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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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冬》
BY：朔夜Sakuya
一点点洁白无暇的冬雪落了下来，纷纷扬扬犹如春日的落樱。疏疏朗朗，笼罩在忧郁的淡蓝色光线中，闪着荧火般的微光。
风渐渐大了，翻卷着飞雪形成有些透明的漩涡，雪白色的脆弱躯体在这样带点冬日凛冽意味的风中无声地哭泣，落在一身黑衣的少年身上，仿佛是冬雪无法忍受的忧伤的眼泪。
在这样的飞花之中，佐助攥着手里剑的指尖也好像被深深感染了似的，不可思议地颤抖起来，最终慢慢地软了下来。
同样是这样的冬日，风远比今天的大，每当风掠过之时，已经安静地停息在地面的雪花总是被不甘寂寞地扬起，一天一地都笼罩着一层凄凉的雪光，虽是凄凉，却因为极端的痛苦与挣扎而美到不可思议。
年幼的他，根本无法理解凝视着飞雪陷入沉思的哥哥眼神中包含着的是什么意味的东西，只是感觉到莫名的惊慌，只懂得死死攥住哥哥的衣摆别无他法，那么紧，那么紧地攥着，永远不想放手——当年的他，隐隐从鼬眼中看到了某些深重的忧伤与痛楚，一种即将失去的不安占据了他幼小的心。可是他还没有足够成熟，还没有成熟到明白那些忧伤与痛楚……
他常常在午夜梦徊的深处不断重复着记忆中纷扬的飞雪，假如是现在……假如是现在的他，也许就能够留住这个已经堕入黑暗的男人了……
然而一切都太迟，世界上永远没有后悔能够拯救的东西，错过只是他们永恒的宿命，从那个血月高悬的夜开始，从那个痛失所有的夜开始，他们之间，就只剩下杀戮与被杀戮的关系——永远无法原谅，永远无法解脱，只能双双堕入血腥的牢笼中无法自拔，不想逃脱——也无法逃脱。
“哥哥……你怎么了……这里好冷，我们回家，好不好？”当年的自己如此笨拙，不敢提及鼬眼中那些陌生而让他恐惧的情绪，只是小小声地，撒着娇，自以为非常高明地引开话题。
鼬眼中的东西太沉重，他不懂，也不想懂。如果懂得了，就是破灭的开始——当年的他，已经有了这样的不祥预感，只是欺骗太久，竟是加倍的痛楚。
鼬凝视着他，眼神高深莫测，紧紧地盯住近在咫尺的他，很久很久以后，摇了摇头，“佐助，你知道么？炎热让人烦躁，温暖让人困倦，只有寒冷，才能让人冷静地思考……我已经自欺欺人太久，太久了。甚至不知道，横亘在眼前的两条道路，我到底该如何走下去……”
佐助眯起漆黑的眼睛，露出像猫一样的微笑，小小的手指固执地紧紧牵着鼬冰冷的指尖不肯放开，“哥哥，那样不要紧啊！如果不知道该走什么道路，佐助陪你走，走错了，我们一起回到原来的起点再出发……终有一天能够走对的……”
鼬的眼神慢慢地变得柔软，从那面具的裂缝中迸出的，是令人近乎窒息一样的情感。许久许久，才伸出温柔得不可思议的指尖，把佐助脸颊上的黑发拨到耳后，那眼神，是真真切切地在微笑。
鼬的眼睛里，倒影出佐助带着些微茫然无措的神情，他伸出双手，用尽自己一生的温柔拥抱住他——温暖的拥抱，仿佛紧贴在一起的四肢都要融化了似的，然而却是留恋地让人不敢放开。
“佐助，我一定要保护你……即使那是盛开在无尽血泊中的荆棘之途也一样……我不会，不会让你，背受着宿命……”
