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此而已》归离

10、第十章

　　客厅的灯被关上，餐厅的灯亮起。昏暗中只有离安的手机闪着微弱的光，与餐厅的冷光遥相呼应。

　　“过几天中元节了，回来看看你哥哥吧。”

　　离安坐在餐桌旁嚼着散发着甜美芬芳的糕点。
　　落地窗的纱帘随着夜风飘舞起来，窗外是喧嚣的夜市，这里是旅游胜地，这里是不夜城。
　　天总会黑，也总会亮。日夜交替，再自然不过。
　　离安默默地将餐桌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水哗啦啦的响，似乎有什么被掩盖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秋雨，雨水冲刷着地上的不洁。
　　大概是宿命。
　　有时候人要去做一件事是没有理由的，只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去呼唤着。
　　我们将这个声音称之为宿命，
　　离安站在窗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漓江像一条从天而来的长河，不知从何处来，不知往何处去。
　　人不也是一样么？
　　不知为何而生，不知因何而死。在生命的长河中，终日茫茫，只是一直在做一件事，一直做下去。
　　或许我欠了谁，或许谁欠了我，有什么关系呢？
　　离安将毛巾随手搭在沙发上，光着脚走回卧室。
　　闭眼躺下，进入了游戏。
　　睁开眼，是傍晚离开时的后山。游戏里天刚刚亮，竹叶上带着晶莹的露水，晨风吹过，有一种湿润的草木香气。
　　离安愣愣的站在原地，突然听见“滴滴”的响声，点开控制面板，是谪仙发来的对话请求。
　　“莫西莫西，小安，你在哪儿呢？怎么才来？”
　　谪仙的声音明亮而又温暖，离安微微带着茫然之色的眸子回复成深不见底的漆黑。
　　“怎么不说话？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今天把你带到20级，然后咱们出去逛逛。好不好？”
　　离安默然。
　　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
　　曾经也有个人这么问他，他当时怎么回答的？离安神色恍然，呢喃着开口。
　　“好。”
　　是了，当时他是这么回答的。他问好不好，他说好。
　　“那你在哪儿啊？快报坐标，我去找你。”
　　离安回过神来，报了坐标。然后坐在原地等谪仙。
　　取出殓罕，离安将手指轻轻压在琴弦上。慢慢的，断断续续的弦声连成曲子。
　　离安跟着唱出了歌词。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份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心疼
　　谁是唯一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
　　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美丽的人生善良的人
　　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
　　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忘忧草忘了就好
　　梦里知多少
　　某天涯海角某个小岛
　　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
　　轻轻河畔草
　　静静等天荒地老
　　谪仙来到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及腰的墨色长发散在肩上，刘海投下阴影将离安的神色罩在灰色的朦胧中。仿汉的宽袖直裾长袍带着一种儒雅风流的味道，玄色的箜篌雕着精致的花纹，在修长的指下颤动发出空灵的音符。连成一曲哀伤。
　　离安，离安。
　　谪仙在心中默念着。
　　“去哪儿？”
　　离安不知何时发现站在竹林中的谪仙，抱着琴走过来歪着头问他。
　　谪仙回过神来，笑着问道：“任务做到哪儿了？”
　　“15级任务做完了，升级经验还不够。先去升级吧。”
　　“好。”
　　两人顺着山路直接来到20级怪，终极BOSS的地盘。
　　20级BOSS是人形怪，叛徒钟离堇。他是琴箫阁箫楼长老格岚的得意弟子，箫乐造诣极高，被箫楼众长老给予厚望。可惜心术不正，受奸人蛊惑，欲偷琴箫阁宝物乾坤袋。被阁主发现，念其天赋，锁在后山思过。希望他能够回转心意，改邪归正。
　　打败钟离堇得到他与外贼私通的信件交予阁主是20级的最后任务，但是任务时的钟离堇实力已经被削弱很多，真正作为非任务的人形怪钟离堇还从未被打败过。第一次死的时候总能爆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好东西，谪仙意便在此。虽然离安的伤害不高，但他的控制简直逆天。虽然只要被钟离堇吹出一个音符两人的血就会掉到只剩血皮，但离安绝对有本事把钟离堇控到死。
　　谪仙信心满满的领着离安往钟离堇住的山洞内走去，离安一脸不置可否的漠然。
　　进了洞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谪仙熟门熟路的再洞壁上摸到火把和火石。点亮后照了照四周，然后从一堆枯草下摸出一把玉箫。
　　“果然！”谪仙喜形于色的将玉箫交给离安道：“这个是钟离堇的玉箫尘邪，你把它藏好。能为咱们争取不少时间。”
　　离安默默点头，将玉箫装进乾坤袋。
　　谪仙笑道：“我怎么忘了，你有乾坤袋，好了，咱们稳赢！”
　　离安不言。
　　谪仙笑了笑，拉着他的手道：“这个洞又叫万重窟，里边有幻境万千。你拉紧我的手，不管什么人对你说什么都不要相信。知道么？”
　　离安点头，谪仙看着他乖巧的模样，不禁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
　　离安斜眼看他，谪仙惊了一下，连忙将手缩回去，然后扭头乖乖带路。
　　由于谪仙做20级任务时已经来过一次，所以一路走来并未陷入任何幻境。倒是旁边的离安，谪仙扭头看他，双眼没有焦距，明显是陷入了幻境。
　　谪仙按照口诀“左左左右前后后后”的走着，步子越发的漫不经心起来。他不时的回头望离安一眼，仿佛想从那面无表情的表情中找出些什么他应该做出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前边就是钟离堇思过的密室。而离安还没有从幻境中走出来，谪仙只好停在门口小心的摆布着离安没有意识的身体，让他席地而坐靠在洞壁上。
　　四周异常静谧，能听得见远处水滴在岩石上的声音。
　　谪仙静静的看着离安的眉眼，渐渐地，就失了神。
　　离安今天很不对劲，谪仙这样想着。
　　虽然他昨天也是一直面无表情，但是却不是沉默的。今天却异常的安静，不管说什么都是单音节回答。
　　发生了什么呢？

　　谪仙突然非常想知道，想知道离安是谁。
　　为什么呢？中了什么邪？
　　谪仙自嘲的笑笑，今天一上线就一直盯着离安的名字，在亮起的那一刻第一时间就发去了对话请求。
　　为什么呢？