上，襟口上，袖口上，绣了不少的云纹；梳了一个望仙髻，手里握着一个团扇，轻轻扑打着，眼睛似是看向前方，却又涣散无神。
如果我没有弄错，那套衣服是前两年生日时什么人送的，可能是拿错了，衣服不错，就是大了好多，又是粉红色的，就给了碧岚，碧岚一直很喜欢，都没舍得穿，没有想到带到忻州来了。
看见我来，碧岚放下团扇，笑嘻嘻地站起来，整整衣襟，深施一礼：“小姐，时候不早了，您也该回京去了。”
我一怔，笑应：“就我这身子骨，怕是回不了京了。”
碧岚笑嘻嘻的：“小姐，您忘了，晋王爷还在京里苦苦地等着您呢。”
我笑，有点可惜忘了拿把扇子来，少了一个比划的道具，唉，不知道还需要表演一下的呀。“此情可待成追忆，我和晋王，终是有缘无份。”
“有缘无份……”碧岚喃喃地重复几遍，突然大叫：“不，怎么会？小姐，晋王爷一直都很喜欢你，只要你修书一封，他一定会来的，你们可以在忻州完婚的。”
这孩子，还真不死心，我长叹，“晚了，静明一身病骨，早已不是昔日的千娇百媚的侯府千金，纵有十分姿色，现在也只余了三分，怕是连晋王府的下女都不如，没有见着还有几分念想，真要见着了，怕是连一丝一毫的念想都不会再有。”
看着碧岚脸色惨白，缓缓坐下，我淡淡的说：“若我料得不错，京里现在在争的该不是我的废立，而是空出的晋王妃这个位置该给谁！”瞥她一眼，不无恶意地加上一句，“近来，云申也很少和你联络了吧，怕是还没想好自己该站在哪边吧？”
“啪嗒”一声，碧岚早先放在椅子上的扇子坠地，我纳闷了一下，刚刚好象看她是坐在扇子上了，这也能掉下来？但趁着她神思恍惚，我也随便交代一句：“此去京城，山高路远，碧岚千万要一路小心！”
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想给自己找罪受，我掩门而去。
不是没有想过要成全她，只要送上元慎送我的菊佩，相信成就这段姻缘不成问题，只不过，人都有私心，与其成全一个背叛我的女子，不如留给爹爹，也许，他日顾氏失势时，就凭这块菊佩，尚能保全顾三公子的一条性命。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六十四章 辈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