就像是第一次如此亲近一般，即使拥抱了无数次，然而还是放纵自己沉溺在独享的温暖中无法自拔，仓惶得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哥哥，不知如何是好的视线笨拙地摇晃着，完全没有察觉，鼬深黑色的瞳孔，慢慢变成血色的火红，妖艳且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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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总是错过，无论有怎样的借口，也只落得交错瞬间的那一抹在指间滑过的衣袖，记忆编造的虚假与真实往昔纠缠不休，隐藏着最不堪的结局只是苍白与狰狞的真相。
几年光景，物是人非，他们早已改变，惟有那雪中的拥抱，犹如翩跹的涟漪，偶尔，在他最寂寞的时候，那么凶狠地席卷而来，不留一点余地。
佐助无声地笑了起来，也只有在寂寞来袭之时，才会觉得记忆中的那片雪是自己心中还来不及被仇恨所玷污的一部分，幼小而单纯，因而显得那一片感情毫无污秽。
风很冷，远处的山头还笼罩着很浓重的雾，吹过来的时候，好象可以吹散胸壑中淤积的苦闷。原本悠然的雪被风翻起，纷飞着，落到佐助的脸颊上，犹如多年前，冬日里温柔地触摸着他的指尖。
“哥……哥……”轻轻的，浅淡得像是要被风带走的声音，却是无论怎样的仇恨，也掩盖不了的感情，在相似的雪地里，如此毫无预警地，偷偷从心底涌了出来。
深深地闭上眼，阻挡自己不应该有的，脆弱的情绪，然而身后蓦然来袭的温暖，却让眼泪几乎要崩溃。
“鸣人……你来了……”轻轻叹息，指尖紧攥着胸口，心脏因这相似的情景而痛得发慌。
身后踮起脚才能跟他等高的少年“嘿嘿”地笑了两声，双手毫不放松，紧紧地环在他的腰间，“佐助，只穿那么一点衣服站在这里，不冷么？”
“当然冷啊……所以，就这样抱着我，一会就好……”难得的示弱，脸颊无力地轻轻歪向一侧，碰触到了，从后面抱住他的，鸣人的头发。
鸣人有些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来，说是惊喜，惊的成分倒比喜的少多了，他把佐助的身子翻过来，拨开自己金黄色的前发，轻轻靠近，触碰到了佐助白皙的额头，“好象没有发热啊……”虽是有几分滑稽，却是单纯认真地，为佐助担心。
就是这种眼神，太纯粹，太干净，总使自己无法狠下心来，让仇恨与痛苦去玷污他。
“傻瓜……我们已经是恋人了，你也该习惯一下吧……不要每次我一靠近你，你就紧张兮兮地以为我发烧了啊……”
“啊……那……”鸣人的脸别扭地转开了，用掩饰困窘的瞪视目光回应了他。
佐助轻轻地笑开了，低下头，笑得眼泪仿佛也要夺眶而出……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除了仇恨以外的，身为人类应该有的感觉。
“傻瓜，不要擅自笑得那么开心啊！”感觉自己被愚弄了的鸣人不甘心地咕哝着，伸手在佐助的头发上狠狠揉了几下，当佐助抬起头的瞬间，飞快地凑上去，在自己已经想要触碰了很久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绽开了大大的满足笑容，径自拉起佐助的手向前走，“回家咯～～～”
佐助有些吃惊地掩住唇，盯着走在前面的鸣人，高兴得连路也走不好，肩膀一耸一耸的样子，又有些释然。
鸣人的体温沿着紧紧交缠的双手传递了过来，仿佛有某些支离破碎的痛楚也被带走了似的，轻飘飘地落在了雪地上。
安适地闭上了眼睛，跟着鸣人，慢吞吞地走着，就好像走在无时无刻不在碎裂的薄冰上，未来只是迷蒙。
总有一天，自己会放弃这份温暖，放弃这双纯粹的眼睛，无法回头地走向荆棘之途，但是现在，就这样吧，说着一些自己也不相信的谎言，暂时沉醉在想象出来的幸福中。
微微笑着，某些透明的痛楚，慢慢地落到了雪上，融化成晶莹的泪珠。下一瞬间，笑容就因为痛苦而扭曲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